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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燕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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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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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那扇敞开的木门

“笃笃笃”的敲门声把我从温馨的梦乡里唤醒,思绪里却久久地滞留在那梦境——故乡老屋那扇虚掩的木门。

记忆中的童年,迷人的陶业小镇生活画卷,就从这一扇木门徐徐展开……

“喔喔喔”的几声清脆鸡鸣,唤醒了沉睡的晨光。不友善的犬吠声肆无忌惮地从门缝里挤进来,提醒人们:路上来了勤奋赶早的陌生人。天际边渐渐裂开了一道光缝,晨曦从裂缝中缓缓踱出,洒向正揉着惺忪睡眼的大地。墙角边的牵牛花一个劲地往上爬,仿佛不愿低谁一头。石板上的青苔墨绿湿滑,壁虎爬行其上也觉步履蹒跚。温润的晨光似一股涓涓细流,无声浸润着陶业小镇的每一寸土地。

老屋的木门经常敞开着,不用敲门,伴随着一串“咚咚咚”的脚步声,田阿姨爽朗的笑声早已漾满堂屋,她手里捧着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两个灰扑扑的烧茴砣——那是土灶柴火灰煨熟的红薯。嘴馋的我伸手就抓,“哎哟哟”,灼热的茴砣烫得我直叫唤。“这是我娘家捎来的黄心茴,可甜咧,你们尝尝。”田阿姨像茴砣一样滾烫的热乎劲儿,早已把屋子挤得暖烘烘的。

那时候,我一放学,书包一扔就往外跑。东家溜溜,西家串串。我家屋宇宽敞,上屋的丰伯母、后屋的田阿姨、火烧坪的刘阿姨、张少姑……经常来我家串门闲聊。东家长西家短,那开心的笑声能漂出两里地。

那时候的邻居,木门常敞开,就像这小镇上的人心,敞亮通透,毫无遮拦。我端着一个饭碗,周家夹一筷子,王家舀一调羹。饭吃三家,凳坐六处。谁家有什么急事,一声吆喝全来了。有一回,一个醉汉踉跄着摔倒在沟里,我父亲二话不说,取下自己家的木门,叫上一位邻居,将醉汉抬回了家。上屋丰伯母家晒萝卜干,也常借我家两扇木门搁在太阳底下,躺在门板上的萝卜干也渗透着人情的温度。

多少年来,老屋的木门静听鸡鸣犬吠,默数日落星稀。它常印着陶泥的亲吻,记载着窑火的温度。

老屋也曾经“风流倜傥”过,四根廊柱挺拔,六扇大门敞开,在当时的乌龙嘴,也是首屈一指的“帅小伙”。可光阴荏苒,雨打霜侵。木门的方角渐渐被岁月磨砺成圆润的弧线。门面上皱褶纵横,如书写着一部陶镇往事。

后来县域经济发展,老屋拆迁,木门废弃,墙角的牵牛花,倒在残垣旁再无声息。如今,沉重、冰冷的防盗门“哐当”一关,便将往日淳朴的乡情隔在门外。以前对门外那股热乎劲儿的期待,变成了透过猫眼的警惕和揣测。

我怀念老屋的旧木门,它有情有温,有形有色。让我们都把心门敞开,让邻里之间的热乎劲儿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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