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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松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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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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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我的菜园

学校南墙之下,曾有一片我耕种六年的菜园。那里原是一口废弃的池塘,后来由学校运来一车车土石将其填平。我与毫平、永兆几位同事,是最早在这里垦荒播种的人。

初耕之时,异常艰辛。土中石块遍布,大小不一,我们一镐一锄,不厌其烦地挖掘、捡拾、搬运。有些石头太大,锄头难入,铁锹难动,直至双手磨出血泡,甚至损毁了好几把锄具,才最终搞定。前后经历了两个多月,才勉强开垦出一分多地。那时清明已过,我们才匆匆起垄作畦,郑重其事地种下第一茬菜。

小小的菜园里,很快就生机盎然了。辣椒、茄子、空心菜、四季豆……每一种都长势喜人。

刚开始以为种菜最难的是挖地。时间长了才知道:种菜一事,步步皆不易。播种、栽苗、培土、除草、浇水、施肥、搭架、牵引……工序繁多,无一不耗费心力。

春天的土地,草长得快。那段时间,除草成了重中之重的工作。草若猖狂,菜便难长。草的根系发达,会抢了蔬菜的肥水;草的长势飞速,会遮了蔬菜的阳光雨露;草的状态拥挤,会阻了蔬菜的通风。倘若稍有懈怠,不出半月,野草便能吞没整片菜畦,再好的菜苗也难逃一死。

扁豆、丝瓜、南瓜等,需要搭架牵引。这是一件麻烦的事。跟农户借了柴刀,花上半天时间,到山上去砍一些竹子,削、锯、拖、扛,耗尽力气运回菜地,还要找来绳子铁丝,搭建安装。一番努力之后,才会有“满架秋风扁豆花”的盛景。后来嫌麻烦,便从网上买来塑钢架子搭建。

秋天种大蒜也很麻烦。大蒜子密密麻麻点播之后,得在上面盖上厚厚的蕨草,既要有一定的重压,也要保证一定程度的透气。割蕨草也要上山,扎成小小的几捆,或肩扛,或车拉,费时又费力。给大蒜浇水更是个大工程。刚下地的大蒜需水量非常大,要浇得透透的。那时地里没有水管,要从小学部厕所提水,两只手一边一个水桶,来来回回十几趟。像个少林寺练功的弟子,不辞辛苦。

种菜很苦很累,看菜却是一种享受。

菜苗或种子下地,心里便生出期盼。每天晨昏,都会来到地里看菜。有时候下着雨,也会三两相约,打着伞,沿畦踱步,看青翠如玉,听雨声淅沥。

地里的菜就像我的学生,日日浇灌,时时关怀,欣喜地看着它们一天天长高、展叶、开花、结果。

这里,不仅是我劳动的园地,更是我精神的栖所。工作压力、生活压力太大的时候,我总喜欢一个人呆在菜地。松一松土,拔一拔草,或者看一朵朵菜花在阳光下招摇,听一只只秋虫在草丛里低吟,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我种菜不在乎收成。种得好了,菜吃不完,便给同事们一个一个地送去;若种得不好,也不抱怨,下一茬继续努力。

学生们也去菜地。他们对菜地抱有极大的热情。有时候,许多人围着一株芥菜指指点点,各自发表意见,却无人能猜对什么菜;有时候,其中一个指着高高的秋葵说出名字,引来一片艳羡的目光。

实际上,于他们而言,菜地是陌生的。他们不懂一蔬一果背后所付出的艰辛;不懂每一株菜苗皆是一个奋力生长的生命;更不懂每一朵菜花都曾在我们心中种下过希望。但这些,本就不必急于懂得。他们只需每天快乐、天真地长大,便好。

种菜,是我心之所向的田园生活。我爱那随心洒播的自由,更爱那一方未被尘嚣沾染的净土。菜园里有我喜欢的黄花菜。花开时一片烂漫,朵朵精致;摘来做菜时,又是一道应时应季的美味佳肴。还有茭白,好种易活,只要有水就行,不需要特别管理。此外,我还种了一些四季开花的月季、花形硕大的朱顶红、性格洒脱的金鸡菊……给菜地的边边角角增添了许多不一样的色彩。

而今,因身体与工作之故,我不得不告别这片菜园,告别我曾经热爱六年的生活。

别了,我的菜园。

别了,我的精神栖所。

别了,我那永不褪色的美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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