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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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人生似一幅画卷，相信大多数人都希望画面是丰富、丰满、丰采的，毕竟，多姿与斑斓最能捕捉他人艳羡眼神，也最能彰显出人生的立体与多维。但是，随着画轴的缓慢展开，便会发现恰恰是在浓淡、留白、繁简之间，笔势的起伏、错落让整幅画更有意境，更具感染力。
一、那年那月那人
席间在座的这帮人都是老汪曾经的同事，话题也都是从四十年前展开。所不同是曾经的意气风发，现如今个个两鬓里染着岁月白霜，笑纹里镶嵌着命运云谲。
想当年老汪还是小汪时，估计自己也没想到今日能够掌控上亿资产规模的航运企业，拥有十多艘三千至五千不同吨级的运输船舶，成为每天盘算着公司资产增值、投资增效、远景规划等决策事项的董事长。
这些曾经的同事也没想到，当年在船厂与他们一起穿着工装一身锈迹的小汪，在四十年后的今天实现了人生蜕变，坐拥了他们想都不曾想过的豪宅、豪车和高档写字楼里的一切。尤其是老马，每来一次都要感慨一番。
在这群人当中，老马年纪最长，在当年船厂就被这帮人称作“老马”。老马是那个规模不大的船舶修造厂的车床工，属于车工中技术活样样拿得起的人。由于修造船过程中，加工零配件是必不可少环节，因此与各工种间都有交集，对船厂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里里外外的人了解比一般人更多一些。加之一向精明的她年轻时也是吃苦实干的人，善于思考，脑子灵光，性情也属于外露型，因此她的惊异比别人表现的更明显些，难以置信的夸张直接写在了脸上：
“啧啧，这一层都是你们公司！”“楼上一层也是？”
“你们有那么多的船！”“现在的船都那么大？”
“湖北还投资了公司？”“啧啧，真想不到。”
老马当然没想到，在座的各位谁也没想到。当初同一个大锅里吃饭的人，能走出了一个当大老板的人。想当年，他们工作的地方还是称作“船队”的小单位，修理船舶不过是为运输“船队”服务的一项辅助业务，保障船舶正常性能。而“船队”又属于以铁路运输为主的名为“运输部”的下属单位，主要业务以铁路为主，大铁路小船队布局，形成了水运的副业地位。因此，修船算作是副业中的副业，地位可想而知。起初只是为自有运输的拖船和驳船干些修修补补的活。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遇上了改革开放年代，才慢慢承接起来料加工、建造小型驳船业务。而正是这种不关乎单位荣辱兴衰的副业，在那个改革开放时代，便成为了改革的试金石，最早的由计划经济推向了市场经济。
在座的也能算作涉水行业的老把式，今天能受邀坐在一块儿，也都是因为各位曾经经历过那个风云时代的老同志，在一起话题多、感触深。谁也没想到长江运输经过几十年发展，当初的拖轮驳船运输早已被自航船替代，由小型自航船到如今三五千吨的大型自航船，斗转星移，日新月异。不怪自己老了，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只是，在这变化中，大多数人感慨自己只顾着老去，而有的人能抓住时代发展红利，焕发出生机。比如当初的小汪如今团桌主人位的老汪。
如果说市场经济是试探企业生存能力的一片汪洋，那么能成功上岸的无异是时代的弄潮儿。老汪的成功，他们认为有他个性中胆大、果断、敢闯特点，又有着细致、谨慎、审慎的特征。前者让他敢干事，后者让他能干事，最终在机遇面前让他干成了事。
