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瓜皮

炒瓜皮

　文/张翠平

今夏酷热难当，气温居高不下，雨水也成了稀罕物。这般暑热，西瓜便成了宠儿，实在是炎夏解暑的首选。

昨天，连我这个一向怕凉的人，竟也起了吃西瓜的念头。傍晚散步归来，忍不住在楼下买了半个。好大的西瓜，从中剖开，一称竟有十斤出头！

西瓜看着不错，瓤红、无籽，只是瓜皮显得厚实了些。不过无妨，瓜皮也能炒着吃呢。

这让我不由想起小时候。每逢吃西瓜，必先将瓜浸在刚打上来的井水里冰镇。待一家人聚齐，才将瓜切成三角块，一人一个。那时的西瓜，是一点也舍不得浪费的：瓜子吐在桌上，洗净晾干，能生着嗑，也能炒着吃；瓜瓤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圈瓜皮。母亲也绝不肯丢弃，总要洗净，切去我们啃过的牙印部分，再削去最外层的硬皮，留下中间那部分青白。切了片，或凉拌，或热炒。最后那点薄薄的绿瓜皮，便切碎了喂给鸡或者猪。

母亲炒的瓜皮，堪称一绝。切点辣椒，撒点盐，便是人间美味。那时油是定量的，平常炒菜都省着用。但炒素菜油多些才香啊！遇到难得吃肉的日子，母亲总会先把肥肉切下，炼出油来。用那油渣炒瓜皮，更是香得诱人。

我第一次尝母亲炒的瓜皮，竟吃出了猪肉的滋味。母亲笑着夸我：“嘴真尖，一下子就能尝到好滋味。”

一晃母亲去世经年，我不吃炒瓜皮也有许多年了！昨日看着那厚厚的瓜皮，这念头忽地又冒了出来。老武听闻，笑得前仰后合：“真的假的？如今什么菜没有，你倒馋起炒西瓜皮了？”

说干就干。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先削去翠绿的外皮，剔净牙印痕迹，再将青白的瓜肉切成片、改作条。又找来虾仁，配上辣椒，淋上“六月鲜”酱油，滴几滴醋——这还能不好吃？

然而入口一尝，却全然寻不回昔日的滋味了。是母亲走了，还是时光流逝，那些舌尖上的美好，也如轻烟薄雾，随风飘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