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又青,你怎么这个都做不好,还有什么用,你们几个是不想毕业还是怎么样?啊?
……
这一声声刺耳但是又无可奈何的话语,犹如最后的散装暴击,击打在我身上。有时候想到不管怎么努力,还是变成了“孤儿”,那一个个简单的push、催促和期盼其实都看得出,我的的确确是一个被左右夹击的“孤儿”。
那天,开完会,下楼,提着一大瓶水,脚步拖沓着,背后还有每次我都想摔烂的电脑,我紧紧抓紧我的手机,手机屏幕坏了以至于还有点硌手。我出了大楼,楼下好多人赶路,颇为拥挤,好多横冲直撞的电瓶车的满哥,我还是举起了电话,打给了我爸,这个决定很仓促,也很决绝:
爸,我还是退学吧,好难啊!
此时,我已经眼泪掉到边走边晃动的大水瓶上,嘴角一咧,声音也同时噎住了,路上行人错愕看着我,不时还回头看一眼,又赶紧回去了,不少行人识趣地与我错开行走。
等我回过神,我嚎啕大哭的声音和抽泣的频率让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正好路过了原来学院的门口,也顾不得看上一眼,边哭边嚎地走出了百十米,到了路口,刚好赶上绿灯穿过去了,还是在抽泣,肺活量感觉都不够了,但是还是没有停止,那一刻,我自诩为我是一个极度理性之人,要对自身有百分百的控制权的孤傲之人,发现根本不管用。
电话那头还是叽叽歪歪劝导着,我走了很远,路过的人会愿意花个几秒看着我那小孩样,无助的走着,一直走到黄土岭,已经没有气力哭了,但是抽泣还在就行,手里的大怡宝水瓶更重了,食指和小指已经被磨破皮了。天也越来越黑了,我坐在了一个大酒店门口都花坛上,继续抽泣,左手边是省二院,门口还很多车流,右手边是一个茶颜悦色,黄黄的灯光装饰着,不时还有好多辆燥脾气公交穿过。
挂掉电话,我实在没力气了,就去等了一辆公交回了学校,还没到学校,母亲说要坐车去舅舅家,我便改变路线,重新搭上去舅舅的车。我也是第二次到舅舅家,母亲先到了。舅舅家餐桌上还有做好的饭菜,说实话,一般般。还有几个端午节的咸鸭蛋,我不怎么爱吃,因为嫌弃蛋白咸。
舅舅招呼我多吃点,母亲吃一口看我一眼,我也很少说话,因为,声音已经喑哑了。没有之前的不堪和疲惫,母亲问我有什么事可以说一说,但我又表现得很正常,几句场面话就应付过去了。
晚上9点多了,我说要回学校了,明天还有事要做,母亲要送我到公交站,也没有多说什么,路上也没有什么话,我就搭上回学校的车,上车后就看到母亲担心的眼神目送我上车。我坐上靠窗位,回去了。
我回到自己工位已经很晚了,跟屁虫居然还没走,在工位上看书,深秋了,快要到期末了,有些考试会早很多。
学长你回来了啊,她关切道。她看出来了我的脸上法令纹很重,眼泡肿得很。
嗯啊,还没回去啊,我小声回到。此时喑哑的声音好一点了,不知是不是刚刚将水瓶放置桌上时,被看到了手。
她的出现还是在我意料之外,我尽量远离她,就走到了远处的休息沙发,想要一个人看看手机。她可能是看出了我糟糕的心情,盯着我看了会儿,待我起身时,问了我的情况。我这人向来不会扯谎,更何况当时无法掌控自己的特殊情况,我还是简要交代了,我母亲担心我,来看我这看我的事情。由于上车前,母亲用担心的眼神目送我上车的情况还在眼前反复重现,我还下意识说到,不会让母亲用担心的眼神再出现。她也没有再说什么,想必是看出来了我出了点情绪状况罢了。
过了几天,我一如既往地翻找着好吃的外卖,好久没回家了,肚子里的馋虫老是喂不饱,看到一家馆子点了一个家乡菜,顺道点了个咸鸭蛋,可我也不吃咸鸭蛋,我就给了旁边也在吃饭的“跟屁虫”,没想到她还挺喜欢吃。
不会很咸吧?我打趣地问道。
不会的,以前我在我外婆家经常用来配粥吃,我很喜欢吃咸蛋的。她眯眼笑道。
她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和我妹差不离,不同的是,我妹是单纯眼睛小罢了。其实我还怀疑她是敷衍我,故意说喜欢吃咸蛋的,待她吃完后,我特意看了鸭蛋壳,很完整,鸭蛋大头端开了一个口子,一点点将里面的蛋吃完了,吃得很干净。尽管没有看她吃,但是坐实了她确实喜欢吃咸鸭蛋的事没有骗我。
随后,一旦我看到有卖咸鸭蛋的店铺都会点一个,待吃饭的时候放到她桌上,她每次看到都会礼貌地和我道谢。
现在一看到咸蛋我还会想到她,工作后,随便应付的午餐都会刻意加上半个咸鸭蛋,虽然每次吃都很咸,但还是每次都会点。
咸鸭蛋真的很咸的。
2025年10月19日 拓跋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