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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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电的尖啸割开天色的浓重
泄露的雨水，洒落一地
城市飘了起来
鸟已不见了踪迹
街道两旁的树，一排排受难的影子
诡异的雨水让人捉摸不透
淹没了很多的事物，漂浮着水草和垃圾袋
偶尔漂来顽皮孩子的旧玩具
总是往同一个方向，花瓣向东
落叶向东
包括那些行驶的车辆
呼吸急促，最终没能跑过雨水
一个个背影，站成清晰的
和城市一起陷入黑暗
像压着屋顶的瓦片，或者是断裂的翅羽，它向下滑落
更远处，水天一色，视野的局限
雨水的泛滥成了自己的深渊，让野心变得更大
一阵阵电话铃声开始闪亮“阳光保险吗？我的车被淹了！”
“阳光保险吗？我的车被水冲走了”……
万贯家财，唯有一车。是什么样的黑暗迫使压低嗓音
从风雨的声音里，能听到内心的焦虑和挣扎
焦虑，痛苦于某种消失的雨
叫声，挣扎在沟壑纵横的身体里
呼应，一个个查勘员，向雨中奔去
张开庞大的网，一次次撒开，打捞车辆
一辆辆车，一个个岛屿，遇水之踵的小印痕
车上的人拼命地摇动着，就像这风雨里的一叶扁舟
仿佛一条条鱼在平常中消逝，像是树叶的飘落白驹过隙？
人间相爱的苦命人啊，也要坚信彼此的默契
，在雨水里跋涉，悄无声息奋力攀爬到施救的拖车上
脚下有尖刀，陷阱和泥泞，置于不顾，
手持一根木棍，敲打，探路，不退缩，
仿佛八爪鱼的触须，给过并向更高的地方困窘的人
当水面破碎的刹那，光在水窝四溅。
踩碎的水声，浸泡的指甲和抽筋的腿，被雷电传的更远
找寻到雷电之外的光明
一辆辆水被拉扯着摊开，填补空缺的车行，整齐的排满，
让车辆平移，安静地恢复高度
分不清雨水和汗水，浑身湿漉漉的，像没有记忆的记忆
山一样的呼吸在雨水之中，起伏
雨水总是要来的，世界不会由黑暗来主宰
这一切都没能逃脱过查勘员的一双眼睛
所有的眼睛都会睁开，齐聚的目光，足够打开
那一扇扇雨水困住的车门，打开后，就会是更响的雨水声
车辆终于回到岸边，车上的人笑了
那亮起的颜色，梦幻般清亮
不歇脚，一次次被复原成最初模样
或有所思，掠过波涛的雨水。是不是雨水为镜
上升几米，又是一种镜像
源于强大的内心
让光线落得更低，波纹里的光斑。
扶正腰身，犹如火烧云上，款款下到凡间。是天边烧起的篝火
边缘徘徊的查勘员
只是一个个疲劳的人影，在雨雾里蹒跚
什么时候，上帝和神一律高过头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