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麦田

年少的麦田

      文/汤桂圆

    初冬的北方，河水氤氲着一层薄雾，水声泠泠，微冷的空气透着来自清晨阳光的温暖。河堤北上是一排白杨树。喜鹊是白杨的常客，在每个清晨里欢呼黎明。

    最靠近河水的是遍野的麦田，与初冬最不应景的似乎也只有麦子了。麦田里没有守望者，晨光熹微，麦叶上渐渐镀上了一层金。仿佛是初夏时节里麦色渐黄时多了一丝暖意。

    在北方漫长的冬季，阳光是这个季节独特的风景。我年少时，时常对着阳光哈上一口气，然后静静地看着水汽升腾，透着阳光，闪着若有若无的彩虹光彩。隆冬时节，大地也会被冻裂，树枝往往在北风中折断，倏忽间重重地摔下来，像一个侠客被刺中心脏瞬间迸发出来的血液。是的，北方就是如此的寒冷且没有诗意。麦田也因此成了这个季节里最寂寞的庄稼。它的孤独，与北风无关，与飞雪无关。它只是默默地积蓄着冬日暖阳里的仅有的一丝暖意。麦子是个战士，实实在在的战士，纵然是敌众我寡，纵然是深陷重围，它也没有退缩和懦弱。以一种看似羸弱的姿态抗争和坚持着。

    直到有一天，屋檐下的冰凌开始"滴嗒""嘀嗒"的滴落水珠，我突然意识到再漫长的冬季也终究会过去，麦田里的积雪也零零散散的，溃不成军。麦子势如破竹，如同千军万马做着最后的冲锋。

    在历经了一个寒冬之后，抽节拨穗，羸弱的身姿渐渐挺立，以最挺拔的姿态向往着蓝天。每一场春雨，都犹如一次弹药补给，在一次次战斗中从胜利走向胜利。

    没有人知道，从寒冬到暖春，麦田是如何守住阵地的，也没有人知道，它的根系已经远远超过它生命的长度。年少的我，时常躺在麦田里，望着天空，就好像自己飞翔在这片麦浪中一般。

    当它竭尽全力让生命去镀满金黄，就如同烟花绽放的一瞬间，镰刀收割了它的生命，灵魂却抵达了天空。

    那年少时的麦田，我多怀念它。我又趁着我的回忆还在流淌，悄悄回到了那年的春天，躺在那片麦田里，听着麦子欢呼每一场战斗的胜利。而我也在那场庆功宴上喝醉了酒，久久不能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