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音符
一
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了,家住廊坊金泰小区的张静,半夜醒来,一看身边丈夫的被窝始终没有打开,就知道丈夫在单位忙碌一整夜,又未归来。时针指向凌晨4点30分。
她知道马希军自从在北京参加建党100周年庆祝大会,戴上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奖章以后,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激动溢满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和干劲儿。
节气立冬的见面礼,是首场大雪。几日前,夫妻二人所在的单位廊坊市环卫事务中心清运站就做了预案,下雪当天,身为清运站副站长的马希军要带队把500吨融雪剂均匀洒在全市30多条大街上,不能影响市民出行和上下班交通安全。站里所有职工要在雪停以后,到各街道帮助一线职工清扫马路,清除清运积雪。
下雪就是通知,雪停就是命令。这时在环卫事务中心担任检查员的马希军妻子张静赶紧起床,到提前分配好的街道东环路上,和几名已经到达的环卫工人一起,开始清理行人道上的大雪。
与此同时,起床到新华路的还有马希军的大姐马希芹。她和弟媳一样也在廊坊市环卫事务中心工作,环卫工人的责任,绝不容许她们贪恋半点舒适温暖,尤其是最寒冷的严冬,街道上落叶满地,积雪满地,大街的清扫任务巨大,工作艰难,人们对他们是最多的期待。
在环卫局职工家属院,起床的还有马希军73岁的母亲石淑敏老人,在雪停第一时间,她就把老伴儿马凤元喊了起来,让他跟她到曙光道上去扫雪。几十年如一日,她扫了一辈子的马路,马路就是她最熟悉的岗位,岗位上的工作不仅是她的还是她老伴和孩子们的。退休后,她还要求单位给她一段马路由她来清扫,她不要额外的工资和其他待遇,纯粹的义务劳动。这几年,单位考虑她岁数大了,就不再给她任务了,她还是习惯地到曙光道上清扫。小区里就那么几栋楼,没事儿的时候,她也会清扫一下。
马希军是石淑敏老人的儿子,马希芹是老人的大女儿。她的三个儿女就是跟她在马路上成长起来的,这个曾经是河北省先进工作者的老典型带出全国先进工作者的儿子,带出了全市先进的女儿,带出了全局先进的儿媳妇。
一家两代环卫人,四人是环卫工,典型的环卫之家。
几分钟后,城市街道响起了很有节律的唰、唰、唰……扫雪声,开启了城市新的黎明。
二
环卫工作的特点与其他行业又绝对不一样。清扫工作不能影响市民上班和下班,早晚上下班的高峰期又是环卫清扫工人最危险的时候,车多人多,极为不安全。所以,一直以来,要求上午8点至10点,下午3点至5点不能进行清扫、保洁工作。其他时间,不管他们用多长时间,一定要把当天的清扫任务完成。
于是,每天早上5点到7点,晚上6点到9点都是清扫最好时段,人流少,车辆少。中午12点前后也可以清扫,但是中午人流车辆也不少。
这几年由于城市经济发展,马路上有了大型清扫车辆和铲雪车。以前都是人工在大马路上抡起大扫帚来扫。现在人行道路上没有办法用清扫车,还是需要人工一下下地清扫。
环卫事务中心清运站有190多辆大车,对于市区来来往往的小轿车来说,就是庞然大物,每天穿行市区各个垃圾中转站,是车,就有不安全因素存在,如何把不安全因素降到最低,尽量做到安全无事故无差错,还要保质保量完成,这是马希军每天都要思考的问题。
环卫人是没有节假日的,越是节假日,环卫人是越忙碌。平日车辆限号,人们出行少;节假日车多不限号,人们生活好了出行也多了,每到节假日,人们改善生活,产生的垃圾也会增多。
人们在忙碌的工作中盼望节假日,一到节假日,全家人可以团聚。环卫人也需要和家里人团聚,但往往回到家都是晚上9点10点了,这个时候,家人也都该洗洗休息了,很难得有正常的团聚时光,第二天的天不亮就要出门,在露天的岗位上开始一天的清扫工作。
母亲挥舞大扫帚的唰唰声音,就如同城市的音符,很有节律,舒缓地响彻在城市的每个街道,也印在了一家人的心底。
