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8月27日)上午十时半,我正在电脑前伏案写稿,忽听见一阵敲门声。我猜是邮政快递小哥来了,便起身去开门。
果然是那熟面孔的小哥。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制服,额头上沁着汗珠,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这已不是他第一次上门送件了,就在上月,他还送来江苏省作协的《雨花》等刊物。这次,他递给我的是中国微型小说学会的会员证。
"涂先生,您的快递,上海来的!"他说,声音里带着职业性的疲惫和急促。
我接下快递,他便转身离去。我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他上次送件时告诉我说,腿摔伤了。我还没来得及询问,电梯门已经关上。城市里,有多少这样默默奔走的人,他们的故事无人记录,他们的疼痛无人知晓。愿每一个奋斗者都要照顾好自己,只有这样才有机会遇见美好,看到未来。
回到书桌前,我拆开快递。除了会员证,还有《故事会》今年六七两期。会员证是深蓝底色,“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证”两行烫金字格外醒目,上方烫金的学会标识图案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摩挲着那光滑的表面,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我第一次在县城的报刊亭买到《故事会》《辽宁青年》时的情形。我特别喜欢这两种杂志,每期都买,认真阅读。那时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对文学怀着一腔热忱,却不知前路何在。
窗外蝉鸣聒噪,虽过立秋,暑气依然蒸腾。一旁的电扇嗡嗡转动,吹出的风也是热的。我翻开《故事会》,闻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的墨香,封面上“童年的故事,哪件最难忘”特别显眼。我自言自语道,童年往事如烟,最难忘的还是课间10分钟与同学们斗机、抓石子比赛。就像里面的文章所说:“童年是一望无际的棉田,记忆是散落其中的棉桃,轻轻一碰,便绽出柔软的絮来……”许多往事虽已褪色,甚至竟有些恍惚,却在心底难以忘怀。
我想起开大酒店的老吴,我认识他时,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年我家选定在他酒店举办妻子的生日宴会。他写的一手非常漂亮的钢笔字,令我印象深刻。他告诉我,他年轻时也爱写点东西,也憧憬过作家梦,后来为了生计,便放下了笔。他羡慕我能在浮躁的当下,还能静下心来写作,非常难得,没有定力是走不远的。“想想自己,每天忙得天昏地暗,那些文字怕是再也无心触摸。"他说这话时,眼睛望着远处,仿佛在看一个再也回不去的梦。
会员证静静地躺在桌上,像一辆疾驰的小车,映照着我这些年的努力与坚持。文学这条路,走的人多,到达的人少。即便到达了,前方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我忽然明白,这纸证书不过是个起点,而非终点。
《故事会》的纸张在指尖沙沙作响。我读着别人的故事,却想起了自己的过往。那些被退稿的日子,那些彻夜难眠的夜晚,那些因为写作而忽略的人和事。我想起第一次发表作品时的狂喜,如今那种感觉早已不复存在。写作从激情变成了习惯,从梦想变成了职业。如今,是否发表已经不再重要,没有什么比爱自己更重要,做喜欢的事情,每天打理着自己创建的微信公众号,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全身心投入,不计回报。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我们得到了曾经渴望的东西,却也失去了一些本不该失去的东西。
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几个孩子在追逐,还有的在打羽毛球,他们抓紧最后的时间玩耍,即将迎来新的学期。他们的笑声那么清脆,那么无忧无虑。我忽然很想写一个关于童年的故事,那些已经逝去的、简单的快乐。
我将会员证放在书橱上,旁边还有不少类似的证件,比如,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证、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证。它们记录着我的轨迹,却无法记录我的心路。写作对我来说,最初的动因就是喜欢,不为名利,如今依然一往情深。多少年来,至少在参军时,就有这个想法——人活在世上,总要做点什么,留点什么,总不能白来一回人间吧。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很多人恐怕要用一生来回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们都在用汗水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有欢喜,有遗憾,有得到,有失去。我又回到电脑前,光标在空白文档上闪烁,大脑迅速构思,手指随之敲击键盘,我要把今天的故事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