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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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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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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唤我踏莎行

烟水迷蒙,雀音娇软。白杨犹是灰黄面。东窗望尽觅桃红,吹开蓬草青青见。

唤了春风,才出深院。天辽地阔一鞭远。放歌纵酒意阑珊,斜阳鸦背今生半。

——调寄《踏莎行》

北方的春,在冬的腹中孕育得久,久得让人倍觉煎熬和焦躁。花信如潮水般自南海岸线登陆,漫过长江,漫过黄河,却迟迟度不得山海关。非但见不得花容绚烂,反而隔三差五地北风那个吹啊,纵是太阳底下冰凌融化,现出斑斑点点的喜色来,背了阴的地方,仍是肃杀着一张恶婆婆的脸,断不肯有丝毫的松动。路边楼脚,草是枯枯的黄,树是枯枯的褐,远山是枯枯的灰,牵累着人的脸色也泛出几分灰黄。偶尔有时尚的姑娘秀秀单薄艳丽的衣裙,可嘴唇那份青白掩不住身生寒意的凄惶,生生将一分人工妆点出的春色作上个牵强附会的注脚,看上去总有生拉硬扯的无奈。

迟是迟,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孕育了一冬的春色终究不肯负了春风。

时近清明。东君清凌凌地发一声喊,勃勃的生机便再也按捺不住了。阳光都透出几分明媚来,坚硬的冻土率先心软了,拨开枯草,新绿已在“干草被”的庇护下,偷偷地蔓延开来。楼前几株玉兰,几点如玉的嫩白自枯枝色的花萼里,如小荷才露,闪得人眼睛一亮,内心生出无数的欢喜来。远山仍是灰的,春雨还在路上,但山腹中暗涌的春水让那灰平添了几分朗润,现出丝丝渴念来。

春风在唤我。蛰伏了一个冬天,面对春风柔柔地呼唤,再也按捺不住去拥抱大自然的渴望。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我要出去!要去天辽地阔中打个滚儿,要让发梢沾上泥土的气息,要让脚趾在松软的土地上流连,吸取大地深处生发的春潮。

便走。便纵马一鞭,放眼寻春。便随意春芳歇,不须山长水远无觅。便迎了骄阳,踏莎而行。

迎春花开了。桃花开了。玉兰花开了。樱花开了。

忽然明白,这就是一树一树的花开。一树的花焰燃尽,另一树的花焰勃然接力,于纷落的花雨中,兀自盛开。一树接着一树,是生命的张力蔓延。

拐过巷子,一簇一簇的嫩叶是春的火焰,刚刚还是草色遥看近却无,转瞬就泼出大把的新绿,漾在晨光里,水波一样,一圈圈推远,直漾到视野尽头。

城市春来早,郊外春尚迟。人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正是说这几度的温差,造就的不同时候的花花世界。纵如此,人们亦不肯流连于市,万人空巷,倾城而出,踏青,踏歌,踏莎行。

人稠处,摩肩接踵,我偏向无人处行。不喜人工雕琢的太过,自自然然的一草、一木、一朵花、一块田,几声鸟啼,一阵风过,都是风景。车少人稀,自是任意驰骋,忽见田边茅舍,一树新桃掩映,风起处花枝不胜娇羞,而田里大捆的干草卷随意横陈,大地慷慨地对着太阳赤裸着胸膛,晒出播种的期待,一柔一刚,动静相宜,极爱,便也学诗家,停车坐看。

看够了继续走,入松林深处,惊起一只长尾花喜鹊,不满意地飞去不远,扭头、摆尾、跳跃、拍拍翅膀,喳喳地嚷,呵呵,喜鹊闹春,想来就是这么闹的吧。行至水边,林间的土更为松软,枯叶沙沙,柳风飒飒,白沙日暖,春水如眸,凌波一转处,风情万种,令人流连忘返,浑欲不知归路。以手扶松,捧一卷书,不觉红日西沉。

只好归去。春风牵我衣,约我再来时。好,愿日日春风唤我,踏阕阕春日放歌。

原载2017年5月《金融文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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