这样的声音对于马希军来说太熟悉太深刻了,从小就和姐姐跟着母亲扫大街。长大后当了环卫工,节日都在环卫工作岗位上度过。那一年过22岁生日那一天,母亲在寒冷中,把生日面给他送到了岗位上,一边吃着生日长寿面,眼泪哗哗地溜了下来,洒进他刚清扫过的街道。
三
在一次廊坊好故事讲述中,我聆听了马希军的事迹,原来他的母亲就是被一位作家写入书中的“调不走的铁扫帚”石淑敏。二十年前,我在市委宣传部工作的时候就知道这位环卫女工的感人事迹。
没有想到,在这里又得到了提示,拉开记忆的闸门,那个环卫女工还好吗?她是不是已经退休了?优秀的母亲自然有一个出色的儿子,她一定是言传身教培养出这样一代优秀的环卫职工,让她的儿子超越了她,让儿子带着她的心愿走进了人民大会堂。
在一个冬日的上午,天气晴好。我敲开石淑敏老人的家,正是石淑敏老人开门。岁月的磨炼,已经让老人变得步履蹒跚,但是精神状态还不是一般年轻人可以相比的。说起过去的故事,有辛酸,也有自豪。
1968年,石淑敏响应国家的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广大群众的再教育,20岁的石淑敏高中毕业后,从天津市红桥区下乡到廊坊安次县南营村,在农村一干就是15年。那时候的南营村是非常穷,吃不饱穿不暖,为了生活,在别人介绍下,嫁给了一位朴实的农民马凤元,生下了两女一男。大姐就是马希芹,小儿子就是马希军。
时光转眼就到了1983年,国家落实下乡青年的政策,石淑敏可以回到天津市,但是她拒绝了,为了老实的爱人,为了这三个可爱的孩子,她不能那么自私。政府选调她到了安次环卫站。她就这样开始了一辈子的大街清扫工作,唰、唰、唰的声音伴随了她一生。
南营村距离城区三十多里路。她不会骑自行车,每天三点钟就要起床,然后就往城区走,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样通明的路灯,要经过好几个村庄和坟地。晚上也是要忙到八九点钟才往家里走,到家也都十一二点钟了,赶紧吃口东西,洗洗就睡下,都来不及和三个孩子有交流,孩子们也早就进入了梦乡,她看着三个可爱的孩子,好想亲一亲抱一抱,她又不能打扰孩子们童年的梦,只是轻轻地躺在孩子们的身边。
爱人是心疼她的,在农时不忙的时候,也能够接送石淑敏。家里刚分了地,一家老少七八口人的地都是爱人操持,爱人也很辛苦。除非是农闲,她才让爱人接送几天。不能接送,就是靠自己的双脚丈量来回三十里的路程。夜间的坟地,时不时有磷火出现,吓得年轻的石淑敏心里胆突突的。那个时候社会治安不是太好,害怕拦路的抢劫的,只有回到自己院子里,吊在嗓子眼的心才算落下。乡间道路也窄,好几次因为避让过往的汽车,还把她挤兑到大沟里,弄得一身泥水。
晚上扫大街的时候,防止遇见不怀好意的人,石淑敏戴上个恐怖的白帽子,在阴森的夜晚,幽暗的路灯下,足已把人吓掉了魂儿,要不就带上假胡须,化妆成男人……想各种办法把自己分内的工作完成。万家灯火时,只有大马路上唰唰扫马路声音,冲淡了城市夜晚的宁静。
三十多年的小区都是散楼,没有封闭,菜市场没有统一管理,都没有物业,都是环卫人的清扫任务。大马路,人行道也都是石淑敏他们在分担。白天有几个小时休息时间,困了累了找个阴凉和避风地方眯一会儿,远没有现在的环卫工人休息室可用。
因为来回奔波,石淑敏在第二年学会了骑自行车,花了几十元买一辆旧自行车,终于可以不用脚走了。
四
千万不要放假,石淑敏的三个孩子们都这样想。但是每到周日和其他节日,就成了孩子们的劳动日,石淑敏就会让姐弟三人起早贪黑跟母亲扫马路。
母亲扫马路的声音印在她们的童年,伴随了他们的成长。刚开始,孩子们还觉得好玩,调皮的姐弟三人有时候用小扫帚打仗,比赛谁扫大街的声音更有节奏,让母亲给他们评判。时间长了,就一点都不好玩了,感觉枯燥。春天的杨树毛可以迷住他们的眼睛和鼻子,让他们出不来气儿;夏天的酷热找个阴凉地儿都不好找,炎热干渴;秋天的树叶子一层层地落下,今天扫干净了,明天又一层;冬天的沙尘和积雪,让他们和母亲一样泥一身,水一身。
他们抡不动大扫帚,母亲就给每人配一把小笤帚,让他们专扫犄角旮旯。母亲教给他们清扫的方式方法,把腰弯下去,双手间隔把握好扫帚把,把扫帚面压平,轻拉长推,才不起灰尘。
