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江畔，秋又漫过来

风把岸柳的绿啃去半口时

江水正慢下来——

像去年那个挑着橘筐的老汉

在石阶上歇脚，鞋尖沾着的

还是同一片滩涂的沙

黄果树的叶子比蝉蜕落得晚

一片，两片，旋着旋着

就贴在洗衣阿婆的木槌上

她捶衣的声响漫开

惊起三两只灰雀

掠过江面时，翅尖扫亮了

水底下沉着的旧船板

摆渡人的竹篙还是老样子

插进水里，搅碎半江碎金

"今年的橘子甜过去年咧"

他喊着时，风正从上游来

裹着两岸的桂香，还有

某个窗台上晾着的

半件蓝布衫

我蹲在去年蹲过的石墩上

看落叶顺流走——

有的卡在石缝里，像去年

没写完的信；有的漂向远处

带着新沾的，橘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