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遗泪

“川娃！别死盯着那破棉衣看了，快跟俺干活去”川娃他爷催促道。不等川娃回应，爷爷叼着烟出发了。川娃为了赶上爷爷的步伐，拾起奶奶的衣裳就跑出去了。

川娃和他爷爷两人生活在龙头寨，这尽是山岭，一寨子人世代为农，不过现在来看，已经人稀田荒了。川娃他奶死了几年了，就埋在一座像牛尾似的山头前，这山头，也恰是进寨的标志物。

正值盛夏，理应生机勃勃，这小路上却是死一般寂静。只有这爷俩的到来，才给这被落叶堆满的小道带来点生气。

“爷，俺爹娘啥时候回来?俺都忘记他们长啥样了”川娃试探性的问道。

“俺猜今年就回来了，毕竟俺听说其他村的年轻人都回来了，咱这寨子的娃，应该也会回来的。”爷爷若有所思的回答。

“俺爹妈在外面吃的饱吗?”

“你这娃儿，你爹娘吃苦耐劳的劲比俺还凶，他俩做人又实诚，定能干好”爷爷不耐烦地说。

川娃悻悻地笑了，低头不语。爷爷也识趣的不再说话。路上，只有脚踩树叶的沙沙声最响。

川娃自从奶奶走后，最亲爷爷，一路都走在爷爷后面，一会盯着爷爷的驼背看，一会盯着爷爷粗糙的老手出神。

一晴方觉夏深，转眼就入秋了。

秋风一股脑的把冷气灌进这爷俩单薄的衣服里，也让整个龙头寨充满了萧瑟。按照以往的惯例，龙二依旧在山头等着川娃去放牛，可是一直等不到，龙二在向坡下大路望了几眼后，便把牛拴在村口后，便急匆匆的跑去找川娃。由于是上坡，等龙二跑到川娃家坝子时，已经没有一点力气，龙二便卯足了最后一点劲喊道“川娃，你是咋回事?俺可是等你起码5个钟头……”龙二话没说完，便遭不住的躺下了。川娃听到消息，马上从凳子上起来，跑到坝子边，也喊到“龙二，俺爷老寒腿又严重了，俺要照顾他，你先回去吧，俺会来找你玩的。”龙二躺在草垛上，已经没了力气答应，只能挥手示意了。看见龙二挥手之后，川娃又跑回家，坐在炕前，看着脸很白的爷爷。

爷爷还有一点发烧，一直咳嗽不停，但是却一直乐呵呵的，愁容都给川娃放着了，自己强打着笑脸念叨“川娃，俺昨天去了趟镇上，给你爹娘打电话，俺已经给你爹娘打过招呼了，他们啊，这次肯定回来，回来陪你过年”爷爷咳嗽几声后，又说“娃子，自从奶奶走后，你就没见过其他亲人了，这不能怪你爹娘，知道不?他们回来了你就要听他们的话。。。”爷爷似乎还想说，但是却更加气若悬丝了，爷爷背过身去，捂住嘴，使劲咳了几下，便闭目不语了。 川娃低着头不说话，过了良久才抬头望爷爷，说“镇上那么远，你一把年纪了还穿个短袖到处跑，咋想的?”，抬头一看，爷爷竟然已经睡着了。

听了爷爷的话，川娃比平时起的更早了，有时不吃早饭就出去放牛了。今年的秋天真是格外冷，川娃带的两头大黄牛，一头小牛犊，都走在一起围着取暖了。而川娃只能穿着奶奶的旧衣裳，蜷缩在石头缝里瑟瑟发抖。

突然，大牛哞哞的叫了起来，脖子上的铃铛也摇的叮当响。这动静，引来了在山里晃荡的大黄，大黄飞快的跑到山头转折路口，不停地叫。这些大动静，把山头煮沸了，把川娃叫醒了，把川娃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川娃模糊地睁开眼，发现一男一女走向他，嘴里嘟囔着什么，但川娃使劲睁开眼，发现还是看不清人脸，只看清两人身上被洗白的蓝色外套。

川娃被吓坏了，想抬起脚往山里跑，但怎么也用不上力。川娃使劲瞪大了双眼想看他们，却被温暖的怀抱挡住了。川娃只觉得那一刻很温暖，便晕过去了。

“川娃！川娃！你咋在这！”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山中小路传来，“快回去看你爷爷吧，你爷爷不行了，别搁这睡了！”

“龙二，俺爹娘来了，告诉俺爷，俺要和爹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