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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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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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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江本草之七

打屁虫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一个大雾的冬晨,我押送的运猪船扎雾,停靠在洄水沱岸边。船员们冷得躲进舱里,躺的躺、坐的坐,有的抽烟、有的发呆,无聊地等待雾散。只见水手长屠老幺戴起一双手套,拿着一条装过化肥的尼龙口袋,对我说:“走!去弄点下酒菜。”

我跟着他下了跳板,朝沱下面的碛坝走去。川江碛坝是卵石沙坝,汛期淹没于江中,枯水裸露。浓雾中的屠老幺寻着一块卵石,弯腰,翻开,里面蛰伏着一两只硬壳翅膀的黑虫子,指甲般大小,像冻僵了,一动不动的。屠老幺立即把它捉入袋中,然后又去翻下一块卵石。我以为他捉了这虫子当诱饵钓鱼,可没见拿渔竿,再说江里的鱼不是那么好钓的。

有些僵手,我是朝手心吹了一口热气,也帮着翻卵石寻找小虫子。“臭,这虫打屁!”屠老幺脱下一只手套扔给我,“戴上!”他翻着卵石块说:这叫打屁虫,躲到卵石底下和石缝里过冬。你不戴手套,它打的屁,把手指熏黄了,臭气好久都洗不脱。小时候我没得手套戴,就笼一只旧袜子。

我看了手表,快半个小时了,袋里的打屁虫应该不少了,就问屠老幺:“还要捉?钓鱼够了嘛。”

“哪个说要钓鱼?”屠老幺回答:“这打屁虫就是下酒菜,还要多捉点才够一碗。”

这种丑陋的小虫子,我平时看着都害怕,想着要吃进嘴里,身上立刻冒起鸡皮疙瘩,“吃这虫子,闹不闹人哟?反正我不吃。”闹,有毒的意思。

屠老幺伸起腰说:“要得,你莫吃,免得过会儿不够。”接着他给我摆:小时候去江边捉打屁虫回家,母亲炒了,吃起来满嘴生香,我们叫“五香虫”。有时捉得多,我拿到街上去卖,两三分钱一调羹。一个冬天能卖几块钱,补贴家用。

这时大雾已散去,太阳快出来了,身上暖暖的。有时翻开卵石块,捉住一只,其余的飞跑了。屠老幺提起的尼龙口袋有了沉的感觉,说:“回去!太阳出来热火,打屁虫不好捉了。”

回到船上,向船长说,吃了午饭开头(开船)。屠老幺马上忙碌起来,船员们也都围过来看热闹。

屠老幺烧了一锅水,快开的时候,到进一只还能装一半水的烂铁桶里,再把打屁虫一股脑儿倒进去。桶里的水不断地鼓泡、冒气,打屁虫把臭屁排在了热水里。屠老幺说这叫烫杀。水凉后,他把打屁虫倒在筲箕里,又用清水冲几次,放起沥水。然后,屠老幺把锈铁桶丢了,说里面臭气难消。怪不得找了一只烂桶。沥干水的打屁虫倒进铁锅里,屠老幺不停地翻炒,不一会儿全炕枯了,慢慢变得油浸浸的。打屁虫身体含油多,不需再放,屠老幺只撒了一点盐,炒几下就起锅。他边往碗里铲,边带着遗憾说:要是有葱子放一点就安逸了。

一个船员从屠老幺端起的碗里拈起一只打屁虫,丢入口中,嚼得扑嚓扑嚓的,嘴上说道:“好香!”大伙纷纷尝了起来,连声叫绝。屠老幺把碗放在桌上,侧头对我说:“尝一下吧,保证你今后还想吃。”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拈起一只,喂进嘴里,一咬,先是脆,然后香,且越嚼越香,味美无比。吞下肚,嘴里还留着一种特殊的脆香味儿。我已不惧怕它的丑和毒了,手又伸向桌上的碗……

