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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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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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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

冬天里,所有朝南的方位皆被涂上一层暖色,甚至一想到遥远的南国,脑中也会立刻浮现出蜜蜂、桃花、椰林、红豆……这些充满青春活力的事物,心里不知不觉便暖和起来了。

冬天里,雪不是用来歌吟,而是用来回忆的。要是失去棉被、米饭,人还能有多少闲情呢?雪唤醒我们的,往往是关于童年、亲人与火的记忆。

印象最深的是“火球”。这种窑制的玩意儿,土红色,平底,肚子圆鼓鼓的,上有弯弯的提梁,两边能平放手脚,一次填满细碎的牛粪和草木混燃物,一般可维持一天,挽起来可暖手,放地上可烘脚,现早是文物了。寒冬腊月,奶奶抱着它像抱着宝贝下地走动了。我们偷偷把茅包(稻草扎成的器物)捣个洞,抠出过年时才能吃上的花生、玉米放火球里烤,飘出的香味诱死人了,那是冬天里无比向往的事情。

烤黏粑粑倒是更诱人,可很难弄到,且须煤球炉才行。烧水、炖菜之外,煤球炉是大雪纷飞时一家人的中心。把火剪叉开,横担在炉洞上方,再在剪股上摆好黏粑粑,隔会翻个身,等粑粑外层焦黄时正好。一口咬下去,连同好看的双囍和兰花,满齿的糯香一并粘在了黑白底片上。那时的黏粑粑,多是婚庆的馈赠品,用古老的木模子刻出来,薄而圆,很精致。

还有一种用废弃的脸盆做成的火盆,燃料跟火球的一样,罩上个大眼的花篮(一种竹器),用来烘干婴儿的尿布或潮湿的衣物,也可烤手取暖。

冬天在学校时,做游戏是取暖的好法子。男生在屋檐下靠着墙“挤油渣”,在空地上玩“斗鸡子”,你挤我我推你,你碰我我撞你,一会儿就热乎了,直到个个顶上冒出白汽才罢。女孩子则踢毽子、跳绳,一眼望去像鱼在流水里欢蹦,又似蝶在阳光下飞舞……

不知不觉间,人长大了,离乡了,成家了,渐渐苍老了……时光这班列车,把人带入魔幻般的21世纪——一个陌生的时代,面目全非的时代。

我们告别了原始,不再需要鹊鸟营巢的劳碌,似乎过得很快活,羞于谈论过去那些不大光鲜的事物,人也懒得连门也不想出了。

冬天里,空调等电取暖器为很多人所迷恋。而我,还是喜欢雨雪天气蹲被窝,晴朗的日子晒日头。

午后的阳台,便是冬天的最爱处。手捧一本书随意翻着,可缓解室外的奔跑喧嚣带来的紧张焦虑。有时什么也不想,呆呆望着窗外。阳光瀑布般泻下来,阳台上白花花一片,如同宁静的港湾。幸福其实很简单,小时有火球、煤炉和黏粑粑,老了有暖阳、躺椅与浅浅的梦。

如果风不大,也到阳光好的地方去走走。望着远方的云朵、楼房、树木,我常常会想明天,一切都该绿起来了吧?

走在河岸上,遇到一种小名叫“牛舌头”的草,肥嫩、高挑,于枯黄的背景中另类地站着,它宽大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仿佛春天偷偷插过来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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