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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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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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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草的烦恼

我在阳台上种了几株辣椒,每天盼着长大,清晨起来浇水,下班回家拔草。这草我一直都在除,成了习惯,可一段时间过后,又有新的杂草,这就是我的烦恼,草为什么永远拔不完?

小时候我喜欢跟在母亲身后拔草。母亲打理着一片菜园,比我阳台大多了,她从早忙到晚,菜园里的草太多,也是拔不完。在当时那个年代,菜园子就是家里的“菜篮子”,没有这个菜园子,我们可都要饿肚子的。所以打理菜园,我怎么也看不到母亲的烦恼,她在菜园里忙活,总是笑容满面。每天清晨,不等我起床,母亲就钻进菜园,见着绿的草叶、草芽,一把抓住,斩草除根,干净利落。我也早早地起床,有模学样。可我哪里是在除草,我是在掐枝薅叶。母亲见我如此拔草,总是微笑着和我说:“这个是草,那个是苗,草要仔细的除,叶要清除,芽、根也要清除,泥土要复原好,菜苗要保护好”。我似懂非懂,却用母亲教我的方法拔的更起劲,深怕遗忘了草又误伤了苗。在生活之中,母亲又借用拔草的事教育我:“你看看自己身上有那么多臭毛病,也要自己拔一拔,你要遇到什么烦恼,也要自己除一除,这可不就是拔草的事吗”我会很认真的回答母亲,我知道了!从那以后,我习惯了自我反省和认真仔细。

父亲拔草与母亲截然不同。父亲都是到农田里拔草,拔草前,他不急于上手掐薅,因为那块农田大,是几个菜园子的大小。父亲会精心准备好工具,用一把锄头快速挥锄翻土,把杂草的根整个掀起暴露出来,然后操着统一的动作,一排一排锄下去。整整一个上午,都是这么一个动作。我跟在后面也帮不上忙,反而心疼着父亲误伤的禾苗,等整块地被锄完后,那些弄断的禾苗,藤枝都萎了,叶子蔫蔫地搭在地上,和傍边蔫了的杂草一样,我都莫名的伤感。父亲看我这样,也是笑着对我说:“这草要及时除,别在这一两颗禾苗上耽误时间,要赶在大中午,等锄过的草全被大中午的毒辣太阳晒蔫了,其他禾苗就能长的旺盛生长了”。我又是似懂非懂。原来,我们不仅要拔草,还要及时拔草,要选对方法。禾苗长大了,杂草自然就会减少。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开始像父亲那样到农田里劳作,渐渐地发现拔草也有很多的门道:有些草只能用手拔,比如长得酷似秧苗的稗子,很难区分,你得仔仔细细的辨别。还有西瓜地里的杂草,乌泱泱一大片,你得用工具,在禾苗很小的时候尽快除草,把根翻出来,等着大中午的太阳暴晒。还有豌豆地,棉花地,玉米地,都是这样。等禾苗长大了,草反而就长不起来了。在农田里,还有一些草,拔掉的根都要破坏掉或者清除掉,不然只要一沾到泥土,就能伺机疯长,这种草只能反复的除,是农民们的烦恼。

现在,父母依旧在老家种地、拔草,养家糊口。我也在父母的养育下考上大学,外出工作,就再也没有时间回到原来的农田里劳作。但在拔草中学到的做人道理,自己一生中的毛病和苦恼,似乎这样或那样的野草永远也拔不完,可我一直没有放弃,试着用各种办法除草。最恼人的是孩子。孩子出生的时代和我们那个年代有着天壤之别,我们的父辈在田地里劳作,我们只能坐在田埂边等着,有时还要帮忙劳作。而现在的孩子,我们在外工作再忙再累,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工作后回家继续干家务,他们也没有太大的触动。现在的孩子反而觉得自己好累,在家里学习,在学校里学习,在机构里学习,没完没了的学习。放下学习,家里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他们除草的土地,他们在家里带着耳机听歌,看远方的风景,还要学着大人玩手机。任凭我们怎么心急,怎么催促,怎么呵斥,都是就理论而论理。你看阳台上的几盆花草,哪能入了孩子的眼,哪能呈现出我们的艰辛!我们只能徒增烦恼,孩子顶嘴、躺平、淘气、顽劣、自私、自我、不感恩、不孝顺,是他们思想里、身体里的各路野草,不受控制地疯长,我们只能加诸己身,疯狂的帮他拔掉,既劳心又劳力。比如作业怎么还没完成,脏袜子怎么到处乱丢,周一的课复习好了没有、语文作业的字怎么又写的潦草了……真真切切地生长成一片青青的草地,是我们教育孩子遇到的诸多烦恼。于是,血压突然高了,嗓门逐渐大了,胸口烦闷变剧烈了……我想不顾及一切的一锄头下去,将杂草连根翻起,但事与愿违!哪是好苗,哪是坏草,孩子依然稀里糊涂,也不分辨,只道“要拔你就拔,那是你的事,你骂呗,你除呗”。于是我们只能千篇一律的唠叨,拿着干瘪瘪的道理,摆事实,讲情感,最后或许只有自己感动了自己。他学不来,理解不来,我教育不来,也拔不来,孩子很卷,我们也跟着卷。哪有父母当年用拔草打磨教育我们来的具象!

其实,每个孩子都有一片自己的天地,那里根本就不是我以为的田地!那里压根没有泥巴,而是一片茫茫的大海。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个道理我懂,可明明看到杂草,我又不能置之不理,这个道理你懂吧!到此,我看到自己竟然一直在拔草,那是我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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