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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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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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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童趣:时光里的琥珀

记忆深处,总有一方永不褪色的田园。那里的夏天,是蝉鸣编织的音符,是晚霞浸染的天空,是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笑靥。每当我闭上眼,那些鲜活的画面便如潮水般涌来,带着泥土的芬芳,带着童真的纯粹,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柔。这温柔,是老槐树皴裂的树皮里藏着的故事,是青石板缝间倔强生长的野草,是月光下奶奶摇着蒲扇讲的古老传说,将我的童年酿成一坛愈久弥香的酒。恰如陶渊明笔下"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欣喜,这片乡野,永远是我灵魂的归处。

夏日的清晨,第一缕阳光总是蹑手蹑脚地爬上黛青色的瓦檐。"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诗意尚未苏醒,公鸡扯开嗓子啼鸣时,窗棂上的纸花便被染成淡淡的金。推开斑驳的木门,露水正从屋檐滴落,滴在屋檐下的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妙音。树梢上,蝉儿们早已按捺不住,扯着嗓子唱起歌来。它们藏在浓密的枝叶间,像是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演唱会。最初是零星的几声试探,紧接着便如潮水般漫开,"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此起彼伏的鸣叫,清脆而热烈,仿佛是大自然为盛夏谱写的乐章。它们不知疲倦地唱着,将一串串灵动的音符系在翠绿的树梢上,随风摇曳,连路过的风都被染成了跳动的旋律。

村里的孩子们,是这夏日乐章中最活泼的音符。不等母亲唤第二声,他们便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聚集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老槐树的年纪比村里最老的阿婆还要大,虬曲的枝干上布满了岁月的纹路,却依然枝繁叶茂。树皮粗糙得像爷爷的手掌,孩子们总爱比赛谁能爬得更高,树皮缝隙里还嵌着他们掉落的乳牙,藏着一个个关于成长的小秘密。"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的童趣,在这乡间夏日里化作"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的天真烂漫。每天的玩耍都是一场心照不宣的约定,他们光着脚丫,踩在被露水打湿的田埂上,感受着泥土的柔软与清凉。田埂上的草叶沾着细碎的水珠,轻轻划过小腿,痒酥酥的。笑声,如同撒落的银铃,清脆悦耳,顺着蜿蜒的田埂一路疯长,惊醒了沉睡的露珠,也唤醒了整个村庄。就连篱笆墙上的牵牛花,都忍不住探出脑袋,好奇地张望着这群快乐的身影,仿佛在吟诵"素罗笠顶碧罗檐,脱卸蓝裳著茜衫"的诗句。

午后的阳光愈发浓烈,像是打翻了的蜂蜜,浓稠地泼洒在大地上。通往村里的水泥路被晒得发烫,踩上去仿佛能把脚底烫掉一层皮。但孩子们却全然不惧,他们在田野里追逐嬉戏,裤腿上沾满了草屑,脸上挂着晶莹的汗珠。玩累了便躲进树荫下,老槐树的枝叶繁茂,像一把巨大的绿伞,为他们遮挡着炽热的阳光。斑驳的树影洒在地上,如同一张天然的棋盘。孩子们躺在树荫里,听着蝉鸣,数着树叶间漏下的阳光,幻想着遥远的童话世界。有时,不知怎的,从树上飘落一片树叶,落在某个孩子的肚皮上,便惹得一阵咯咯的笑声。他们用树枝在地上画城堡、画公主,用野花编织花环戴在头上,把自己想象成故事里的主人公,正如杨万里所写"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充满了未经雕琢的天真与烂漫。

田垄间藏着数不清的惊喜。拨开嫩绿的秧苗,偶尔能发现藏在泥洞里的小螃蟹,挥舞着钳子耀武扬威;草丛里,纺织娘在演奏着不知名的乐曲,声音时断时续,像是在和孩子们捉迷藏。有胆大的男孩会捉来好多屁股尾部会吐泡沫且叮咬人的大蚂蚁,用葛根藤的细丝串成一串,举得高高的向伙伴们炫耀;女孩们则蹲在溪边,小心翼翼地捡起奇形怪状的鹅卵石,幻想这些石头里藏着神秘的魔法。溪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孩子们红扑扑的脸蛋,偶尔有小鱼游过,在水面上荡起圈圈涟漪,让人不禁想起"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的悠然画面。

日头渐渐西斜,天边开始泛起红晕,傍晚时分,是一天中最美妙的时刻。天空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晚霞肆意地渲染着,把整个天空染成了橘子味的甜蜜。先是淡淡的粉,如同少女羞涩的脸颊,接着变成绚烂的橙,仿佛燃烧的火焰,最后化作深邃的紫,神秘而迷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壮美,在这乡间的夏日傍晚,化作了孩子们眼中跳动的绚丽色彩。孩子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们知道,又到了追逐流萤的好时光。

