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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玉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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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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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村剪影---记我的家乡

 

我的家乡坐落在鲁西南平原的一隅,这里是黄淮海大平原的腹地,也是玉米,小麦,大豆,棉花等作物的主产区,这里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四季分明,居民以汉民为主,也有其他的少数民族,各民族相处十分融洽,据相关资料记载,我们这一带的汉民族属于中原汉民系,乡民说话带有浓重的中原口音,属中原官话,所以,浓重的乡音往往会暴露我们的身份,尽管如此,我也为自己能说一口流利的家乡话而感到自豪。

我们村子历史悠久,据石碑上的村史沿革记载,先祖田公讳均(田均)自五代的后唐时期(公元923-936年)带领族人从山西洪洞县迁来,如此算来,我们村也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古村了。

我们村是典型的的北方村落,村子的布局四四方方,基本成“口”子型,村子四周有很多的沟壑,据老人们讲,这些沟壑是当年为了抵抗日本鬼子的侵略而挖的壕沟,当年这些壕沟有几人深,壕沟里注满了水,沟底被村民们布置了很多粗壮而又锋利的竹签子,壕沟外围筑有高大的围墙,围墙留了四个出入口,又被称为四门,分别是东门,西门,南门和北门。

高大的围墙曾经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保护了村民们的生命安全,使他们免遭生灵涂炭,如今,这些围墙和四门都已湮灭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唯有那壕沟还留有一丝的踪迹,由于常年的泥沙淤积,那壕沟也变浅了,每逢下大雨,全村的雨水都会很自觉地流入那壕沟之中,现在的壕沟也就很自然地成了全村的泄洪渠。

全村共有五条主要街道,自东向西有两条街道从村子中间南北向横穿而过,自北而南有三条街东西向横穿而过,街道两侧是民房,这些民房的构造千篇一律,房屋起脊,房顶上覆盖着各色的瓦片,正房(又称堂屋)屋脊东西走向,有的人家在屋脊正中央建有一些造型,如二龙戏珠,在这个造型中,人们会看到有两条活灵活现的神龙相向而立,两条龙迎着中间的那团火球,这火球想必应该就是天上的太阳,龙是华夏民族的图腾,是吉祥,力量和权威的象征,太阳则能给人们带来光亮和温暖,房主人寄希望于盘桓在屋脊之间的卧龙和亮堂堂的太阳能为全家带来幸福和吉祥。

有的人家在屋脊正中央建造一个小的神龛,有的神龛两侧还塑造一些神兽的造型,展翅欲飞的朱雀,硕大健壮的白虎,威风凛凛的麒麟和镇宅辟邪的囚牛等各种神兽,还有的房顶上会塑造一个神奇的骑鹤仙人,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平民家的房子上能有这样的造型,在古代是不可想象的,囚牛,麒麟都是龙生九子之一,它们是权力和威严的象征。

这些充满神话色彩的美丽造型在古代只有皇宫王府才会有,如今,它们也都进入了寻常百姓的家里,而那个小小的神龛里,也一定住着保护家人平安的神仙,这神仙能沟通天,地,人三元,换句话说,他就是通天地人之泰的使者。无论是二龙戏珠还是神龛里的神仙,都是房主人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他们希望能将自己的愿望上达天听,祈求天神降下福祉,他们渴望五谷丰登,六畜兴旺,风调雨顺,万事顺遂。

一般人家的院落布局的很是紧凑,入户门高大,宽敞,条件好的人家还在门口两侧各摆放一个石狮子,做镇宅驱邪之用,进入院落,我们会看到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而配房则被布局在院子的东西两侧,有的院子还会有南厢房,这样的布局恰似北京的四合院。院子大的人家还会在院子里栽些国槐,法桐等北方常见的树木,有的院子里还会种些石榴树,石榴多籽,籽与子谐音,寓意人丁兴旺。

院落中三间正房的布局也很紧凑,当中的一间是户主人接待宾朋的客厅,客厅两侧多是主人的卧室,客厅中间大都摆着一条长长的茶几,茶几上会供奉着神像或祖先的牌位,由于村子里没有家族祠堂,所以大多数家庭把祖先的牌位供奉在自己家里,以备在春节,上元节(元宵节),中元节等重大的传统节日里进行祭祀。

尽管如此,传统的礼仪制度在现代文明的浸染中也逐渐失去了它原有的模样,像我这样的后生对很多的祭祀礼仪都知之甚少,更不用说我的孩子们了。礼仪制度是我们华夏灿烂文明传承的有效载体,但是,礼仪传承却被我们逐渐淡忘了,如此一来,学习传统礼仪就显得愈发重要和迫切了。

村子的中心位置有一口圆形的大水井,水井上搭建着一个汲水架,这汲水架是用松木做成的,因为松木不易生蛀虫,相比其他木材而言更加结实耐用,支架的顶端有一对生了锈的铁圆环,铁圆环环环相扣,铁环的一端连着支架,另一端连着一个约有五六米长的横杆,横杆的一端用一个大铆钉钉着一个粗壮的尼龙绳,尼龙绳的底端挂着一个S型的挂钩,横杆的另一端套着一个圆形的石头,汲水时,人们只需将水桶挂在s型的挂钩上,慢慢地把水桶沉入井底,等水装满了水桶,再把套有石头的横杆的另一端用力压下去,水桶就稳稳当当地升上来了,古希腊物理学家阿基米德所发现的古老的杠杆原理在这个小村落里依旧发挥着它神奇的作用。

每天早晨,方圆几百米内的村民都从这口大水井里汲水,或饮用,或洗衣,或喂牲口,或浇灌菜地,天刚蒙蒙亮,村民们就起来了,他们把水缸里剩下的水舀干净,用来洗漱,洗漱完毕,他们就挑起竹扁担,担起两只空桶,向那口盛有生命之泉的水井走去,挑扁担的人走在坎坷不平的土路上,两只水桶随着挑扁担的人一深一浅的脚步开始在半空中飞舞,扁担钩子与水桶钩子摩擦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响可以传到很远的地方,这声响像是从历史的隧道里穿越而来,一遍遍地讲述着这个小村落里普通人家的故事。

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渐渐地吹入了我们这个小村落,原来落后的生产和生活方式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如今,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当年泥泞的乡间小道已被水泥路所取代,多层的小楼房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那口大水井也逐渐地淡退出了人们的生活圈,取而代之的是户户通的自来水,每逢重要的节日,家家户户门口都停满了各种小轿车,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我们不禁感叹,在现代文明的熏陶之下,我们的村落逐步褪去她昔日的古朴和落后,正以崭新的姿态迎接她化茧成蝶后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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