一个人的成功是有迹可循的。年轻时的小汪，性格阳光明朗、脑聪手勤，又因为能玩、会玩、为人仗义，在那群年轻人当中算得上是核心人物。这种性格投射在工作上，就有着凡事不服输、遇事首当其冲的“不安份”和不屈居人后的一面。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长江黄金水道促进了航运业发展，当时以内修为主的修造业务陆续承接了外修及小型驳船来料建造业务，使得这小小船队的小规模修造业务逐步的走向了市场。
船队规模小，总共人员约七八十人，岸上人员不过三十来人。但从技术人员到技术工人配备齐全，这也是能将修造业务推向市场的主要因素。更重要的是这里有着一群充满热血的年轻人。当然，小汪便是那群热血青年中当属的挑大梁之人。有一年承接了十艘百余吨的驳船建造业务，为加快进度分为两个建造组，每个建造组有修理工、焊工等主要工作，加之与建造相关的技术部门及电、车、木、漆工等通用工种，便让小小的造船平台上每天响起了钢铁敲击声与焊花飞溅的热闹场面。
那个年代的制造厂不比现在的厂房式车间制的管理和环境。直观印象中，进入低矮的砖混围墙里，便呈现出不规则排布的办公房、材料库房、型材库房、加工车间、修造船的棚房等。休息的工间就在加工车间一门相通的隔壁。吃饭、喝水聊天、换衣服都是在工间里。
小汪为其中一建造组的组长。通常上班时的半小时前后，大多数人不会立即出现在造船平台的岗位上，几乎是每天当时的小汪都是提前做着暖场的准备：气割的乙炔筒、焊接的氧气瓶、下料的材料、必要的工具包括那些捋顺缠绕的割刀、焊枪线等，一一排布到位。这些就如出战时的装备，同组人看他布好了这一切，就象“预备开始”的击鼓声响起，坐的再也坐不住，谈笑的也收住话语，愿意或不愿意的都各就各位。所以，跟他一起工作的人，通常有着矛盾的两种情绪：忿愤着快乐着。忿愤，跟他一起干活总感觉被人无形中拖拽着，那没办法停下来；快乐，每次任务完成后的成就感，似乎比其他人更多些。毕竟，同样的建造任务在分组进行下，便形成了相互间竞争势头，建造船舶从下料准备、各工种间的配合与协调、人员调配、质量要求与进度安排等，都是技术活还要是多面手，考验一个人的综合能力。
老汪如今的成功，在旁人看来是必然，与他的综合能力有关。在同事们眼中，今天的一切与他年轻时所呈现的聪明机智、果断干练是相匹配的。我们通常所说的“天道酬勤”，用在他身上很是恰当。一个人成功的背后必定有他人不曾有过的经历，他下过乡、当过船员，又有着船舶修造方面经历，在他后来做贸易、创办企业投资船舶搞航运中，这些经验让他在商务谈判中掌握主动，在船舶技术管理上具有权威性。他是个能把经历丰富成阅历，成就自己的人。
从辩证学上来说，必然中包含偶然。在座的老同事可能只了解前二十年小汪的聪明与干练，并不清楚之后二十年他所经历的一切。而正是近二十年更能体现出他的智慧与眼界。
说一个人的聪明与智慧，是不同的。聪明更多时候是精明、机灵的代名词；而智慧则不然，它是聪明之上的境界、眼界与格局。而这些更能体现个人的能力与判断力，决定着事业做多大、有多高、走多远。曾经的船厂聪明人不少，会挣钱的也不止他一个。但真正能当事业来做并越做越好、越做越大的，着实唯独他一人。因此，对于老汪今天的成就，不了解的人认为是走运和幸运，了解的人却知道他一步步走来，每一处抉择都是一番较量，是真正勇气、魄力和胆识的体现。
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人生底色，在经历不同的成长与生存环境，浸染出不同的人生色彩。一个人有踏实、坚韧、勤勉的基调，定会滋养出奋斗、拚搏的勇气。老汪的人生画卷，以他的韵律与张力勾勒出自己的人生走向，并能顺势而为呈现出不同气象，让人生更耐人品咂。
