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18日的清晨,阳光还未升起,寒冷的风却带走了姥姥,走完了她平凡的92年的路。
姥姥是生于四川的河南人,嫁到了开封市尉氏县,我从小就记得她老人家说着一口流利的四川版的河南话,她的女儿我母亲嫁到了安徽省涡阳县,我就成了出生在涡阳小城的安徽人,地域的差异让我一开始听姥姥说话很吃力,几乎什么都听不懂,觉得跟姥姥交流很是问题,她话说的太绕口了,跟唱戏似的,直到去年的冬天,姥姥的去世才让我慢慢懂了那不改的乡音里蕴含着的无法言语的东西。
一九八几年的时候,也是我很小的时候,就非常盼着能去姥姥家玩,在尉氏县文化路与湖滨路的西南拐处姥姥经营的小卖部里,我能吃到很多零食,还有陪我一起玩的小孩,冬冬、强强、燕子、大浩浩等,印象最深的是在店门口骑着板凳马,打着“捻捻转”,还有就是姥姥年轻时候做的一桌子好吃的,我当时有些怕生,不敢说话,主要是她说的我听不太懂,我说的她似乎也没太明白,但隐隐约约仍能感觉到她也疼我。
但是,因为路途遥远的原因,我们平时很少往来,加上交通不变,如果我们不去她那边的话,过年的时候我母亲会告诉我,让我给大舅、二舅和小舅打个电话拜年,当时不懂事,也是有点怯懦害羞的感觉,说不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我妈妈了,就听着她们用很熟练的河南话四川话说着奇奇怪怪的故事,我听的是云里雾里,但稍微大一点之后突然觉得不管是河南话还是四川话其实都蛮好听的,带着一种天然的戏曲腔调,富有幽默感,听着跟听相声似的,“可得劲儿,可中了”。
大概是10年前了,姥姥跟舅舅他们一起顶着风雪在快过年的时候来到安徽看我们,彼此姥姥已过耄耋,步履蹒跚,但精神健硕,从一楼到四楼一个人都可以独立完成,看到我们这些晚辈们萦绕在她身边,那种高兴的劲儿至今充斥脑海。我们带她去公园散步,去老家的菜园看看,去吃很多特色美食,陪她促膝畅谈。现在特别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认真的去记录一些她年轻的故事和平凡而曲折的过去,以至于越往后都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又具体发生了什么。
印象中,最深的就是2023年的暑假了,姥姥身体突然有恙,我们赶紧赶到她身边,经过查看,身体还好。当时小舅和小舅妈拿了一些我们小时候的照片,其中有瘦弱黑黝的我,也有年轻时的穿着黑白褂子但很干净整洁的姥姥,那时她也很清秀。相册里还夹着我小舅跟舅妈抄写的“情书”,属于那一代人的浪漫都体现了在了普普通通的文字里。突发奇想,我说姥姥,我读给你听听吧,一家人都围在她身边,有的拿着手机拍照,有的录像,又找了一曲浪漫的音乐,我就放生而动情的朗读了起来,不知道当时哪里有那么大的勇气,但那却是我作为晚辈的最纯正的情和最深的不舍,因为已经长大了的我知道,姥姥的时日不多了。姥姥用她那瘦骨嶙峋的手拉着我的手,咿咿呀呀的说了什么,我依然听不太懂她说的具体内容,但我能感觉到她在夸我,夸我们,所有人都很好,可能在她眼里,我们都还是未长大的好孩子吧。
在目前的鼓动下,姥姥用略带颤抖又微弱的嗓音唱了一首红歌,我记不清名字了,好像是《东方红》,歌声不太悠扬,但姥姥很开心,她唱出了属于那个时代最独特的情感记忆,它比任何所谓明星大腕的歌曲都好听,都动听。
人生如梦,2024年已尽2025年未来的时候,姥姥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离开了她心心念念的家人。
试想一下,你跟你身边的人还能呆一起多久,陪伴多长,有90年吗?我们似乎记住了眼前的悲伤无奈,却忘了曾经的天真快乐
时间对于每一个人都很公平,有时候我们一直在等,等自己预想的结果或答案,但最终的结果又是什么呢,人只有在接近幸福时才会倍感幸福,在失去时才会懂得这来之不易。
2025年,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击,敲击出那些破碎的日子,敲击出那些琉璃般的回忆,敲击还没有来到但一定会到来的将来,可能没那么轰轰烈烈,没那么惊天动地,但我相信,每一个与时光相遇的日子都值得纪念。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