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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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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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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小鸟依人

“小麦绿肥榆荚雨,斑鸠啼破杏花天。”县城的春天,鸟语花香。

4月的一个清晨,窗外传来鸟鸣声,“咕——咕咕”、“咕——咕咕”。客厅朝东的窗户是飘窗,窗外是一个校园的绿茵操场,在飘窗的不锈钢护栏上摆放几盆绿植。本打算给绿植浇水,看见一只斑鸠落在护栏上探头探脑,叫了几声之后,又在花盆间上下跳跃,“咕——咕咕——咕”,“咕——咕咕——咕”。这叫声有了微妙的变化,两节拍变成三节拍,似乎在呼朋引伴。果然,不一会儿,又飞来一只,两只斑鸠“咕咕、咕咕”互相点头。我猜测这对斑鸠是在“踩点”,可能要在窗台筑巢。

果然,第二天,斑鸠就衔来了几根草梗秸秆放在窗台拐角的花盆旁边,真的要来“安家”。一家人有点犯愁,是否允许斑鸠在这筑巢呢?女儿举双手赞成,说是看看斑鸠怎样孵小鸟的。妻子坚决反对,说是小鸟来阳台做窝会不会传染疾病;再说,往后不能开窗户,不能给花草浇水怎么办。我说:“斑鸠来阳台做窝,说明这环境好,三楼高度适中,阳台能避风雨,适合筑巢。”女儿又补充到:“斑鸠是吉祥鸟,象征着情谊深厚、真诚永恒,小鸟依人,自加怜爱。”关于斑鸠窗台筑巢专题家庭会议,两票赞成,一票弃权,通过。

接下来几天,这对斑鸠搭窝很辛苦,协同合作、加班加点。一周后,一个简单的巢完工了,两只斑鸠在院墙外的梧桐树上秀恩爱表示祝贺。趁这个机会,拍照摄像,居然发现斑鸠巢的“主材”是一些废旧的细扎丝。斑鸠也与时俱进,在城市高楼大厦筑巢,居然也建一个“钢构的”。这时,想起小时候田埂河岸遍地有一种叫“斑鸠柴”的,叶子细小,叶梗却坚硬,据说因很适合斑鸠筑巢而得名,当然,那个年代也是难得的烧锅草。如今在城里很难发现“斑鸠柴”,而四周很多建筑工地,聪明的斑鸠就地取材。

记得两年前,我在农村学校工作时候,办公小楼前是一片香樟林,封闭阳台外茂密的枝叶似绿色帷幕。清晨,推开窗,淡淡清香飘进来,香樟正在开花,伴着悦耳的鸟鸣声,闭目深呼吸,沁人心脾。一天雨后,窗外的香樟枝叶分外新亮,空气也格外清新,我推开所有的半开窗玻璃。这时,惊喜发现窗外边的香樟树上有一个斑鸠巢,巢里两个小家伙怔怔地望着我。原来就隔着一层玻璃,不知什么时候斑鸠筑巢繁衍后代,现在一对可爱的小斑鸠都长大了,我居然没有发觉。后来,每天上班都少不了向窗外多看一眼,关注着斑鸠的哺育成长。斑鸠的巢很简单,就是稀疏的“斑鸠柴”和一些草梗,横竖搭置成一个浅浅的潦草的窝。有歌诀:人道斑鸠拙,我道斑鸠巧。一根两根柴,便是家缘了。

4月底,窗外鸟巢里发现两枚白色的鸟蛋,两只斑鸠开始日夜轮流孵化,这时可以近距离仔细观察这对斑鸠。开始时它们有点警觉,你看它时,它会睁着一对小黑眼睛望着你,为不打扰它们,我们经常把窗帘拉起来。慢慢地,开窗浇花它们也若无其事的样子,专心孵育。斑鸠从羽毛外观很难分清雌雄的,头顶呈灰色,颏和喉部呈粉红色,颈两侧镶嵌了一片红、黑、白三色“珍珠”,脖子似围着一块时尚的波点“小围巾”。斑鸠有很多种,有珠颈斑鸠、火斑鸠、山斑鸠、灰斑鸠等。很显然,这是珠颈斑鸠,就像梅尧臣《咏鸠》诗中所说:“颈上玉花碎,臆前檀粉轻。”