人们看不起扫大街的,那个年代,都认为出身不好的四类分子才扫大街,母亲也不和别人争论,只是一心一意扫自己的马路。孩子们印象深刻,她们也感觉自己低人一等。母亲极为耐心地教育她们:工作不分高低贵贱,我们是最普通的劳动者,都是在为人民服务,都是在为“四个现代化”贡献力量。母亲的一言一行,影响了三个孩子。每当星期天和其他节日,三个孩子对跟随母亲扫大街也就不再有抵抗心里了,他们知道自己多干一点,母亲就可以少干一点,母亲就可以早回家一点,全家人就能多团聚一会儿。
孩子们从来没有听见过母亲叫过苦喊过累。秋冬季节,大街上的树叶或者积雪多了,石淑敏也让爱人和她一起带着孩子们到市区新华路一起扫大街,早上带的干粮到了中午都凉了,但一家人在马路上一起干,心里也是暖暖的。
有一年大年初二,全家人都在大街上扫雪,天津的舅舅来拜年,到家没有找到人,一问才知道全家人扫雪来了,孩子们的两位舅舅也找到马路上来,一起跟着扫雪,那一年的雪天天不断,一直扫到正月十五。
孩子们的姥爷退休了,按照政策,石淑敏可以回天津顶替父亲接班,得到这个消息,孩子们欢呼雀跃,母亲可以带走家中一个人的农村户口,成为天津市民。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母亲竟然拒绝了,她爱上了环卫清扫这一行。任凭多少人做工作,就是不离开廊坊。他们的母亲为此有一个“调不走的铁扫帚”的美称,也获得了全国“三八红旗手”等称号。
五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石淑敏的言行深深影响和教育了孩子们,她们都认为母亲很伟大,认为母亲扫大街的唰唰声是那个城市最美的音乐。
但是让她们一个个走上环卫工作岗位又是痛苦的,又是抵触的。老大马希芹高中毕业后,可以去某单位当会计坐办公室,也是赶上政策,马希芹可以进入市环卫站工作。一下子让石淑敏给阻拦了:不去,跟我去环卫站扫大街!
年轻漂亮的马希芹极不情愿地扛上大扫帚,在环卫站分配的马路上扫大街。她感觉自己一朵漂亮的鲜花就这样给扔在马路上了,这辈子都让娘亲给毁了,但是她又拧不过石淑敏。在大街上干着活儿,又生怕熟悉人认出来,自己带上大口罩,带上大墨镜,像俄国作家契诃夫笔下《装在套子里的人》。头一个月扫起来还哭鼻子,干活儿也没有利索劲儿,每天扫不完的时候,都是母亲帮助清扫,随着母亲逐渐做工作,她的心才慢慢开阔起来。工作也就拿出了努力的劲儿,每天保质保量地完成清扫任务,和母亲一起上下班,唰唰声伴随着她美丽的青春,大扫帚一下一下地划过她青春的印迹。
几个月以后,因为城市扩容,环卫站变成环卫处,机关需要技术性职工,马希芹因为有很好的财务水平,被调到了机关后勤,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连续三年被评为全市先进工作者。
二姑娘学习是姐弟三人中最好的,高中毕业就考上了很好的大学,没有能按照母亲的心愿继续抡扫帚。她有时候还大声赞美当清洁工的姐姐,用手比划着姐姐扫马路的动作,嘴里念叨着唰唰声,说姐姐是“人间最美的马路天使”,当姐姐的明知道妹妹在调侃她,她也只有任妹妹去胡闹,但马希芹也就认为自己是“最美的马路天使”,心里涌起了一阵阵自豪。
老三马希军1994年高中毕业了,想考大学,母亲石淑敏看他学习不太好,可能也考不上大学,就让他进入环卫处当了一名临时工。在最初进入这个行业时,他还是非常抵触的,那时候人们对于环卫行业的认知度还不高,环卫行业的社会地位比较低,上学时老师就说过“不好好上学就去扫大街”,年少气盛的他自然不愿意拿起大扫帚,感觉跟朋友说起来很没面子,甚至谈对象都受影响。
马希军永远忘记不了第一次清运,捂着鼻子闻着腥臭,在苍蝇乱舞中装卸,中午都吃不下饭,晚上回到家,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脏臭,在卫生间洗澡,恨不能把自己搓掉一层皮来,走在大路上,人们远远就会闻到他身上的异味儿,轻蔑地看着他。第二天他都不想再去了,随便干个什么工作比清运垃圾不强呢?