二、曾经年轻轻狂时
“年轻如若不轻狂，老来何以话苍凉”。老汪的轻狂是打破常规，不走寻常路，让他成就了如今的自己，也让他能在今日的回望中感慨没有虚度岁月。
一个人善于反思、提炼和提升，把每一跬步积累都铺垫成今后事业基石，才能拥有在商海一路打拼的底气和勇气，也才能有面对困境时的不惧与无畏，以及拥有在决策时的沉稳与智慧，这样的人才真正称得上没枉度一生。
打开老汪这幅人生画卷，用线条来形容起笔和走势，可以用着墨饱满、遒劲有力来形容年轻时的他。如果他安于时状，看得到的结局就是他与在座的这群老同事们一样，可能早已退休，在家安享晚年。但是以他那样个性，似乎又很难用“如果”来假设。因为在船厂后来三十年的改革改制、以至于现在撤销，其间又有太多的变数。他这棵冲天的大树，岂会安命于盆瓦之间作一株盆雕？
船舶修造作为传统行业，在这里又属于小规模小型化，工艺还停留在以人工为主时代，半机器加人力形成的粗放型技术培育出粗放型修理人员队伍。又因为业务的辅助性，船队修造这块的人员构成有点复杂，有被视作经济问题、作风错误的发落至此，还有打架斗殴的狠角。在运输部其他段队眼中是不受待见的人，才会落难于此。娘不疼爹不爱的破落地，曾让那8名刚分配来的铁路专业毕业生有种生无可恋的悲壮。在这样环境，打架、斗嘴、嚼舌根子，也算是见怪不怪的常态了。
在造船这种讲究各工种间合作的行业，要把每个人都盘活、相互间能协作，还真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事。幸亏那时的小汪不是个怂人，下放时入的党，还是民兵骨干，这样的根红苗正，船队领导用起来放心。在任何时代都有“看脸”一说，他那1.8米的大个儿，相貌堂堂，这样的体魄、外形，还是很有震慑力的。加之有能力加持，在同事中很得人缘。
但即便这样也不能让人人说好，就有那种别人干活他却堂而皇之躺着睡觉的主。任其纵容，难以服众；管了，就有被愣头青拿着板手在厂区内追着打的时候。好在，一物降一物，有侠义肝胆者横出护驾，那操起家伙的狠劲，不仅吓到观望者，也吓退了那个刚刑满归来的楞头青。
回到此篇开头，如果小汪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在这里干个不大不小的班组长，带着一帮一呼而应的朋友，凭着自己在业内小名气不怕没钱挣，闲暇时间与牌友们打打小牌，在那个时代也算是中规中矩、符合世人眼中安稳而平凡的人生了。
但是，人生偏偏在那时让他转了角，让他选择走上了另一条道。简要述之：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运输部对船队搞招聘队长，小汪应聘、落聘。也不知是不是招聘哪个环节激怒了他，他不顾单位挽留、好友劝说，毅然选择了留职停薪。
留职停薪在那个时代是新型词，大家只知道他放弃了铁饭碗自谋职业去了。具体自谋啥职业，恐怕没几个人能讲得清。再然后大家知道他在他家门前的那条步行街上，自制了一个铁皮棚子，扎花圈。
这在当时每天八小时、每月按时领着几十元工资的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认为他混得不咋地。毕竟那个时代下海的人，起码得夹个包、头发喷点摩丝的，才能让人觉得混得还可以。这扎花圈到底算是什么事嘛？！
