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石壕村叙事
文/剑心
石壕村一直在我身边
沿着车辙和洒落的煤渣，一直
往里。它在变黑。
如果你听到喝斥与嘤嘤哭声
不要惊惧。如果你刚好
看到夕阳掉进漆黑的群山，而又
想起杜子美，请不要升起忧愁。
石壕村早已用干泪水
它的沉默是采不完的煤，是一群
被染黑的羊，打着轻微响鼻
向前走，搅动更浓的夜色
水牢
在动物园，你发现
另一种眼睛，它们生长在
羊驼，梅花鹿，鸽子身上
以它们为母亲
它们胆小，羞怯，喜光
跟随母亲住在布满瞳孔的
角落，不断靠近每一只
伸出的手
你轻易就捕获了它们
从深处攫取清水，一毫克的惊慌
你看得出谁才是蒙难者
你想知道，它们是怎样长久地
保持湿润。
小洞考古日记
地铁开始移动它自己
在玻璃墙后面抽出一条长线
无数个追上去的我
又折回躯壳
但我的身体已穿了一个洞
凉飕飕的，在心脏附近
我就这样接连错过鸟鸣，天空
错过爱，错过错过本身
一想到，再无可能涉足
同一条河，就顿足。
那些错过的事物里站着的
一个个消失的自己
在某个深夜，重又把我推醒……
发光
当我奶声奶气地对她说：
奶，你—会—发—光
她咯咯咯咯地笑，在我脸上
练习拔瓶塞。我看到牛乳一样的光
从她身体里向外溢散
但好长一段时间，那光
再没出现。或许它
被土地上的麦芒，灶台里的烟火
被针脚绵密的夜，幽禁
直到，她从时间的船上下来
进入那片寂静的陆地。那光又出现了
还是那么鲜活，在人群里
闪了几下，又退回她的体内
脊梁
在纤维被过度拉伸发出的
沉闷声响里，父亲正迟缓地套
一件毛衣
锋利。卷曲。失去光泽。接近
小麦黄的脊梁晃动。他尴尬地朝我傻笑
无论曾扛起过什么，如今都成了
人间的一堵危墙
我常与这危墙重合
但弯曲所蓄积的势能，把我一次次
分开，有时在梦里
有时，在我忙碌的一个激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