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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纲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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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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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家乡

夜幕合拢,儿时的小伙伴——如今的老伙计,陆续来到侄儿的家里,彼此叫着儿时的诨名,大笑着握手,递烟。冬云、三乃、德桂三个都先后当上了我所在生产队(如今叫组)的“父母官”。他们听了,都显得不自然,客气地说,我们不是咋个“官”,你才是当了“大官”的人。我说,我们是国有企业,严格地说没有行政级别的“官”,只有干部管理的权限,我只是企业中层干部。

菜已经上桌,老伙计们围桌而坐,我是请客的东家,按老家的规矩自然坐在当中。按在国企工作近40年的规矩,我站起来,首先提了一杯,离开家乡几十年,没有作古正经喊大家喝酒,不应该,我敬一杯,我干了,你们随意。他们也干了,说不能怪我,我还小,娘死得早,房屋卖给了别人,在村里没了落脚的地方。而且,那时大家都年轻,要外出打工赚钱,砌屋,讨婆娘,养细孩,忙不赢。如今不一样,大家都快退休了,有时间,回老家养老也是应该的。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的话就多起来,全然没有了客套的成分,好像回到了儿时打闹的年纪。这个说,小时候最喜欢睡在我家的木阁楼;那个说,最喜欢喊我同路上学,因为我的年纪最小,母亲请他们牵着我过国道大马路,更重要的是,我随身带着红薯片、黄豆、花生等吃食,他们可以名正言顺与我分享;还有的说,我们在一起打仗最不怕死……

说到退休回老家居住,大家纷纷出主意,有的让我租下侄儿废弃的老屋,改造一下。可侄儿说什么也不肯收钱,说房子多的是,随你挑哪间住。冬云说,他家房子更多,而且搬到了国道边上,热闹,出门方便。三乃更是借着酒劲说,他搬到坳上国道边之后,家里祖传的宅基地也空着,荒芜多年了,现在有一种“框架房”,搭上就能住人。让我在那里“独门独户”。“寄人篱下”时间长了,难免牙齿咬着舌头,免得难为情。

说起房屋,我还是最喜欢侄儿这里。因为,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屋前是一眼水塘,屋后是山坳,是我喜欢的典型的江南民居风格。而且,这里留下了我许多的记忆,犹感亲切。

这一下,拉开了大家关于“过去”的集体记忆。我说,我们现在吃饭的堂屋,就是我家老屋的灶屋,往里边走就是厅屋。大家印象最深的是我家独有的“木阁楼”,悬空在楼上,它是一面靠墙,三面是木材雕刻的花栏。

大家七嘴八舌,从我家祖屋延伸到了“大屋场”的几户。到底是五户还是六户,有的争辩,有的纠正,开始一个一个数。大屋场是个小庭院,厅屋座西朝东,分为上厅、下厅,上厅有宗祖牌位,一座木粮仓和一台织布机;下厅放犁耙,农具,风车。上厅与下厅之间有个天井,天井用来增强采光。

厅屋的出口有一扇大门,两个门页很沉重,关门时很费力,而且发出沉闷的声音。有较高的门坎,踏出门坎有阶基,阶基的上方可以晾晒衣服,冬季可以坐在那里晒太阳。阶基下有条水沟,沿着水沟旁铺有一米宽的鹅卵石,走出鹅卵石是一块大大的晒谷坪,晒谷坪东面有一面高3米的围墙,有一个门,围墙下面有一条通往南北的路,路的北面有块菜园,南面有一口大大的池塘,南北中间有口又小又浅的小池塘,别看池塘小,边上种瓜种菜很方便,把瓜菜搭棚在池塘面上,大大的东瓜、南瓜很舒服地悬挂在叶子下,旁边的青菜、辣椒,不受瓜藤的干扰,浇水也很方便。

我们的记忆在路上延续。大屋场小庭院的南边,隔了水塘就是德桂家,他家五兄弟没有姐妹,德桂排行在中间。北边隔了牛栏屋、芋头地,就是三乃家,他家三兄弟。如今,兄弟早已分家,一栋老屋分成了好几栋,大部分都搬到了国道两边,都是三四层的楼房,在那里形成了一个热闹的街道。

最初搬家到山坳上住,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场山洪暴发,冲垮了田垄中的土砖屋,生产队集体在山坳上砌了“新村”,就像城里的连体平房,完全打破了农村建房独门独户的格局。改革开放之后,农民的经济条件好了,连体平房逐渐被新一代独门独户的楼房取代。

我们家所在的大屋场,在那场大水中,因为挨着山坳,地势稍高,没有被淹。侄儿也就没有搬到山坳上去,把楼房盖在了原处。即使盖在原处,由于结构完全改变,还是找不到原先小庭院的痕迹了。只有水塘的位置没变,于是乎,我们以水塘为参照物,开始对儿时记忆中的房屋及牛栏屋、芋头田、芦笋田,以及一排高高的杨树,三乃家的桃树、苦楝树等进行一一复盘。

