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江情景诗二首

1.云下的劳作

云，是天空未及收拢的翅膀，

低低地，覆在蓝色的静默之上。

而云下，展开另一幅匍匐的画卷。

石阶向上，量着生活的陡峭，

几个身影，是移动的逗点。

扁担咬进肩肉，弯成与命运拔河的绳，

也是与土地最深沉的问答。

橙、棕、灰、蓝，布衫在风里微漾，

是山野褪下的皮，裹着骨子里的韧。

水桶在两端晃荡，泼出清亮的晨光，

也晃落额角的咸涩，

在青石上，砸出一小片温热的汪洋。

他们不抬头，云是别人的风景，

每一步，都楔进石阶的缝隙。

栏杆缄默，花草敛息，

只有风，穿梭于扁担的吱呀声里，

记录这向上的匍匐。

云舒云卷，是天空的闲情，

肩挑背扛，是地上的碑文。

在这天与地的罅隙间，

他们用脊椎，撑起一道

从泥土通向苍穹的窄门。

2.收获竹根姜

开江的田垄，风

推着绿浪，一遍遍淘洗时光。

在泥土的暗处，竹根姜蜷缩如偈，

是大地未曾启封的胎记。

戴草帽的背脊，在姜田里弯成钩，

从土里，刨出一封封潮湿的信。

姜块在掌中转动，蜕去泥的封缄，

露出底下，金黄而辛辣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