屠老幺喝着酒给我们摆龙门阵:小时候晚上睡着了,我尽在铺上撒尿,特别是在冬天。只要我妈一晒棉絮,同街那些细娃儿就冲着我喊“撒尿鬼儿、撒尿鬼儿”。后来,我老汉儿认到一个老中医,说吃了打屁虫,就不尿床了。这样,严冬的早晨,我跟着老汉儿开始到河坝去捉打屁虫。

屠老幺说,还听老中医摆,明朝的时候,四川有个叫何卿的将军,脾肾亏损。为了壮阳,将炕得半熟的打屁虫,和陈皮、车前子等中草药一起,打成粉末,炼土蜂蜜搓成药丸,早晚用盐开水或在酒中放盐吞服。屠老幺说,这也是古医书说的。

我和船员们都不信,只对他吃了打屁虫后,还在铺上撒不撒尿感兴趣。屠老幺回答,记不得了,只记下打屁虫的香脆。

“哦,还是撒尿鬼儿!”我们起轰着散去,然后各就各位。向船长说马上开头了。


“后天,旧历二月三十,早点来‘宵夜’哟!”老洪把头朝我耳朵凑过头来,低声说:“晚上割蜂糖,这两桶去年没割过,是药糖,安逸!”川江一带“宵夜”是吃晚饭的意思;秋冬季开花植物少,蜜蜂采野菊花、枇杷花、桉树花粉炼糖,有保健、养生的作用,乡民称“药蜂糖”。

我问怎么要晚上割,黑灯瞎火的不好做事。老洪回答,白天“蜂子”要采粉,飞进飞出的,晚上都回桶了,才好割些。接着,我指指屋檐下问:“是割这两桶蜂糖吗?”他摆摆右手,声音更低了:“小声点!莫让它听到了,‘龟儿子’晓得了,这几天要把糖吃完。”蜜蜂靠吃“蜜”存活,很多人误以为蜂蜜是蜜蜂排的便。这点连李时珍老先生也弄错了,《本草纲目》上记载:“蜂采无毒之花,酿以大便而成蜜,所谓臭腐生神奇也。”

“是不是哟,它听得懂我们的话?”我笑笑。

“是真的哟!”老洪点头称是,一脸的虔诚和认真。我不再问,算是尊重和理解。小时候,家里放了“耗子药”,姑妈绝对不准说“耗子”“老鼠”,要喊“高客”——从屋梁高处爬来的“客”,老鼠就听不懂了。

又说是,英国民间,有一种古老的习俗叫“告诉蜜蜂”,王室人员都遵守,相信这个小精灵可以听懂人话。

乡间农户习惯在房前屋后搁架几桶蜜蜂,方便自己食用,顺便再卖一点,增加收入。乡民谓之“一搭二便”。蜜蜂的房子称桶,因其筑巢在篾条编织的圆筐里,筐壁内外用泥巴混合黄牛粪敷抹,透气不透风。张岱在《夜航船》里说:“蜜蜂桶用黄牛粪和泥封之,能辟诸虫,蜜有收,蜂亦不他去,极妙。”没想到牛粪有如此妙用。

蜂桶搁架在可遮风挡雨的地方,避免强烈阳光照晒,太阳大的时候,用篾巴折遮挡。乡间有一种叫山野芋的植物,叶子巨大,可长到一米多长,擗来正好遮盖蜂桶。老洪在屋前的缓坡上栽了几兜,用时方便。但有三桶蜜蜂挂在猪圈粪池旁边的墙上,晒不到太阳,不用遮盖,看起让人十分不舒服。老洪却说:“你放心,蜂子爱干净得很,绝不沾脏东西的,就是蜂桶里面脏了,它都要飞跑。”于是,老洪要经常抽开蜂桶下口封板,打扫灰尘和蜜蜂的粪便,也随时提防棉虫、偷油婆、蜘蛛、糖蛾子这些虫子爬进去。

有一天,老洪正在地里做活路,突然感觉背上被什么虫虫之类的小东西咬了一下。他习惯性地抖动抖动身子,一只蜜蜂从身后飞到了面前。老洪明白,这是咬,像大黑蚂蚁夹一样,与蜇完全不同,自家的蜂子熟悉自己身上的气味,给他放信来了。心里一咯噔:“蜂桶有事。”连忙丢下锄头,赶回家。一看,一只牛角蜂正趴在蜂桶的出入小孔上,想进却进不去。牛角蜂是野蜂,个头较大,不仅偷吃蜂蜜,还攻击蜜蜂。老洪马上把它清除了。