站在屋檐下,看着太阳能路灯光下,停放我小轿车的位置,那是曾经的晒谷坪。每当眼下这样的傍晚,勤快的人从大池塘提几桶水冲洗晒谷坪,一是冲干去鸭毛,鸭糞,二是降温去热,晚饭后男人背着睡椅,女人带上一把扇子,孩子光着膀子来到晒谷坪歇凉。除了讲时闻,也讲笑话,还猜谜语。

南厅后面的池塘,西面有口冬暖夏凉的水井,塘里的水,或是井里的水,是这小庭院里人不可少的,那时没有自来水,吃,喝,用的水全是挑进来。洗衣服,蚊帐,被子时,先在家里用早稻秆烧成灰,再用布袋装好,放在热水里浸泡片刻,因早稻秆灰含碱性,用早稻秆水洗头发,跟洗发水一样好。洗衣服时,把衣物放在大脚盆的水里,先用脚不停地踩,再用手擦那些领口,袖口,前胸处,然后提到大池塘里,池塘里有座木桥,一头搭在池塘岸上,一头搭在水里的三角架上,把衣物放在桥板上,用捶子一阵乱捶,再散开在水里左右摆动,拣重点处搓一搓,洗衣物的水清了就表示干净了。

大家兴致勃勃地说完一通,再看眼前的风物,已经面目全非,几乎找不到一点儿时的痕迹。过去的大屋场小庭院,如今只留侄儿一家;一米宽的鹅卵石路,大大的晒谷坪,晒谷坪东面高3米的围墙,芋头田,芦笋田变成了桂花树、水泥路。有些宅基地,长满了灌木杂草。记忆深处的,那永远抹不去的印象,恍恍惚惚在眼前,那是一种曾经的存在。而此时眼前,只有瓷实的小洋楼,和一群被时光阻隔回不到过去的老人。

从外面嫁过来的侄媳妇,以及后辈的孩子们,像是听天书一样,笑着看着这几个老伙计在大声争论着,不知道他们是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而高兴,还是为这里天翻地覆的改变而欣喜。看着他们沉浸在复盘的幸福里,没去打扰,仿佛在想着几十年之后,自己该怎么复盘当下的场景。那时的大屋场,将会是什么样子呢?

 

推开老店的木门,檐角的铜铃叮咚一声,沙河水的气息裹着豆香扑面而来。我总在这时候闭上眼睛——五十年前缠着母亲讨要豆腐脑的哭嚷声,便在油亮的老榆木梁上窸窸窣窣地落下来。

豆青色晨雾中,皇图岭农贸市场的牌楼高大气派,纵横几条街巷里的门店商铺林立,赶集的人熙熙攘攘。牌楼前的106国道,汽车与摊担交错前行。大盖帽指挥交通的哨音此起彼伏,人流车流缓慢蠕动。在室内大市场的一端,是豆腐的阵营,那些竹篾筐里码着白玉般的嫩豆腐,金黄诱人的油豆腐,摆放齐整的香干子,弥漫着迷人的香气。

皇图岭镇位于株洲市攸县。这个农贸市场始建于清道光元年,即1821年,迄今已有200余年的历史。它位于湘赣两省三县(攸县、醴陵、萍乡)交汇中心,交通十分便利。加上皇图岭的“三件宝”——豆腐、生姜、红辣椒享誉全国,吸引了来自全国10多个省、20个县市近2000名客商在市场内经营。

皇图岭农贸市场曾有“江西人一把伞,来到皇图岭当老板”的俗语,集镇的豆腐铺子确实是江西人占大多数。不过,如今的皇图岭镇,这种格局早已打破,当地人居多。

儿时,去小镇赶集,是我们农家孩子的向往。看唱戏,听人说书讲故事,也会缠着母亲要吃豆腐脑。记得镇上有一个瘪嘴巴的老红军,每天背着手威风凛凛地走在集圩上,一双鹰眼左右扫描,让我们有些害怕。他是市场管理员,铁面无私,不法商人见了唯恐避之不及。

13岁的时候,母亲去世。此后我离开家乡,去了父亲的城里,远离了皇图岭小镇。没了母亲,加上交通不方便,回老家也极少。但是,每年清明都会跟父亲回去给母亲扫墓。我们坐班车,在飞沙走石的106国道上颠簸大半天,才能抵达皇图岭。每次回老家,父亲必然带我在镇上吃上一餐豆腐,带回一坛子“霉豆腐”。

走出皇图岭,才知道皇图岭以“豆腐”出名。小时候,并不知道这个小镇豆腐在外面的这些盛名。很多事情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离开家乡,才恍然大悟。而我已成为了“外乡人”,对那里的豆腐也只能垂涎而已。

