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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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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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戆货阿叶

韩宗海是韩家庄园大庄主,初夏时节清风和畅,韩宗海领着下人到野外游玩。正欣赏美景时,看到前面有几个顽皮小儿用竹子捅马蜂窝,韩宗海正要阻止,来不及了,“轰”的一声,马蜂炸了窝。小儿倒是早有防备,一起躲身到一小茅草屋内,可是一头水牛遭了殃,眼皮上、嘴唇上接连被蜇,剧烈的疼痛使得水牛一下子发了疯,乱奔乱跑之下看到前面有一老阿婆,水牛刹那间眼都红了,朝老阿婆直撞过去!

眼看大事不好,韩宗海朝下人大喝一声:“快救人!”

几个下人身强力壮,听得命令一起飞奔,在水牛就要撞上时,一把抱起老阿婆跑开,几个人再合力制服水牛,成功避免了一场惨祸发生。

就在这时,从远处飞也似地跑来一人,是个精干汉子,问老阿婆:“娘,受伤没有?”

原来这人是老阿婆的儿子。老阿婆神魂稍定,朝儿子说:“儿啊,你不能守在我身边了,人家救了你娘一命,你得回报人家。”

汉子听了,朝韩宗海倒头就拜,口中说道:“恩公在上,受小人一拜!”

韩宗海摆摆手:“小事一桩,不必如此。”

汉子说:“救母之恩大如天,怎能不报?从现在开始,我就到恩公家侍候恩公一年作为回报,无需分文报酬。”

韩宗海听了,仔细打量汉子,汉子眉眼执着而本分,心里就知道他是个厚道人,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又能干什么?”

汉子说:“小的叫阿叶,有些力气。”

韩宗海不以为意,说道:“也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到我庄上看家护院吧。”

阿叶说:“庄主,看家护院也有不同的,一为看家,一为护院。看家即看守保护庄主和家人性命,护院为看守保护庄主财产。庄主选择哪一种?小人更愿意帮庄主看家。”

韩宗海听了心里奇怪,就这么个事还分得这么清楚?随口答道:“那你就帮我看家好了。”

阿叶当即安顿好老娘,无非是丢些银两请邻居多多照应老娘,再叩别老娘,跟韩宗海走了。

此后阿叶就贴身护卫韩宗海,韩宗海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形影不离。大家都暗笑阿叶有股子呆劲,阿叶浑似耳聋,韩宗海也就随他去了。

一晃过去好多天,这天夜里庄院内锣声大响,原来是护院的发现来了飞贼,立即鸣锣示警。众护院一拥而上,去搜寻飞贼,却看到阿叶手持齐眉短棍端坐在韩宗海内室门口,动也不动。

众人吆喝道:“阿叶,你倒是跟我们一起捉拿飞贼啊!”

不想阿叶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说:“我是看家的,只保护庄主安全,捉拿小偷不是我分内事。”

众人哭笑不得,只得撇下他搜寻飞贼,三找两找之下还真找着了,撵得飞贼没头苍蝇似的乱跑,其中一次径直跑过阿叶面前,阿叶却眼睛瞎了一样端坐不动,任凭飞贼打他眼前跑过去。

飞贼跑了,众人为了推卸责任一起大骂阿叶:“都是你这个死人,你要是伸手拦一下,不就抓住了?”

阿叶神色不变:“那不是我的事。”

经此一事,众人都看得出阿叶是个戆货,一起要求韩宗海撵了他。韩宗海沉吟道:“阿叶行事奇怪,我倒蛮有兴趣的,暂不撵他。”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天庄内来了更强的对手——山上的强人。

这天夜里,几个大汉翻墙头进了庄院,被发现后一起拔刀大叫:“众人听着,我等是青龙山上好汉,此行只为财来,不为性命,你们胆敢阻拦,小命不保!”

青龙山强人哪个不知、谁人不晓?此言一出,吓得众护院胆战心惊,可又不能不上前,一时间只敢假模假样地比画着,任凭强人步步逼近,以至于逼近内室。韩宗海和内眷逃无可逃,形势十分危急。

有人发现阿叶不见了踪影。这厮不是一直叫嚷着要护卫主人身家性命的吗?现在危难关头,他人呢?

就在这时,从暗处冲出两个强人。两人膀大腰圆、身似铁塔,霸气十足,绕过对打双方径直奔内室而来。室内韩宗海一见,大叫不好,这两个魁伟强人让众强人纠缠住护院,他们冷不丁杀出,显然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眼看不妙,突然间一人从暗处杀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消失的阿叶。阿叶手持齐眉短棍,旋风般跳起,人在半空,短棍呼呼风响,“梆梆”两下砸落两个强人手中的兵器;又两棍,两个强人腿骨被砸断跌落尘埃;短棍再点,两个强人的要穴被点中,除了口中惨叫,浑身软瘫,动弹不得。