老洪养了近三十年蜂子。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他从地里收工回家,看见路边树枝上有一群土蜂,应该是远处飞来的一群分桶蜂子。桶里的蜜蜂多了,自我分出一批,叫分桶。他暗自高兴,生怕它们飞走,一阵小跑回家,拿来一条装过化肥但洗干净了的尼龙口袋,一下子笼在树枝上,把蜂子全装了进去。提着口袋,老洪找到屋后的一户儿养蜂人,借了只空蜂桶,把袋里的蜂子罩进去。这样,他有了第一桶蜜蜂。

“古话说‘蜂多出王,人多出将’,养了大半年,蜂子越来越多。”老洪请教同村的养蜂人,快分桶了,便开始留意起来。果然不久的一天,一大群蜜蜂飞到旁边的一截木桩上。他拿出一只甑子蒸隔,尖朝上,靠近木棒,点燃艾草,蜜蜂被薰后,纷纷飞进蒸隔的凹面,一层又一层,越聚越多。看见蜂王进去了,他才把蒸隔放进一只新做的空蜂桶中。装进了蜂王,外面散飞的蜜蜂自然会进桶里。老洪这样有了第二桶蜜蜂。

本来每桶蜜蜂每年要分出二三桶,最多时可分五桶。俗语说,“养蜂不用种,只要勤做桶。”但老洪喂了这么多年,也只有十多桶。因为有的也飞跑了,有的饿死了。我问他,蜜蜂怎么会饿死?老洪回答,冬天花少,采不到粉,炼的糖不够吃,就饿死了。加上飞跑的,有时一年最少时只剩下五六桶。很多人给蜂子喂白糖,让它活命。他不喂,才是真蜂糖。

很快到了旧历二月三十,洪志祥约定的日子。吃过晚饭,夜幕降临,开始割蜂糖了。

老洪请来妹夫当帮手,两个人从屋檐下的搁架上抬下蜂桶,稳扎稳打地移动脚步。看起有点份量,也许是出于小心,都躬着背,吃力地抬到院坝里放好的板凳上。蜂桶上下用木板封口,蜂巢筑在上口盖板内顶。他俩又抬起蜂桶,反过来倒放在板凳上,上口盖板在下了。然后抽开已朝上的桶下口封板,马上拿大甑盖盖住。甑盖的手提銴銴儿用绳子系着,另一头挂在搭设的横木棒上。两人头戴纱布面罩,手持短木条轻轻敲打蜂桶壁,让桶内的蜜蜂往甑盖内顶聚集。过了约十分钟,一人慢拉横木棒上的绳子,轻轻吊起甑盖,另一个低头、弯腰查看,内顶聚集了大量蜜蜂。但蜂桶内蜜蜂还有不少,继续盖好甑盖。每过一会儿,又吊起甑盖看看。大约半个小时,蜜蜂差不多都聚在了甑盖内顶,便吊起甑盖,拴好绳头,一直悬吊着,好让散飞的蜜蜂仍往里聚。

我正看得起劲,一只蜜蜂落在右额上,本能地用手一扇,立刻被蜇了,像针刺一样痛。“快用口水擦擦!”老洪说:“最好用尿冲洗,可解毒,你肯定不愿意,哈哈哈……”我揉搓着额头说:“没事!没事!忍受得了。”

老洪与妹夫继续,他打开手电筒,往蜂桶内一照,透过光,饱含蜂蜜的一片片蜂巢为金黄色,玲珑剔透。养蜂人不喊蜂巢,这名字太书生气,不接地,他们称“列子”——蜂巢一片一片地排列在一起。老洪向上提开蜂桶,上口盖板留在板凳上,列子全部显露。他拿一块像小铲子的竹片,从附筑在盖板上的列子根部,一片一片割下来,装在一只大盆里。老洪妹夫双手提着列子往盆里放时,亮晶晶的蜂蜜直往下滴。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说“割蜂糖”,确实是割下来的。