在两个多星期的孵化过程中,两只斑鸠轮流当班,偶尔在晌午会有短时的“空岗”,两枚鸟蛋从开始的白亮变成光亮。这样大约过了20天,清早拉开窗帘,正碰见一只鸟衔着蛋壳飞走了,我看到巢里两个粉嘟嘟的肉球,上面一层淡黄色的绒毛,闭着眼睛慢慢蠕动,两个鲜活的生命诞生了。

接下来要看看斑鸠怎么哺育幼鸟的,这样的小肉球多少天才能展翅飞翔。难怪斑鸠又叫“野鸽子”,哺育幼鸟的方式和家鸽一样,先把食物和水在嗉囊里消化成食糜,形成“鸽乳”。几声轻轻的“咕咕、咕咕”,幼鸟的小小的嘴巴便伸进亲鸟的嘴里,亲鸟两只翅膀剧烈颤动,脖子上下抖动,一次次把嗉囊里的食物吐出来,两只小鸟有时一只一只争着吃,有时两个小嘴巴同时探进去取食。亲鸟毫无保留地喂完嗉囊的食物,小鸟继续用小嘴巴拱着亲鸟的嘴巴,亲鸟轻吻几下又飞出去觅食。慢慢地发觉,两只毛绒绒的幼鸟大小不一,一只明显大些、壮些,另一只小些、弱些。这时,亲鸟在喂食时会有所调节,及时制止大鸟争抢食物,好让两只小鸟一样茁壮成长。随着小鸟一天天长大,食量也越来越大,两只亲鸟频繁地飞来飞去。老人言说得对:“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望母归。”

小鸟一天一个样儿,先是翅膀和背上绒毛间长出多片羽毛,一个星期,鸟儿翅膀和尾巴也都长出厚厚的羽毛。两只小鸟,吃饱后会安稳一会儿,大多时候会在窝的周边伸腿展翅膀,会用小嘴巴梳理着翅膀,并扇动几下。在给小鸟拍照时,它会周身羽毛蓬起,快速地伸长脖子用嘴啄你,并发出“哒哒”声。女儿在窗边用支架安装好手机进行录像,记录鸟儿喂食、试飞的全过程,也录下了斑鸠清朗的鸣叫声。茶余饭后,一家人回看。我说斑鸠的叫声能听出什么?妻子指着我毛发稀疏的头顶笑着说:“秃哥哥——哥”,我冲着不讲究穿着打扮的妻子调侃道:“土姑姑——姑”。

小鸟儿在我们笑声中长大了,头部也长出大片的羽毛,在窝的周边不停地跳跃、展翅,扩大活动范围。

5月底的一个清早,开窗浇花,一只小鸟突然飞起来,但没有飞出去,而是落在防护栏杆上,小鸟伸出脑袋看看天空,伸腿展翅,做了几次欲飞的样子,但终究没有飞起来。另一只小鸟显然着急了,在阳台来回走动、扇动翅膀,不一会儿努力飞到稍高一点的花盆上,停留片刻,终于有勇气也飞到护栏上。两只小鸟并肩梳理翅膀,做着飞向天空的各种准备。中午回来时,护栏上只有一只鸟,一只已经飞走了。晚上回家,另一只也飞走了。看着空空的鸟巢,若有所失。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斑鸠是爱情鸟,两只斑鸠来阳台筑巢繁衍后代,这是非常幸运的;能够近距离观察见证鸟类孵育过程,更是无比宝贵的。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人鸟信任来自一窗之隔,人鸟和谐相处,各美其美,美美与共。

大约过了三天,确认鸟儿不再回来,妻子戴口罩清理弃窝。说实话,因为鸟巢在窗户的拐角,小鸟的生活垃圾确实很脏,也很难清理。妻子唠叨说,再来筑巢给它撵走。

至少一周时间,一家人总是习惯性朝那斑鸠筑巢的窗台望一眼。

一天清晨,窗外又传来熟悉的斑鸠鸣叫声。妻子异常惊喜说:“又来了一对斑鸠。”

“撵走。”我故意说。

妻子说:“小鸟依人,自加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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