前些年,皇图岭有了个响当当的名字——“香干特色小镇”。我甚为欣慰。香干与豆腐都是豆制品,豆腐软,香干稍硬。据说,“豆腐特色小镇”已经被人抢先得了,皇图岭只能在“香干”上做文章了。说起来,未能得到“豆腐特色小镇”,似乎有点小遗憾。

单位上同事,得知我是皇图岭人,一味地要我带路去那里吃香干豆腐。借着五一长假机会,十多个同事,租来一台中巴车,去了皇图岭。

我选了一家以前回老家必去的那家饭店,店子没有过度装修,还是先前的样子,木窗棂筛下的阳光在八仙桌上跳舞。老板娘擎着泛黄的菜单簿,让我们点菜。“只管上豆腐!”我用乡音喊出这句话,舌尖已经咂巴到儿时浇在饭里的豆腐卤水味。

随着各种烹饪工艺制作的豆腐上桌,我也被惊艳到。香煎白豆腐,鱼头烧白豆腐,酿豆腐,油豆腐炒削骨肉,油豆腐炒芹菜,香干子韭菜,小葱拌豆腐,葱花豆腐脑,干锅豆腐皮,红烧豆腐。老板还送了一小碗的大蒜叶炒豆腐渣、霉豆腐。事实上,家乡的这些豆腐菜我都吃过,但是,所有的豆腐汇聚在一张桌上,变成了一场“豆腐全宴”,是我始料未及,也是人生第一次。

眼前的“豆腐全宴”,琳琅满目,色香味俱佳,我的同事们也是大开眼界,夸赞着不愧是“香干小镇”,果然名不虚传。其实,“只管上豆腐”只是我心血来潮的一句话而已,不料想给了我一个惊喜。

同事们吃着“豆腐全宴”,各种好评不绝于口,香煎豆腐外焦里嫩,夹菜的时候,生怕柔软得断裂,吃到嘴巴里,入口即化,香气溢满口腔。鱼头烧白豆腐似乎是绝搭,两种味道融合一体,让人久久回味。豆腐渣本来不入席的菜,在同事们那里也是妙不可言。

回味着“豆腐全宴”的余甘,同事们问及这里的豆腐为什么这么好吃,看上去烹饪技艺差不多,可味道就是不一样。是这里的豆子不同吗?我虽是本地人,却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求助于店家老板了。老板娘笑盈盈地说,除了本地黄豆食材原料好,水也是关键的因素,二者缺一不可。这里的沙河水制作出来的豆腐,味道就是不一样。她还举例说明了这一点:她曾经去过湘潭、长沙开店,想把皇图岭豆腐做到外地去,即使是从皇图岭发货的豆腐,到了外地还是缺乏本土地地道道的香味。

实际上,皇图岭境内的水,无论是山泉还是井水、河水,都含有益于人体健康的矿物质和丰富的微量元素,这使得用当地的水制作的豆腐具有独特的风味。

两百多年前,皇图岭的匠人利用本地优质黄豆、沙河水及传统工艺(如柴火卤制、手工压榨),形成口感细腻、豆香浓郁的风味。两百多年后,水豆腐大多还是沿用传统的手工制作,程序并不复杂:先精选本地大豆,将大豆充分清洗、浸泡、粉碎、滤渣,加热至100℃,保持34分钟后停止加热,待豆浆冷却到不烫手时,加入少许石膏水,凝固成糊状物,再倒入有孔的木箱中,盖布、加压、去水即成。一般每公斤黄豆仅可制25公斤左右水豆腐。

如果在中间稍微调整方法,也可制作成黄豆腐、白豆腐、百叶豆腐等,附属产品还有豆腐汤、豆腐皮、豆腐脑、豆腐渣等。

那次活动,我的同事们游览了一些攸县的自然风光,酒埠江水库、漕泊的白龙洞、皇图岭火车小站。但是,大伙都说没有留下多少印象,留下话题最多的,还是皇图岭那场“豆腐全宴”。

后来,武深高速(我们家乡这段叫平汝高速)修成,在皇图岭留了一个出口,我回老家方便了很多。

有了高速公路,原本从106国道穿过皇图岭小镇的车辆,选择了高速,皇图岭镇的车流变得稀少。我小时候人山人海的皇图岭农贸大市场,在物流运输日益发达的现代社会,辉煌不再。我平时最喜欢吃豆腐的那家饭店,门可罗雀。

坐在小店里,回忆当年“豆腐全宴”的热闹景象,心里百感交集。现代文明的兴起,一不小心把传统文明挤到了“角落”里。我在想,能不能把高速公路的利好,继续带给小镇?比如说,把“豆腐全宴”打造成香干小镇的亮丽名片,吸引客人从四面八方的高速公路,来到小镇品尝豆类制品,大快朵颐。

