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性命把一条路走旧

天亮了

一条街，或者是大路，或者是小路

把一个个早于世界醒来的人送出门去。

有时候，一条街，是作为城市的形象站在那里的。

它可能破败，也可能华丽。这不重要。

一条街可以用一切命名，一条路可以不必奔向一个方向，

就是站在天空下

人流走成一条河的样子。

或一个人静静地走也行，全然脱掉鞋子。

就是按照内心的想法和路线去走。

在街上指认静谧的树木、花草，重要的是，它一直站在那里。

始终清醒着

出远门，也会把弹弓子揣在怀里。

让往事和光阴，把一条街催老，长满石子的路，

裂缝里的草，连根部都泛着那种泥土的颜色

以为它已经死了，忽略了

事实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一场雨后它就会绿莹莹地活过来

活在路间，可能，都还爱着

风哼起古老的调子，石子和两边的玻璃脉脉相对。

慢慢地，白发和杨柳一起在路上摇曳

幽独的灵魂，总是坦露在路上，凡庸的表象，

还有日常的琐碎和遁者

那至善，深邃……秘密铺陈在日光下。

目光到不了的角落，为虫蚁荫蔽，

并努力供养一切。

很多时候，在一条路上浪费的脚印，

绝不会被另一条路尽数退回。

其实我的影子里有十条街，有未知和已知的无数条路。

无非是想要靠近细微的美好。

或者走入一丝上瘾的毒。

每次在街上走着，看见路上那么整洁安静

如果路上是一派光芒，也有灿烂的道理吗？

像一张熟悉的脸

我就想停下来，与它打声招呼，说几句话，即使彼此听不懂。

在明灭之间抉择。恰如抵达与消失

擦肩而过的爱情子虚乌有，原谅了道德与羞耻

只有这面温暖的路还在守候，在我低头的瞬间、

所有鸟鸣失声，过路的车逆风而来

路的吞吐和运转，豢养了多少妖精？

只有路灯打破了一些秩序，在照亮的路口张开柱网

一颗孤傲的心，摁灭周围的灯盏

给自己，也给神灵。

有若干理由，在一个被自己爱抚过的路

我要用性命把一条路走旧。每日每日地祈愿、叹息。

在路上，与鸟儿，狗狗，诵读着月光

歌唱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