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葱野味分外香

   那天傍晚，一锅热气腾腾的山葱大包子刚端上餐桌，浓郁的葱香便如灵动的精灵般四散飘溢，瞬间充盈了整个屋子。那清鲜又带着野趣的香气，似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味蕾的闸门，馋虫在肚里即刻蠢蠢欲动。我按捺不住满心欢喜，不等包子晾凉，便急慌慌抓起一个咬下——鲜香瞬间在舌尖炸开，那独属于山葱的野韵从舌尖蔓延开来，顺着喉间直抵心底，暖意与美味交织，让人回味无穷。

这份舌尖上的惊喜，源于几日前与山葱的偶然相逢。那日午后，闲来无事，我与老婆一同登上澄波湖的土山闲逛。山间草木葱茏，清风拂面，走着走着，老婆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脚边一丛丛绿草似的植物笑道：“这是山葱呢，在甘肃，我吃过用它做的咸菜，味道格外清爽。”许是乡野百姓的俗称，这植物的真名无从知晓，但“山葱”二字，已透着几分自然的野趣。我俯身细观，只见它们一丛丛依偎在树丛旁，纤细的茎秆透着嫩翠，叶片修长如丝，与平日里常见的大葱模样迥异，反倒和公园的绿化草有几分相似。我不禁心生疑虑，这般不起眼的草木，真的是能入口的美味？我便劝老婆莫要贸然尝试，她却悄悄记在了心上。

没过几日，老婆竟约着友人一同上山，真的拔回了一兜山葱。“这野葱肯定好吃，我给你包大包子，保准让你满意。”她眉眼间满是笃定，也正因这份执念，才有了开头那顿鲜掉眉的美味。

第一茬山葱很快便吃完了，那独特的鲜香让人念念不忘，老婆便与我商量再去土山上寻些。周日恰逢天朗气清，风柔日暖，我们踏着暖阳再度登山，只为赴这场与山葱的再会之约。

行至土山顶，目光所及，背阳的坡上藏着一簇簇山葱，与杂草、树木相伴相生，若不仔细辨认，竟难分彼此。它们细细长长，嫩翠欲滴，密密地挤在一起，像极了精心栽种的嫩绿草皮，却又带着野物独有的随性。许是无人施肥、无人浇灌，山葱们看着略显孱弱，软软地伏在地面，叶片上沾着一些落叶与树枝，可即便身处初冬寒意中，即便少了充足阳光的滋养，被树木层层遮挡，它们依旧顽强地舒展着绿意，为光秃秃的土坡添了几分生机，也给踏山的我们送来了一抹清新景致。

往日登山无数次，从未见过这般野葱，是今年秋日雨水丰沛，唤醒了沉睡的草种？还是湖边飞鸟往来，带来了异乡的物种？答案无从探寻，但我们心中清明，正是当地对环境的悉心守护，才让澄波湖物种愈发丰富，才有了这份不期而遇的惊喜。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山葱从泥土中拔出，但见它的根部长着一枚细小的白色圆突起，如同一枚小蒜头，嫩得仿佛一掐就能出水，惹人喜爱。随手撸去老叶与泥土，掐一片嫩叶放入口中轻嚼，小葱的辛辣混着草木的清鲜在舌尖弥漫，真切的滋味打消了所有疑虑。老婆弯腰一把把拔着，指尖沾满泥土却笑意盈盈；我站在一旁，一根根择去老叶、捋净泥土，虽山葱纤细娇嫩，忙活起来格外费神，可看着塑料袋里渐渐堆起的绿意，指尖的酸胀便化作了满满的成就感。

忙活一个多小时，我们收获了满满一兜山葱，足够蒸好几锅鲜美的大包子了。起身下山时，微风携着山野的清冽吹来，手中的山葱香气隐隐浮动。在这崇尚绿色天然的时光里，这一丛丛不起眼的野葱，何尝不是大自然藏在山野间的馈赠？带着泥土的芬芳，裹着岁月的清鲜，一口入喉，是舌尖的美味，更是心间对自然的珍视，这般野趣，格外动人，这般鲜香，格外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