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年古县稷山境内,黄华峪、晋家峪、马壁峪与石佛沟等山涧时令河纵横交错,曾几何时,众多清泉如散落的珍珠,点缀于古老岩系与平垣沟涧之间,多为基岩裂隙水。然而,自 20 世纪 80 年代起,随着时光流转,这些灵动的泉水逐渐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不少泉眼干涸,只留下历史的回响。
在稷山的泉水谱系中,大佛寺泉、甘泉、马趵泉、米汤锅泉以深厚的文化底蕴脱颖而出,成为历史文化名泉;其余的14个泉水全是重要民生泉水,分别是龙姑泉、西沟泉、石佛沟泉、姚村泉、白杨泉、潺潺泉、上廉泉、贾峪泉、陶梁泉、碧水泉、平陇泉、上迪泉、宁翟堡泉、麻姑垛泉。曾是滋养一方百姓的民生源泉,共同构成了独具魅力的 “十八泉”。
一、文脉悠悠,名泉生辉
大佛寺泉,又名葫芦泉,隐匿于稷峰镇寺后窑村村北500米的苇沟内。据1966年3月14日的测量,它以每秒钟14升的最大流量奔涌,如今却已干涸,只留下岁月的叹息。泉畔的大佛寺,静立在海拔406米的高处,见证着历史变迁。明代时,葫芦泉之水汇聚成溪,如一条灵动的白色缎带,蜿蜒南下,注入县城文庙泮池,形成“芦泉曲带”的绝美景致,引得无数文人墨客驻足赞叹,留下无尽遐想。
甘泉坐落于稷峰镇甘泉村甘泉学校东房处,昔日,它以每秒钟7升(1966年3月14日测量)的流量,将清凉甘甜注入水井,如今也已干涸。泉在村北峪内2公里处,沟口山坡上的玉皇庙,与甘泉遥相呼应。“甘泉春色”位列稷山八景,据古籍记载,这里的清泉日夜不息,即便寒冬,泉源也不结冰,四周草木依旧葱茏,仿若春日永驻。古人曾赋诗赞颂:“何年分得洞庭春,酿作甘泉色倍新;想是地灵钟宝气,故教淑景润芳尘。”短短几句,道尽甘泉的灵秀与神奇。
马趵泉位于西社镇马家沟马趵泉村北300米的田间路东,至今仍以每秒8升的流量潺潺流淌,泉水汇入晋家峪水库,继续滋养着一方土地。晋家峪地处稷山县北端,作为吕梁山南麓的峡谷,相传春秋时期晋文公重耳曾避难于此,夺得政权后,把此峪定名为“晋国家峪”,后世人们简称为“晋家峪”。
马趵泉村依山傍水,东依云丘山,北靠蟠龙山,西临西凤岭,自唐代始建,于清代走向兴盛,村内留存的清代古迹,诉说着往昔的辉煌。泉边那株古老的槐树,枝叶繁茂,历经风雨,宛如村民心中的守护之神,见证着世代的繁衍。岩壁之上,清代乾隆年间书法名家韩和所题的“神泉”二字苍劲有力。韩和,号地山氏,举人出身却弃政从商,其家族生意遍布云贵、兰州等地,缔造了近百年的商业传奇,马趵泉村那些错落有致的古民居与楼阁,便是那段辉煌岁月的见证。
相传在公元615年左右,隋炀帝暴政,天下大乱,李世民与王世充交战失利,率残部逃至盘龙山下。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人困马乏之际,李世民仰天长叹。千钧一发之时,他的坐骑飞龙驹奋力一趵,竟涌出一眼清泉,此即马趵泉。饮水恢复体力后,李世民以青龙刀劈开山崖,形成“刀岔豁”,成功突围。公元626年,李世民登基后重返故地,听从军师徐茂公之言,以三箭切断龙脉。受此惊吓,飞龙驹脱缰而逃,后被农夫降服,李世民为表感激,在泉南修建“捉马庙”。
1938年春,日军侵占稷山县城,马趵泉一带成为抗日根据地,民族革命第三小学在此培养爱国青年,这里也成为抗战时期重要的政治文化教育中心,为抗战胜利输送了众多力量。
化峪镇佛峪口村东北1.5公里佛峪沟内的米汤锅泉,虽现流量虽然每秒仅有0.8升,却承载着一段传奇往事。相传朱元璋早年在佛峪寺为僧时,当地时疫横行,众人皆卧床不起。身染疫病的朱元璋坚持前往泉边挑水,饮用泉水后,病情竟奇迹般好转。他将此喜讯告知村民,众人一试,果然灵验,疫情迅速得到控制。因泉眼形似铁锅,泉水口感醇厚如米汤,朱元璋便赐名“米汤锅泉”,这段故事也在民间代代相传。
二、民生之源,泉韵悠长