不过，看小汪自己感觉还挺自在，听说他通过朋友介绍，承揽些与船舶有关的修补活计。但修造船涉及场地、专用设备设施、人员队伍，估计想干大事也不能够。还听说他跑过出租、与在本地商业部门工作的妻子一起倒腾过服装......但这些在大多数前同事看来，都是费大劲挣小钱的折腾，哪有单位里上班省心。虽然后来船队的一分为二成“运输公司”和”船舶修造公司”，并对船舶修造进行公有私营试点，但厂房还是那个厂房、设备还是那些设备、人还是那帮人，换个名头而已，难不成还会把手中饭碗砸了？还不是到月领工资？还不是一言不合就堵运输部的大门？一堵万事好解决。于是这帮人更加笃定小汪错走了这招棋！小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也更加坚定了还是捧着铁饭碗在体制内混，保险！
就在大家感觉小汪似乎已淡出视线时，兜兜转转的他，又回到了体制内。这次是进入到新成立的水运企业。因为水运公司尚处于初创时期，人员关系由运输部代管，小汪进来也不必涉及跨单位调动那么复杂，属于内部调配。
在这里，小汪曾经水上轮机专业特长发挥作用，在水运公司开交通艇，即是海轮靠泊后，摆渡上下海轮的海员。
从离开体制再回到体制几年间，当年年轻气盛的小汪先后开过交通艇、开过车，再后来在公司多种经营政策鼓励下，技术部发挥技术协作功能，对外承接与船舶相关技术工程。他又成为技术主力，重操旧业开始了修理业务。
在技术部的小汪，处于机关这个大环境，对那个时期的他来说并没有太多优势，甚至可以说是劣势。上世纪九十年代，是以学历衡量知识的时代，他所在部门五人中，本科以上学历四人。专业上，两人船舶设计制造、一人电气自动化、一人工程机械，他一初中毕业的技术工人，凭着小聪明和工作经验积累的技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技能可废可立。好在时势造人，那时这个水运公司正处在生存期，鼓励多种经营创收，能在市场找米下锅、能挣钱才是王道。当时的技术部敢把创收放在修造业务上，也是因为部门有他小汪，以他的技术、勤勉和能力，能把画在纸上的落实到船上、能把技术投入到市场转化为经济收益，是能耐。否则，再好的技术无非也只是画在纸上的饼，充不了饥。
在这几年中，虽然是干着旧行当，在别人看来似乎是从终点又回归到了原点，但他自己知道这个过程是在螺旋上升着。
人在经过沉寂、沉淀后，会慢慢克服浮躁之气。而浮躁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的心障，影响你的判断，阻止你的前行。步入中年的小汪在大伙儿眼中犹如从前那样，在熟悉的领域游刃有余，让修理业务创收在多种经营名义下，名正言顺地成为技术部门挣钱的正当途径，也成为当时公司新的经济增长点。而在他自己看来，创收带来利益，更是在过程中拓展了思路、开拓了眼界，增长了见识才是长远的收益。
站在不同平台上，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同样是修理业务，从原来的组织生产到届时的找市场找业务，角色发生了变化：从生产型往经营型的转变。而经营型人才所具备的市场洞察力、专业技能、沟通能力等，更是对他自身综合能力提升有着更大的推动。
他的能力和成绩也得到时任领导肯定，在公司主营调整撤销技术部门后，他被委派到下属与他之前工作相关单位，任党务方面负责人。应该也是考虑到与他熟悉业务有关，只是长期养成的关注生产和经营习惯，让他在工作中常常越了“边界”，在热衷于效益前提下亲自跑市场找业务，正而八经的干起了代理，还真能赚到钱。这也也因此造成成员间内部矛盾，而这矛盾在一次遭遇台风袭击时得以引爆。
那场突如其来的台风造成一码头趸船移位，如果任台风施虐，最终的结果是趸船失控，造成的经济损失及二次事故风险无法预料。固位抢险过程中涉及他所在分公司的船舶调配，他越“权”了，说准确点是越了行政的“权”。抢险就是与时间赛跑，他认为目的都是挽救财产损失。但这次领导没惯他，大怒之下骂他“没规矩！”，然后大会小会上点名批评，成为基层班子不讲团结与协作的典型。