 

是侄儿的鞭炮把我们迎进屋的,然后,好饭好菜招待。在乡下,贵客临门才会燃放鞭炮欢迎。

侄儿实际只比我小两岁,属于儿时的玩伴。坐在一起,回忆起儿时过年的味道,也会嬉笑那时的稚气,也会感叹唏嘘那时的贫寒。我总也忘不了,正月间喊他出去拜年走人家的一个早晨,我夹带着寒风,冲进他的房间,他则一骨碌从被子里爬出来,两条光溜溜的腿伸进单薄的裤管里,两只光脚钻进橡胶套鞋里,看得我全身都发冷。他家人多,比较困难,穿不暖,吃不好,他习以为常,我却有些怜悯。走人家拜年,吃果子是寻常事,我们还会额外要纸烟抽,要米酒喝,像大人一样抽着喝着。过年,我们这帮孩童才有个“人样”。等着谁家燃放炮竹,我们便打飞脚过去,抢找尚未炸开的小鞭炮,再去燃放一次。

而今,侄儿的两层小楼矗立在这里,日常生活用品与城里差别不大,里屋堆放了一些红红绿绿的花炮,说是买了一千多块钱。我说,城里都禁放烟花鞭炮了,乡下没人管吗?他说,这里家家户户都准备了,年三十晚上,通宵达旦燃放,估计公家的人管不过来的。

我已经40年没在家乡过年了,不知为何,倒是有些期待了。

夜幕降临,室外已经有火光在闪,随之而来是砰砰的炸裂声。估计是性急些的人家,已经开始燃放礼花了。我们在吃着年饭,看着中央台的春晚电视,也喝着酒,说着祝福的话语,当然,还有压岁红包递给七岁的侄孙女。想起在城里时,一般在吃年夜饭前,会放一挂鞭炮的,便问侄儿,准备什么时候放鞭炮。侄儿说,睡觉前放,放了之后就关上大门,并交代我们,不要再开门出去,到明天早上立春的时候,他再打开门亲自迎春。

侄儿的房屋在山坳下,前方是开阔的田垄,毫无遮掩。若是白天,能够看到远处的重峦叠嶂,隐约的山影。夜晚,那些山影本该藏身于黑暗当中,而除夕的夜晚,却不一样,远处的山峦之下,礼花在高处绽放,天空因此也明朗起来。我的视线呈扇状,把远处的礼花收入眼中。礼花五彩缤纷,形态各异,见过长沙橘子洲头周末礼花那恢宏大场景的我,当然不会大惊小怪。可是,这于我的家乡,是我不曾见过的。不过,家乡的礼花也有橘子洲头不可相比的,那便是燃放的战线长,时间长,视线所及,小河上下映照着礼花的缤纷,山峦的首尾到处开放了夜色火花。我站在屋前,左顾右盼,看着忽而南忽而北的彩色火焰,足足有半个时辰没有挪步,被深深吸引了。

我的家乡,40年不曾在这里过年的家乡,居然如此热闹,如此绚烂。

侄儿也开始搬出那些大礼花,摆放在屋前的坪里,准备去燃放了。两个家庭6个人,加入了礼花燃放的行列中。彩色的火珠冲向了夜空,照亮了我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房屋、树木、小车,一会闪成红色,一会儿闪成绿色,像城里的霓虹灯映照的效果。田垄对面的人家,一定也在看着我们这边的礼花,此起彼伏,不忍离去吧。

春晚的《难忘今宵》唱响了,我们两家互道新年好,拜年。

躺在床上,窗外天空不时会被焰火照亮,伴着各种炸裂的声响在耳边回荡,没有弥漫的烟气,也没有感受声音的躁动。我在想象夜空中声音的节奏,时而像急促的锣鼓,欢快跳跃,像是农家笑逐颜开的舞蹈;时而有沉闷的巨响,雷霆万钧,像是春雷在大吼,唤醒大地,春暖花开。

因了疲倦,终究睡着了。不知何时,还是会被某些大声的礼花炸醒,于是又侧耳欣赏一阵除夕的呐喊声。小时候,大人说,“夕”是一只四角四足的恶兽,常到附近的村庄里去找吃的,给村民带来了很大的祸害。每到腊月底,人们都会用炮竹的声响,驱逐“夕”,保平安。

儿时在乡村,除夕夜会通宵不眠,守岁、贴门神、贴春联、贴年画、挂灯笼;到了城里,这些传统习俗渐渐淡化,尤其是近些年,禁止燃放烟花炮竹,除夕夜,变成了理性冷静的夜,仅仅是一个年岁终结的符合罢了。

躺在乡村的大年夜,感受这浓得划不开的年味,在礼花照耀与鸣响节奏中,回味着40年家乡的变化,不禁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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