他虽然不是轮扫帚,但是他抡的是大铁锨,天天到各垃圾点清运垃圾,把垃圾扔到车上去,扫马路是清扫落叶和积雪,垃圾点就是各色垃圾都有,厨房垃圾、卫生间垃圾,味道酸臭难闻,苍蝇成群。每天要清运10多个垃圾点的垃圾,晚上回到家以后,又脏又臭,把脏衣服脱在门口,但是身上的脏臭味道还是难闻极了。
刚参加工作时,马希军还是没有完全放平心态,总觉得找不到人生的价值,直到有一次清理完一条大街的垃圾,回头一看,收拾完的街道干净整洁,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一种成就感顿时涌上心头,就这样,他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份工作。
六
朝阳的激情,阳光的炽热,激励着年轻的马希军。正是这样的决心,正是这样的干劲,激发了他奋斗的步伐。也许是受母亲的影响,许是性格使然,从一开始工作就养成了认真仔细的习惯,每次出车都会先铲后扫,不遗余力地把垃圾点上的垃圾装上车,再用苫布将车斗里的垃圾盖好并用绳子勒紧,生怕在运输的过程中沿路遗撒造成二次污染,这就是严格秉承的“装光扫净,苫严盖好,不沿路遗撒”的作业标准。后来,这项标准被推广到了全队,这是他第一次尝到认真工作被认可的甜头儿,也增加了继续认真工作的内在动力。
三年后,他赢得了同事们的尊重和单位的认可,他也从临时工变成正式工人,清运站选派他做了一名清运司机。他每天4点出门,晚上7点才往回家赶。晨曦伴随他出发的身影启明了天空,晚霞目送他的归途。
每到一个垃圾点,他没有坐在驾驶室里等候,而是下得车来,和清运工一起往车上装垃圾,垃圾装完以后,帮助清理消毒,多他一份劳动,垃圾清运效率提高不少。
27年的风霜雨雪,27年的朝阳与落日。母亲石淑敏几次拒绝到机关工作的关怀,始终一把大扫帚扫遍街区。这期间,马希军也收获了爱情,妻子叫张静,同样是清运站的一员,刚开始也是唰唰地抡大扫帚。他从清运装卸工到清运司机,到清运队分队队长,到管理站副站长,岗位在变,马希军爱岗敬业、服务市民的心却没变过。清运司机全年凌晨四点就要到岗,加班加点是常事,做了副站长的马希军,工作更忙碌了。凌晨到岗第一件事就是清点人数,他随时要替岗到一线,填补职工特殊原因来不了的空缺,然后就是强调安全纪律;白天做好各垃圾清运点的巡查和验收,190辆车难免有事故发生,都要及时处理不能耽误工作;晚上要等到所有的司机回来以后,总结一下全天工作情况,检查一下所有车辆,最后一个人往家走。
2011年6月,马希军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面对鲜红的党旗,面对金色的党徽,他热血沸腾,时刻提醒自己,今后不仅要做一名称职的环卫人,更要做一名优秀的党员。
2016年,正值全市推广桶装垃圾直运新模式之际,马希军被任命为清运管理站副站长。他充分利用节假日和晚上休息时间,认真研究政策要求,积极谋划推进措施,逐一走访试点单位、小区、学校,对生活垃圾产生量、投放时间、清运时间等进行深入调研,并按照“定点布桶、随时投放、定时清运、车走桶清”的原则,科学规划路线及作业班次,制定了《生活垃圾桶车直运试点工作方案》,有效解决了市民倾倒垃圾难问题,减少了垃圾乱倒现象,为直运模式向全市铺开奠定了良好基础,经验还被全省推广。
责,于己为天;己,于责为毛。早在2018年8月,马希军在检查中转站举升设备时过于专注,不慎被垃圾箱撞伤左眼,当时忙于工作的他并未在意,直到几天后觉得眼睛看事物模糊才去医院检查,被诊断为左眼视网膜脱落,需手术治疗。但他第一反应不是赶快预约手术,而是马上回到单位,仔细安排完各项工作,细心叮嘱注意事项。术后,马希军经过短暂调养便回到岗位,用他的话说,“回到站里了,心里才踏实”。
流动的岗位,流动的阵地,40多平方公里的城区就是他的舞台,任意一条马路上都有清扫职工,都有唰唰的声音伴随他工作的脚步。廊坊创全国文明城,他带领清运站400名干部职工,严格对照测评体系标准,日夜奋战在第一线。夜间粘贴“文明创城”宣传标语;白天开车宣讲,引导广大市民养成不乱扔、乱倒垃圾的好习惯;利用业余时间对48座垃圾中转站和119个收集箱进行清洗维修粉刷,扮靓城市底色。
