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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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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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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渔网

山野狂人

每到周末回老家,常在家中闲置的空屋里看到已布满灰尘的渔网,那是父亲的渔网。也许是经年久月不用了吧,网的颜色已经褪色甚至破烂。每当看到那一堆静静躺在墙角的老渔网,儿时随父亲一起打鱼补网、补网打鱼的片段有如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浮现。

记忆中,父亲总是在每年的夏天才请探亲假回来,美其名曰回家打田栽秧或是打谷子,实则是回家打鱼。那时候,乌江水清澈见底,鱼虾成群,乌江鱼细嫩无腥、营养非富。父亲只要一出门,半天功夫下来,至少也有三两斤的收获,其中最多的是白甲鱼、鲤鱼、鲫鱼,也有鲶鱼、乌龟和一些小鱼虾。提回来后,我和父亲并将鱼打理干净后放在太阳底下晒干,有的当天就吃了,有的撒上豌豆粉或小麦粉做成了酸鱼。

读小学时,总盼着父亲回来。每到夏天的中午或晚上,父亲总会扛上渔网,我便兴高采烈地提着鱼篼,像个小尾巴一样地紧跟在他后面。路上,他很少问我学习上的事情,而是经常说一些家族和村子里的往事亦或是哪个地方哪个位置几时可能有什么鱼出来觅食了,撒网要怎么撒才能打到鱼之类的,每次我都听得很入神,也很佩服他不经常在家还知道那么多东西。父亲很会打鱼,他来到河边,并非毫无选择地撒网,偌大的乌江沿岸,他一个地方打上两三网就换地方了,说:“这里今天没有鱼出来,到别的地方去看看。”我不信,执意让他在我认为有鱼的地方打两网,结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一无所获。他还跟我说哪些位置的水里容易打到鱼,如水草或苔藓多的地方,水浑的地方,水中大石头周围,河堤坎下有回旋水的地方等等。后来经过观察,我发现果然如其所言,于是对他更加佩服起来。

上中学时,我便随父亲一起去了兴义读书。偶尔暑假随父亲一起回来,那是打鱼的好时光。整个假期都是和父亲在河边度过的。骄阳似火,酷热难熬,我和父亲便坐在树荫下,将渔网挂在树梢上进行翻检,有的破了,父亲便一针一针地进行缝补,母亲总是笑话说:“你俩爷子,回来就是三天打鱼两天补网,就不帮助做点活路(农活)”。待到太阳下山,我便和父亲每人扛一张旋网,来到河边,按照他指定的位置站好,理好网,等到父亲喊“撒”时,我便有模有样地学着他撒网的姿势,用力将网撒出去,收拢来时,看到挂在鱼网上白花花的鱼身时,心里那爽快劲就像吃了蜂蜜。

读大学后,去了外地,父亲也退休在家。寒暑假回来,偶尔也随父亲去打鱼,只是父亲很少说话了,有时在岸边坐着休息,父亲也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在他看来,好像我应该什么都懂了,无需他多言了一样。

参加工作后,偶有回家也很是匆忙。转眼间,没跟父亲一起打鱼已经二十来年了。当年那个魁梧健壮的中年男人,如今连渔网都甩不开了。上次回家,我见墙角的那堆渔网不在了,就问父亲。他坐在门口,神情木讷地说:“现在不让用网打鱼了,留着也没有用了,你妈说占地方,烧了。”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以后不会再看到父亲扛着渔网出去打鱼的身影了。然而,我还是幻想着给他再买一张新渔网,周末回家,跟他一起去打鱼,不过这回是我扛着旋网,让他帮我提着鱼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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