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冷。我骑着电瓶车,去离城二十里的地方上班。此时正值拂晓,零下二十度的天气。抬头望去,星光未退,弯月仍悬。
刚出门时还好,没过几分钟,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生作痛。手渐渐发僵,脚也慢慢麻木起来。来往的车灯刺眼,我不得不格外小心,心里却也忍不住暗暗抱怨。
路上的行人不多,毕竟这么早出门的,多是基层劳动者。为了生活,谁又敢吊儿郎当?城里一开门就是钱,不是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吗?
我骑得不快,一是骑快了风更刺骨,二是怕出意外得不偿失。有时候错不在你,却躲不过别人犯错。
刚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看见一位穿米黄色制服的老人,正低头在路上捡拾垃圾。他们总是这样,全身裹得严实,只专注手里的活。这些环卫工人大多五十开外,每天四点多就起身上路清扫。若逢雪天,起得更早。
他们的工作,就像城市的路灯,用一生的暖色,温暖人间沧桑。
驶出城区,天渐渐亮了,却感觉更冷了。真想停下车,在路边点堆火取暖。可哪敢呢?天干物燥,路边又尽是松树和槐柏。
“坚持就是胜利。”我一遍遍安慰自己。
没走多远,又遇见一位女环卫工。她把三轮车停在路边,一边走,一边捡着垃圾。他不冷吗?难道只有我觉得冷?
体力劳动者,大概都有一个共同点:对抗天气,也对抗命运。
生命的本能是追求欲望。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道理。思维方式不同,付出的代价也不一样。
路边的树,只有针叶树还保持着绿意,阔叶树早已落尽叶子,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它们不怕冻吗?还是说,它们也在冬眠?
“春长骨头冬长肉。”想起小时候父亲告诉我树木的习性。冬天的树,像在闭关修炼,根系深扎,默默积蓄力量。
一路上,多是狂奔的汽车与刺耳的喇叭声。骑摩托车、电瓶车的人很少。同样的路,承载着不同的躯体,也映照着不同的生活。
天很冷,路上却走着暖暖的心。在生活的模式里,人们的热忱,洒向百业兴旺。
终于骑到公司停车场,手脚早已冻得发麻。那种说不出的难受,让我快步走进食堂。
食堂也比往日冷清许多。公司不景气,放假的放假,离职的离职。稀稀落落几个人坐在桌前,气氛压抑。
我打了热腾腾的稀饭和白润润的馒头,吃起来。热饭逼出寒气,手脚终于回暖。
“唉,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在这儿吃饭了。”有人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天塌大家塌,既来之,则安之”又有人这样说。
而我也在默默安慰自己:不管明天怎样,今天的我,依旧怀着一颗热心。
大家都有不舍,但既成定局,也只能随缘。
路上很冷,但抱团取暖,是生存的希望。在希望的路上,愿我们以热忱为心,共同升起一轮照亮前路的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