作为老环卫人,马希军练就了通过耳朵听扫帚声音的本领。轻快,就是垃圾不多;沉闷,就是垃圾多;短促,就是在清扫角落,单一,就是清扫的尾声。听声音识器械,唰唰声,沙沙声,嚓嚓声,吱吱声,呜呜声……都是大扫帚、小笤帚、扫地机和洒水车在清扫作业时发出的环卫组合音乐。
2020年春节前夕,新冠疫情突来,马希军第一个投入到防控一线。连夜召开疫情防控工作会议,制定防控应急处置方案,制定详细的垃圾消毒、消杀作业流程,火速出击,连夜奋战,在对接收的生活垃圾进行严格消毒清运的同时,全力做好市人民医院、河北中石油管道局中心医院、市中医医院和廊坊宾馆等重点部位垃圾消杀、清运和废弃口罩回收工作。
马希军每天奔波在医院、隔离区等重点部位进行督导检查,监督职工每日体温检测,发放防护用品和消毒用具,反复叮嘱职工加强自身防护,防止交叉感染和二次污染。
那些日子,他就像职工们的主心骨一样,哪里有他的身影,哪里就有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工作氛围。
七
马希军被评为全国先进工作者了!
马希军被评为全国优秀共产党员了!
马希军要参加全国优秀共产党员表彰大会了!
马希军要在天安门广场出席建党100周年庆祝大会了!
消息一个比一个振奋人心,廊坊市环卫事务中心的职工们兴奋了,马希军是她们的杰出代表,是她们的荣誉典范,她们扬眉吐气。多少年来,整个廊坊地区的全国先进典型先后出现廊坊环卫战线,环卫人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是她们在默默无闻地迎来日出,送走晚霞,在风中,在雨里,在雪地,在城市的寂寞中挥舞出唰唰声,给城市和人们带来清洁和美丽。二十多年前,是石淑敏出席全国三八红旗手表彰大会,二十年后,她的儿子马希军又出席全国优秀党员表彰大会,一代又一代的环卫人就这样任劳任怨默默无闻地工作,在平凡的岗位上干出了不平凡的业绩。
全家人也激动了,她们的心都随着马希军去了北京,那些日子全家人兴奋得睡不着觉,在朋友圈里展示马希军的荣誉,展示她们的自豪和光荣。尤其是石淑敏老人,她用大扫把教育出来的儿子,已经超越了她。她见过最大的领导是部长和省委书记,儿子能见到总书记,还能和总书记合影,还能近距离听见总书记讲话。
马希军在北京的那几日,每天都激动着,心跳加快了很多,血压也好像升高了许多。有多少人能够经历这样庄严神圣的场景呢?近距离地看着总书记微笑向他们走来,和蔼地向他们打着招呼,鲜红的绶带映红了脸,他的脸上笑开了花。在大会堂,在天安门广场,总书记的声音是那么亲切,总书记的身影是那么伟岸。他一个名不经传的普通劳动者竟然得到了人民给予的崇高荣誉。
组成70年数字的雄鹰从天安门上空飞过,总书记豪迈的声音响起,那一刻,他感觉到祖国真正强大起来了,只有强大的祖国才有他幸福的今日,才能有这荣誉加身。
北京的几日,成了他以后的人生动力。回到单位,他拒绝了领导为他开庆功会的安排,他深深地知道,荣誉是大家的,是环卫人团队的,他只是代表了而已。
回到家里,他和母亲拥抱在一起,是母亲的鼓励,是母亲鼓励了他的进步和成长,他感谢母亲。
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吧,祖孙三代十几口一起庆贺一下吧,他们是名副其实的环卫世家,也都是环卫先进之家。
但是,团聚成了奢望,回到廊坊的马希军又忙起来没完没了。荣誉加身是动力,更是责任,更是重担和压力,他不能愧对荣誉。他把忙碌的身影融进这个城市。母亲亦然,操起扫帚,坚守在曙光道上。
唰,唰,唰,这是城市的音符,这是城市最美的声音。
(原载2021年12月6日《廊坊日报》,以报告文学形式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