老洪说,割列子不能用铁刀,蜂子闻了铁味儿不炼糖,要跑掉。张岱在《夜航船》里记录祁连山上有一株仙树,它的果实像枣,如果用竹刀破开的话,味道是甜的,用铁刀就是苦的,用木刀是酸的。世上很多事有趣,说不出为什么的。

老洪手里这把竹铲子用了十多年,上下磨得锃亮,又被蜂蜜无数次浸润,不遭虫蛀。“这把竹铲子给我挣了不少钱。”老洪骄傲地说,割蜂糖考手艺,他第一次请师傅帮忙割,花了二十块钱。“三十年前的二十块好值钱呀,花得我心痛。”老洪很精明,花了钱要站在旁边看仔细,假装好奇地扒根扒底问。请来的师傅有点沾沾自喜,或许是想揽第二年的生意,不厌其烦耐心解释。那晓得洪志祥把手艺全“偷”学会了,第二年开始自己割蜂糖。老洪会了之后,也对外挣钱,只要听到别人喊,或者“摩的”带来个口信——现在改用电话联系了,把竹铲子往腰背上一插,就飞快地去了。目前的行情是割一桶一百块,外加一包香烟,另供一顿酒饭。有一回,镇街上的一户儿人家急抓抓打电话叫他去,蜂子钻进旧沙发的破洞里筑了一窝列子,看起犯难了。“我把沙发洞划大些,还是用甑盖把蜂子招拢,照样割了下来。走的时候我多要了五十块工钱。”老洪乐呵呵地说。

割完列子,要收蜜蜂回桶。老洪解开绳子,放下甑盖,翻过来置放在一只箩筐上,再立马罩扣上空蜂桶,上口盖板已封好,底口没封,还垫上三支筷子,留一丝缝隙,好让外面散飞的蜜蜂归桶。老洪妹夫舀来一瓢水,嘴含着朝甑盖和蜂桶周围喷几口水雾。张岱在《夜航船》里又说过:“收蜜蜂,先以水洒之,蜂成一团,遂嚼薄荷,以水喷之。”这段话的意思是,收蜜蜂时,先用水洒它们,蜂会聚成一团,然后再嚼薄荷,含水喷蜂。薄荷可防蜂蜇人。老洪和妹夫虽没嚼,但收蜜蜂的原理差不多。

蜜蜂们留在院坝的黑夜中,自己慢慢回桶。老洪和他妹夫还有最重要的事去做:挤蜂糖——蜂蜜饱含在“列子”里,从中挤出来。“列子”是蜂蜡,不能直接食用。

以前老洪挤蜂糖,用纱布袋装入列子,两人捉住袋的两头使劲扭转,蜂蜜慢慢溢出来。土蜂蜜非常稠密,纱布袋里的列子一次不能放得太多,挤不干净太可惜。但人的手力有限,难免挤不净。现在用上了榨糖机,是老洪在外打工的儿媳妇从网上购买的。列子放入机器的漏筒里,双手转动压板支撑螺旋杆,步步紧压,只见一小股蜂蜜从机槽缓缓不断流入盆中。仍是用手,有了机械装置助力就是不一样,不费劲不说,出糖率高多了。

全部列子挤完,留下一洗脸盆蜂蜡。虽不能直接食用,但经过加热熔化、去杂质和熬炼、脱色等加工程序后,蜂蜡可入药,《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等多种古药书里有记载。

这时候,我额头被蜜蜂蜇处已肿了个包。老洪说:“老弟,你风重啊,这么蜇一下就肿了。我经常遭蜇,沾点口水就没事了。你拿点蜂蜡回去泡酒喝,驱风。”“风重”是中医术语,我不懂,但我相信老洪,他的经验贵在实践。

