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立

阿立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都是上世纪70年代生人。阿立的家在农村，弟兄四个，他排行老二。然而就是在这个多子而贫困的家庭，弟兄几个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全考上了大学。一个农村家庭在那个年代出了四个大学生，是非常了不起的！

只是供孩子读书让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愈加贫困。阿立说他小时候在夏天是很少穿鞋子的，无论走到哪里总是光着脚。有一年教师节（9月10日），那应该是全国第一个教师节，阿立听说镇上的新华书店搞图书优惠，于是他和小伙伴们一块跑到镇子上去买图书。直到光着的脚踏上新华书店里那冰凉的地板时，他才感到秋天来了，是该穿鞋子了！阿立说小时候虽然家里穷，也不是买不起鞋子，更不是父母照顾不周，而是自己穿上鞋子总感觉受束缚，夏天光着脚板习惯了……

阿立弟兄几个都比较聪明，要不然也不会都考上大学。记得阿立上学时非常喜欢物理、化学。高中物理对不少学生来说都是挺有难度的，但阿立捧着课本，一个字不写，竟然能全部理解并学到脑子里去，而且每次考试都在80分以上，在班里名列前茅。我见过阿立的物理课本，干干净净的。同学们都说，阿立就是个奇才！

后来阿立考上了省内的一所医科大学，但阿立打心底里不喜欢医学，之所以上医科大学，完全是志愿被调剂的结果。在他看来当医生或许还不如当个农民，于是就自作主张辍了学。阿立的哥哥也曾经被一所大学录取，同样对院校不满意，上了不到一年大学后又重新参加高考，总算考上了一所基本满意的大学。阿立可能是受了哥哥的影响，但与哥哥不同的是，他没有再去高考，而是回家做了一个农民。

回到农村老家的阿立和所有农民一样，除了种地就是偶尔在外面打打零工。后来，可能是在外面找不到满意的活干，抑或觉得打工根本不适合自己，阿立索性在家里承包了十多亩土地，种植起了大棚蔬菜。大葱、大蒜、西红柿什么的阿立都种过。阿立说种蔬菜就像赌博，市场赌对了，行情好了，就能赚上一把；市场赌错了，行情不好，就能赔个精光……记得那一年下大雪，阿立一直对自己种植的十亩大葱忧心忡忡!

好几年前，在外面上班的哥哥痴迷上了炒股票，也可能赚了些钱，就带着阿立一起炒股票。不久前，遇见了阿立，我问起他炒股的事情。阿立说，自己压根没什么本钱，纯属小打小闹，股票早就清空了。他还说现在银行的钱都不好挣，因为很少有人贷款做生意了。三百六十行都难挣着钱，哪儿还有闲钱炒股啊？

阿立有两个儿子，尽管曾经学习成绩也不错，但阿立没有继续供应他们上大学，而是和他一样在家里种地。两个儿子都已经二十出了头，一直没有成家。现在的姑娘找对象都讲究物质条件，阿立觉得自己的条件不是太富有，在这一点上，他感觉特别对不起两个孩子……

“小时候虽然弟兄四个，但什么事情都由父母管着、罩着！但现在自己成家立业，父母老了，得靠自己了！”阿立说起来，十分怀念以前光着脚、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