不得不说，怒归怒，但他危急时刻应急处理的及时、准确，谁也不能否定。时任水运公司老总一向坚持的用人原则是：把合适的人用在合适的岗位上。在他意识到不再是小汪的老汪，所具备的市场的敏锐、快速的反应、抗压的能力等这些特点，用在经营上不正是难得的人才？公司一直在塑造、培养与需求的经营型人才，眼看他在前期“不务正业”中已摸索出一些经验，并取得成效。更何况这也是公司一向支持与鼓励开创的方向，有此时机和条件，岂不就此之才助其成材？
老汪的这几年，如果还是以人生画卷来描绘，用画面的留白形容最为恰当。留白不是荒度，而是人生途中不可或缺的一段经历，放慢脚步去思考、沉淀和积蓄，待到机遇来临时才会体现出纵身跃起的果敢。
三、事业风生水起
“思路决定出路、眼界决定境界”，在一个时期成为企业管理者创新思维的警句。把这句话用在时任领导用人上，是不拘一格用人才；这句话用在小汪身上，是启发与激励。
过去那二十年，从一腔热血到伤痕累累，吃过的苦、弯下的腰、受过的委屈，只有他自己知道。但走过的路、经历的事、看过的风景，象是潜在的能量蛰伏在体内，一旦遇到合适的温度、环境因素和条件，必然爆发出惊人的光亮。这时已迈入知天命年龄的他，比年轻时多了沉稳、内敛，也有了更多底气。广阔的市场、商业化经济提供了太多商机，不改变思路就没出路。变，才能应变瞬息万变。
这次水运公司没犹豫，成立了一代理公司，由他主政。但似乎也没寄予太多厚望，毕竟那时的水运公司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完善了自有的经营框架，涉及现有区域内大宗货物运输及贸易市场。而新成立的代理公司，原则上不准涉及母公司即水运公司已开展的业务，只能在市场上寻找新货源。因此公司能给予的支持就是50万的注册资金，一间办公室，一将一卒。并且放下狠话：干不好就退出。就是说，这个小公司养不活他自己，他的后路也断了。
代理公司，是经济繁荣时代衍生的产业，门槛低，在我们这个以矿产资源为主的城市，称得上遍地开花。代理是完全凭市场、信息与人脉资源开展的一项业务，民间通俗地称之谓“空手套白狼”。因此，多少代理公司一个猛子扎了进去，不久便悄无声息，仅存一块牌子一个公章的空壳。
而老汪的代理公司是他最后的兜底，也可以说是他用以证明自己的最后的底牌，因此他付诸的是全部身心。也正是他前期在代理工作上打下铺垫，使这个小到没有门槛的代理公司，在短期内业务上就显现出生机。但原先只是小打小敲，不关乎痛痒，真正当主业干了，困难就来了：没有资金、没有客户，甚至货源也是在原有的市场，动了别人蛋糕。
开创第一年，与那些做贸易喜欢把自己装扮得通体光鲜的老板们不同，他整个一副农民工模样，带着一群船老大在公司机关楼进进出出。他那特有的大嗓门响彻在办公室、走道、楼梯口，被公司领导呵斥为“改不了的大队书记毛病”。也正是他有着甩过锤、经过商、历过险的起伏人生，在商海里无论经历高潮时汹涌，还是退潮时拍打在沙滩上，他都有着自救的智慧和勇气。而这些便是一般人所缺乏的沉得下、稳得住、经得起。
沉得下的心。他有着把工作当作事业来做的用心、衡心，看准的事全身心的投入。每周的母公司调度会上，老总常常拿老汪激发与触动其他人，说的其中一项就是要向他学习，醒来躺床上要把每天的工作在脑子里过一遍。当时公司里的年轻人哪有这样的自觉？正是觉都睡不够的年纪，上班都是一路狂奔着赶时间，哪有空闲在脑子里盘工作？但，老汪就有沉得下的心，沉得下才具备静心思考的能力。