众强人万万想不到庄园中埋伏有此等高手,立时慌了神,掉头就跑。众护院精气神倍增,个个要在庄主面前耍威风,拔腿就追,只有阿叶持棍护在内室前,动也不动。

等众护院赶跑强人回头,韩宗海这才敢开门出来。阿叶对众护院说:“诸位不在江湖,不知江湖险恶。我先前一看便知迎面强人是佯攻,肯定有更厉害的硬手伏在暗处伺机下手。他们熟知擒贼先擒王的策略,一见有空就直奔庄主而来,擒获庄主或者夫人、少庄主,什么财产得不到?所以,我先前按兵不动,然后旋风杀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击得手。这两个强人气势不凡,一定是当家的。”

众护院一审,果然如此,两人竟是青龙山的两大当家,想不到两位硬手在阿叶面前形如小儿,不堪一击。

韩宗海当即论功行赏,阿叶分文不收,说:“救母之恩今日报得少许,哪能要报酬?”

韩宗海只得让人把赏银送到阿叶老娘处,谁知那老娘也是这般说法。韩宗海由衷叹道:“有其母方有其子!”

阿叶一战成名,从此再无宵小敢惹庄园。不经意间一年期限已到,阿叶正要离开,突然间天塌了。

原来是官府虎狼一般拿了少庄主,理由是青龙山残匪被官府擒拿,一顿痛打之下,残匪招认说韩家少庄主跟他们是一伙的。私通匪人可是大罪,官府不由分说缉拿少庄主下了大牢。

只有韩宗海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是知府大人见自家家大业大,数次敲竹杠不成,恼羞成怒之下捏造罪名罢了。

韩宗海请人出面与知府私下交易,没承想知府见拿捏住了韩宗海,得意洋洋提出一个数字——十万两白银,交银子放人,不然砍了少庄主的头。

韩宗海大惊失色,韩家庄园虽说家大业大,但这几年旱涝不均,又加之韩家一直开粥棚赈灾,家里银两所剩并不多。现在知府一开口就是十万两,就是卖了所有田地、房屋也远远不够。

全庄上下正乱成一锅粥,门口有人大叫大嚷,口出恶言。韩宗海一听之下气了个倒栽葱,大叫大嚷的人不是别人,竟是阿叶!

原来一年期限到了,阿叶该离开了,谁知阿叶在大门口生了气,朝内戟指骂道:“姓韩的,你也太翻脸无情了!当初要不是我拼死抵抗,你们一家老少早被强人杀了。现在我要走了,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太过薄情,活该你家破人亡!”

这骂法太过恶毒,韩宗海气得浑身哆嗦。他忍气吞声来到大门外,发现外面挤满了人,原来左邻右舍都来看热闹,个个小声议论说:“以前韩家何等威风,个个讨好不迭。现在人家刚刚出事,这阿叶就翻脸无情,这才叫墙倒众人推哩!”

在乡邻面前韩宗海哪丢过这样的脸?他忙拱手对阿叶说:“抱歉,不是我不送,实在是我家刚刚有大事发生,所以疏忽了。万请恕罪……”

阿叶圆瞪怪眼大叫:“这是恕罪的事吗?我在你家做牛做马伺候一年,现在就真的让我两手空空离开吗?我也不多要,五百两纹银足矣。没有五百两,休想我离开!”

看家护院一年竟要五百两!众人嗡声大起,这小人嘴脸、落井下石,太过分了!

韩宗海气得脸色雪白,拂袖说道:“行,就五百两!不过我手头暂时没银子,请暂容几天。”

阿叶还不肯答应,指天画地、骂骂咧咧老半天才愤愤不平地走了。

这边韩宗海忙着筹措银两,可是远远不够数,那边知府让人传出话来,说大牢内有狱霸欺凌少庄主,如果不是他照应,少庄主手指头只怕已少了好几根了。韩宗海一听就知道知府在威胁自己,可又奈何不得,一时心痛如刀绞。正焦头烂额,第二天早上大事发生:知府夜里被人刺杀!刺客也未能逃脱众衙役围捕,被当场砍死,竟是阿叶!

知府被刺杀,上司自然来查,在阿叶怀中搜得一血书,上面记载知府贪腐枉法、草菅人命的累累罪状。上司一搜知府私宅,果然赃银堆积如山。

可是刺杀知府毕竟是大事,上司往深处挖,挖得这阿叶是韩宗海的门客。知府巧立名目拿了韩宗海儿子,那会不会是韩家指使了这桩刺杀案?一番调查过后,又兼得韩家众邻人做证,发现阿叶曾是韩宗海门客不假,但约定期限已满,并且在分手时两人恶言相向、形同水火,所以,断不会是韩宗海指使。上司只得放过韩家。

那韩家短短时间里经历两次死里逃生,一是被知府关了少庄主索逼,二是险些被阿叶牵连。当安然无恙后,韩宗海细细回想,恍然大悟,明白了阿叶离开时翻脸无情的真正用意:少庄主出事后阿叶已存了刺杀知府的心思,与韩家当众闹翻,正是为了使韩家事后撇清。

韩宗海不惜重金求来阿叶尸骨厚葬,墓前立碑刻“义薄云天”四字,让儿子守孝三年,自己亲奉阿叶老娘百年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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