流萤,是夏夜的精灵。当暮色笼罩大地,它们便提着绿色的小灯笼,轻盈地穿梭在草丛间、田野上。起初只有零星的几点,像是谁不小心遗落的星光,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流萤出现,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的诗意,在这乡间的夏夜,化作了孩子们欢快的追逐。孩子们欢呼着,奔跑着,伸出小手,试图抓住那些闪烁的微光,仿佛在捕捉坠落的星星。他们的脚印,深深地印在泥土里,每一个脚印都开出一朵欢快的花。那些花儿,或许只有童年的眼睛才能看见,它们承载着无尽的欢乐与梦想。有时,流萤会停在孩子们的指尖,那一瞬间的光亮,照亮了孩子们纯真的笑脸,也照亮了整个童年,宛如"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的梦幻场景。

不远处的山坡上,老牛慢悠悠地晃着尾巴,驮着圆圆的落日,沿着石桥走来。孩童们手脚麻利地爬上牛背,迎着晚风,挥别最后一抹余晖。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稚嫩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牛儿迈着沉稳的步子,脖子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和着孩子们的歌声,在山谷间回荡。影子被拉得老长,与晚霞、蜿蜒小径、田野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恰似"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的悠然意境。调皮的孩子会摘下路边的狗尾巴草,轻轻挠牛儿的耳朵,惹得老牛哞哞直叫,甩动尾巴驱赶着蚊虫,也将孩子们的笑声抖落在回家的小路上。

当村庄亮起第一盏灯火时,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柴火饭的香气。"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静谧,在这乡间的傍晚,化作了母亲呼唤孩子回家的温柔声音。孩子们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家,一路上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们意犹未尽地指着星空,讨论着哪颗星星最亮。有的说最亮的那颗是仙女的眼睛,在天上看着人间的孩子们;有的说那是天神的明灯,为晚归的旅人照亮道路;还有的孩子突发奇想,说星星是会掉下来的,只要在院子里种满向日葵,星星就会被吸引到地上来。风轻轻吹过,带着夜来香的芬芳,也带走了孩子们童年的悄悄话。那些天真烂漫的话语,随着晚风飘向远方,在岁月的长河里,泛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恰似"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永恒追问。

月光爬上屋檐时,整个村庄陷入了宁静。孩子们躺在凉席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渐渐进入梦乡。在梦里,他们又回到了田野上,追逐着流萤,骑在牛背上看日出日落。夜露悄然落下,打湿了院角的牵牛花,也浸润着孩子们甜美的梦,正如"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的静谧与美好。

时光飞逝,曾经的孩童早已长大,离开了那片充满童趣的乡野。在城市的钢筋水泥森林里,再也找不到田埂上的泥土芬芳,听不到蝉鸣蛙叫的自然乐章。但那些美好的回忆,却像琥珀一样,永远凝固在心灵深处。每当回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嘴角总会不自觉地上扬。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年代,大自然就是孩子们最好的游乐场,简单的游戏就能带来无尽的快乐。一场雨后的水洼可以成为划船的湖泊,一片飘落的树叶能变成神奇的飞毯,甚至连泥土都能被塑造成心中的世界,正如"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的天真无邪。

如今,城市的高楼大厦代替了乡间的田野,车水马龙的喧嚣掩盖了蝉鸣蛙叫。但无论身在何处,那片乡野,那些童趣,始终是心底最温暖的慰藉。它们提醒着我们,在忙碌的生活中,不要忘记曾经的纯真与快乐,不要丢失那份对世界的好奇与热爱。当我们在快节奏的生活中感到疲惫时,不妨闭上眼睛,让思绪回到那片充满童趣的乡野,重温那些简单而美好的时光,感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与自在。

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乡野,那里珍藏着最美好的童年时光。那些在田野里奔跑的日子,那些追逐流萤的夜晚,那些骑在牛背上看落日的瞬间,都成为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它们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让我们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依然能保持一颗纯净的心。在岁月的长河中,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那份乡野间的童趣,永远是我们心灵的避风港,是我们灵魂深处最温柔的故乡,正如"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深情眷恋。

乡野童趣,是一首永远也唱不完的歌,是一幅永远也看不厌的画。它承载着我们的过去,也滋养着我们的未来。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画面,都蕴含着无尽的情感与回忆。那些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日子,那些和小伙伴们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光,如同陈酿的美酒,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醇香。无论岁月如何变迁,那份纯粹的快乐,那份简单的幸福,将永远留在记忆的深处,成为我们生命中最温柔的底色,在时光的长河里,闪烁着永恒的光芒,正如"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永恒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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