稳得住的气。在商海摸爬滚打的人，都有一个历练过程，在这过程中有人在急流连续击打下窒息、有人被后浪拍打落荒而逃。而真正的勇者是追赶潮流，如踏板冲浪者，屏住气息、稳住阵脚，随浪涛起伏戏闹潮头。老汪就有稳得住的心气。在初入市场那年，除市场起伏、客户不稳定，以及无自有运输设备这些生产上的难题。还要面对客户质疑、同业排挤、旁人的冷眼嘲讽，这些对于没有一点心气的人，任何一项都能从意念上被击溃。但正是他性情中的坚韧、不退却的秉性，始终站在市场前沿，掌握动态，沉着冷静做出判断与决策，市场向好时抢抓机遇，市场不利时控制风险，以确保公司在开创初期平稳步入良性轨道。
对市场判断最能考验一个人的智慧，从生产技术型到经营管理型，这其中不只是隔着岁月的年轮，而是过程中的不断思考后的积淀，化作人生财富滋养而成。
经得起打磨。大多数只看到这个代理公司从最初的两个人不断壮大，利润由原来的几万到后来的数百万，却不知道他在缺少资金时将家里和朋友的钱都拿来拆借周转，不知道他为了联络业务客户连续驾车十多个小时在路上颠簸，那辆抵债来的低配桑塔纳轿车，按水运公司老总话说“被他开得飞起来”。也没人知道面对每次价格波动，他的“亏了也不能失信客户”的承诺里有多少心痛与酸楚，因为刚刚起步的小公司抗风险能力弱，经不起丝毫打击。而却正是这些，让上下游客户了解了这小公司不能小觑，因为老汪带领的这帮人是想干事、干实事、真干事的人。有着以他为首的干事创业精神，有着良好的企业信誉，为他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这些让他的能力在第一年就让全公司上下刮目相看，代理公司在保持自有资金运转同时，实现了对母公司回报，而且按投资回报率，在公司范围内远远超出其他业务。智慧加上勤劳，还真让这个小公司一年比一年好起来。经过几年打拚，业务步入正轨，市场不断扩大，抢占市场得到的先机，不仅成为水运公司稳定的经济增长点，更重要的是开辟了新市场，扩张了以此为重心的规模经济和效益链条，为企业先期入市抢占了先机。这些，在后来这项业务在管控政策下入市门槛越来越高时得到了充分体现。
至此，老汪身边聚拢了越来越多人，不仅有客户，更有那些曾经不待见的同事，原本两个人的小公司随着业务扩张、效益渐好，大家似乎看到了前景，因此，有了新入职的大学生，有了愿追随他的一帮同事们。
然而，正是公司风生水起时，老汪向单位申请了提前退休。
退休后的老汪注册了自己公司。他的决策智慧与管理才能在他自己的公司里得到充分发挥。稳、准、快的决策思维让他的公司在创建十五年后，无论是业务还是资产规模呈几何倍数增长；勤勉、诚信、共赢的经营理念让公司有了越来越多的合作伙伴。这些都成为公司良性循环和持续发展的重要与必要条件。
如今的老汪坐在自家公司那间宽大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看着不断壮大的企业、不断增加的船舶、不断扩张的业务范围，在感到欣慰的同时，应该感觉到责任更加重大。从最初的贸易到运输，再到如今集仓储于一体，经营领域拓宽，压力也越大。虽然经营步入良性循环，日常生产经营有经营班子，但他常年在这个行业里摔打，总有一种他人不具备的市场敏锐与犀利，这也是公司十多年能够持续上升的重要原因。
曾经有人说，如果当初老汪没有当年意气之下的停薪留职、激情之下创建公司并立下军令状，就不会有他今天的一切。人生的蜕变往往在于敢转换赛道，他是个长着反骨的人，人生就是这般没有彩排的精彩。他就是选择了他人没有走的路，每个抉择路口的抉择，让他看到了别人不曾看到的风景，成为了当下的自己。也有人说他是人生赢家，每一步都走出了自己想要的模样，他是自己人生的设计师，他的人生从来不是被动的被别人指手划脚，而是按照自己选择的路线走了下来。他是把最后的底牌打成了王炸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