老洪在挤蜂糖之前,先从列子上掰下“儿糖”——里面是幼蜂。这种列子挤出的蜂蜜含糖量不高,会酸,不能久存。

看到掰下的儿糖不少,我觉得可惜。“这些有用的,我兑了水,灌给牛、羊喝,可以打它肚子里的寄生虫。”老洪喂有一头牛,还放养了几十只山羊。他接着说道:“这蜂糖卖这么贵,我也不能害别个呀!”这话听来十分顺耳。

已经夜里十点了,我告辞老洪。他用矿泉水瓶装了两瓶蜂蜜递给我,说:“给我一块钱就行了。”两瓶蜂蜜有两斤重,要卖二百元,我有点疑惑。老洪解释道:“蜂糖不能白送人,蜂子晓得了要跑,你给一块钱,就算是我卖的了。”

“有这么一说?”

“是的!当真!”老洪又是一脸的虔诚,“就像找别人家抱猫儿一样,至少要给个五块十块的,不然抱回家,它不捉老鼠。”

我不再问,也不较真,再次尊重他的虔诚。


二十多年前,熊胖娃患了腰突症,坐卧立行时,只要一变换姿势就疼痛难忍,便按常规采取中医理疗,按摩、针灸、拔火罐都试过,效果不佳。有一天,一亲戚介绍偏方,说是县城南门口来了个“神医”,专医腰突症,方法简单、奇异,竟用蜜蜂蜇患处。谓之以毒攻毒。因蜜蜂尾部有刺,内含毒汁,察觉到危险便蜇人。但刺与蜂内脏相连,刺出,蜂则亡。

那时的老县城都是些小街小巷,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熊胖娃才问到神医住处。一进门,简陋的旧房有个小天井,横七竖八地叠放了许多只蜂箱。专业养蜂人天南地北追赶花期,为方便途中运输,蜂房全用薄木板钉做成方扁形的箱子,因而称“蜂箱”。其实神医就是无行医执照的“游医”,要到处走,当然也用蜂箱。

看见飞舞着进出木箱的蜜蜂,熊胖娃想到一会儿要活生生地让它专门来蜇,不免有些紧张。自己虽然先前从未被这玩意儿“亲近”过,却见过那些被它“修理”过的人“肿泡气壳”的惨兮兮样子。然而为了治病,只能豁出去了。

神医随意问了问病情,估计也只是个“格式”而已,便叫熊胖娃坐在板凳上,撩起上衣,露出后腰背。然后拿镊子,从装有蜜蜂的搪瓷杯里夹住一只,在他后腰上轻轻擦来擦去。大概十来秒时间,熊胖娃突然感觉到腰上一丝锐痛,瞬间又消失,紧接着又麻又胀。几分钟过后,只留有一点微痛,熊胖娃松了口气。神医却慢条斯理地说:“再蜇一次!巩固一下!”

熊胖娃的龙门阵不仅摆得有趣,言语也幽默:“第二只蜜蜂偏偏要和我做朋友,无论神医如何戏弄它,整得它个半死,却始终不肯出手伤人。虽然保持了‘名节’,却惨死在神医的脚下,也浪费了我半天做足‘视死如归’的思想准备。”最终,换只蜜蜂,熊胖娃还是遭蛰了第二次才算数。一结账,治疗费高得离谱,他咕哝道:“你这是‘抢钱’哟!”神医笑笑说:“一个蜂子蜇一次后就死掉了,别个在用生命给你治病,不值这个价么?”

每隔三天“蜇疗”一次,熊胖娃咬牙坚持了两周,打死再也不去了。二十多年来,他腰没再痛过。

为熊胖娃治病的是土蜂,学名中华蜜蜂,属中国独有蜜蜂品种。它的毒性很小很小。川江乡间有一种地蜂,筑巢在土里得名,我们喊“地葫芦包”。它学名胡蜂,分布全世界,毒性非常大,尾刺也长,人一旦受到攻击,可能会立即致死。大义村一头黄牛在坡上吃着草,惹碰到了土里的地葫芦包,地蜂乱飞,往牛身上蜇。放牛娃儿急了,赶紧跑过去牵牛,又想吆开地峰。结果一些地蜂又向他扑来。最后,人与牛一起被蜇伤,中毒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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