下面说的是重要民生泉水,先说位于西社镇麻参坡村前涧内2公里的龙姑泉,以每秒9升的流量,日夜不息地汇入晋家峪水库,灌溉农田、滋养百姓。即便遭遇大旱,它也从未干涸,泉后1.5公里处的关帝庙,为这片土地增添了几分肃穆。远古时期,一场大旱席卷此地,数月无雨,庄稼枯萎,百姓苦不堪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告知村民,晋家峪地下深埋着一匹能吐清泉的宝马驹,若能在百日内挖出并制服它,便可解旱情。众人听闻,大多摇头离去,唯有青年山龙决心一试。妻子仙姑虽满心担忧,却也拗不过丈夫的执着。此后,山龙每日挥汗如雨地挖掘,饿了便吃仙姑送来的饭菜,手上磨出血泡也浑然不顾。直至第一百天,宝马驹破土而出,山龙与它展开激烈搏斗,最终成功制服,宝马驹吐出清泉,解救了百姓。为纪念山龙与仙姑,人们将此泉命名为“龙姑泉”,它也成了坚韧与希望的象征。
西沟泉位于化峪镇上胡村西北1公里的西沟内,1966年4月测量时,以每秒1.56升的流量,静静流淌。2015年测量时,以每秒0.0043升的流量,犹如泪滴。属于吕梁山基岩裂隙水;石佛沟泉在太阳乡石佛沟村(现后稷村)南1公里沟内,1974年测量时,每秒有6升的流量。2009年测量时,每秒流量仅有1.8升。2012年测量时,每秒又有6.984升的流量。2015年测量时,又变为每秒0.004升的流量。稷王山基岩裂隙水的变化多端尤为神秘。
白杨泉位于稷峰镇小杜村东北方向,1966年4月测得最大流量达每秒34.9升,水量丰沛。泉眼南边的东峪水库,在龙王桥的接引下,收纳着泉水,灌溉着4000余亩良田。泉域湿地芦苇摇曳、白杨挺立,村民就地取材编织的席子,在周边村落颇有名气。新中国成立初期,泉水驱动的水打磨,替代了传统的人畜力磨面方式,极大地方便了村民生活。然而,到了20世纪70年代后期,泉水逐渐枯竭,曾经碧波荡漾的库区,如今已变为农田,只留下对往昔的追忆。
稷峰镇姚村第四居民村后涧地(村北500米处)的姚村泉,1966年5月测量最大流量为每秒42.8升。1970年以前,这里常年流水不断,被村民称为“常流水”,是孩子们嬉戏玩耍的乐园,他们在水边捕鱼捞虾,欢声笑语回荡在河畔。泉水汇聚成渠,向东流入五一水库,灌溉着西关农田。可惜,1972年泉水干涸,只留下200米长的渠沟残痕,2013年,这里种上了枣树,见证着岁月的更迭。
位于稷峰镇苑曲村村委会门前的潺潺泉,又名羊水井,1966年3月14日测得最大流量每秒16.7升,如今也已干涸。
稷峰镇上廉村东北150米沟涧内的上廉泉,1966年3月14日最大流量每秒14.4升,同样难逃干涸的命运。上廉泉曾是吕梁山基岩裂隙水的杰作,当地村民亲切地称泉眼处为“东沟涧”,唤泉水作“堡子后面常流水”。1964至1965年,是它水量最为丰沛的时期,三处泉眼同时涌水,千余米外,清水长流,鱼儿畅游,螃蟹横行,芦苇丛生,空气清新湿润。1978年,人们在此修坝蓄水,灌溉农田800余亩,多余的水汇入汾河。20世纪60年代,利用泉水动力建成的“水打磨”,专人负责磨面,每小时能产出面粉百十斤。但到了20世纪80年代,泉北大量凿井,导致泉流渐枯,不过在2014年9月至2015年4月间,泉水曾短暂复流,泉周积水达2米,让人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贾峪泉位于稷峰镇贾峪村峪园井,1966年3月14日测量最大流量每秒13升,属吕梁山基岩裂隙水,如今已干涸。此地被村民称为“峪园地”,1958年泉水最为旺盛,从贾峪村西北流出,途经加庄村、甘泉村,最终汇入汾河,灌溉沿途千余亩农田,1973年前后,泉水彻底干涸。
以下这些曾经滋养一方的泉水,如今都已干涸,成为历史的印记:碧水泉在稷峰镇加庄村南1公里路西枣园内,1966年3月14日测量每秒最大流量7升;陶梁泉在稷峰镇陶梁村东南观景台北,1966年4月5 日到10日测量每秒最大流量9.9升;平陇泉在稷峰镇平陇村西南峡谷内,1966年3月14日实测每秒最大流量7升;上迪泉在稷峰镇上迪村第一居民组东1.5公里处,1966年4月5 日到10日实测每秒最大流量3.5升,1974年4月1日测量为每秒11升;宁翟堡泉在化峪镇宁翟堡村东边沟涧内,1966年4月测量最大流量每秒2.8升;麻古垛泉在西社镇麻古垛村西北400米山涧内,1974年4月14日实测流量每秒1升,2009年3月16日为每秒0.14升,2012年11月3日测量时,每秒钟还有1.894升的流量。
稷山“十八泉”,是岁月馈赠的瑰宝,它们滋养着一方百姓,流传着动人的传说,虽大多已干涸,但泉水叮咚的记忆,早已融入这片土地的血脉之中。它们不仅是自然的奇迹,也是稷山地理永不褪色的文化符号,镌刻在每一位稷山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