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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工头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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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
2025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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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瓦


捐瓦

作者:王绪化民

当,当,当:终于听到放学的铃声敲响了。王老师交代好了一些家庭作业,便手捧着我们的作业本走出教室。

今天是礼拜二,是我们二组打扫卫生,我们组七个同学,除了班长不用干活,只负责管好,我们几个平时的作业,安排打扫卫生人员的分工等事,也没有别的什么大事可做。

我和王毛高负责打水,王妮负责擦黑板,因为她是我们组唯一的女孩子,重活,脏活,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让她去干的,搬板凳和放板凳是王小波,打扫卫生和倒垃圾,是王小毛和王大陆两个人。

班长王大好有时,也帮助我们一起打扫一下卫生,他可不是心甘情愿地来帮助我们的,是有时候打扫卫生的时间,中途同学之间打闹时,做的太慢急,他还要等着要回家,别的同学都陆续地走了,我们还没有回去,值班老师都催促着要锁门回家了,时不时敲下放学铃,催促他一下才动手,三下二下折,帮助我们干完仅有的一点活,然而将我们的书包,抱到门口往地上一撂,门一锁,拔腿就跑了,追上放学同村的同学,一起打闹着,玩耍着往家里走。

我们碾巷村小学,建在我们四个自然村,相时距离差不多的地方,四个村各占据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往中间聚拢。这叫四面八方聚人才。

听老一辈的人说,学校一般都盖在不干净的地方,会经常闹鬼的,也会半夜三更,听到学校哪边传出哭声。男女老少各种声音都有,有时还有枪炮声。听说当年解放战争淮海战役,就在我们这地打的,但不是主战场,主战场是双堆集,离我们这些村庄这里都不远。反正是死了好多人。每年学校都在清明时节,举行扫墓祭祀活动,来勉怀英雄。

我们学校只有一排房子,三个班级,一,二,三,三个班,到了四年级就要到乡里读书了。那个时候,每个大队都有学校,差不多都到三年级,能有到五年级的学校不多。而且哪个时候,师资力量十分薄弱,老师紧缺,如果哪个队里能有六七名老师,基本上可以把学校办到五年级了。我们每个年级三间房子,加上三间办公室,总共十二间房子。

门口是土操场,后面就是村里人种的地,大多数都是种的油菜或者小麦,学校也再三强调学生,不需到屋后面玩耍,以免损坏庄稼,会有村民又来学校找老师理论。就这也时不时有村民过来,找校长说哪里又有被学生,玩耍盘倒的一大片痕迹,校长叫老师到办公室一问,然后老师一找准能拽着。但都是前后村的或者是本村孩子,也只有说一下,下次多注意一下,眼看要收庄稼了,也就不了了事,最多调皮很的,被老师经常点名做坏事的学生,只好通知一下学生家长,这样可能要安静十天半个月的,然后又如此了。

差不多我们整个学校,全体同学有没有一百名。一年级不到三十个,二年三十多个,我们三年级三十三个。一个王校长,还带三年级数学,其余三个老师都是姓王的,我们这个乡就叫王圩乡,姓王的是全乡的百分之九十多,所以就连乡上面的学校老师,校长都是姓王的,由外面调来的老师不多。

班主任王老师同时带二年数学,二年级班主任带我们体育课,一年级班主任带二年美术,反正好乱,本来就语文和数学二门课,后来又教美术,唱歌,体育,有时还要上什么思想品德,反正就是四个老师,来回就像唱戏的一样,你下课了,接下来他上课,不见陌生,常有老师家里,有时农忙的走不开的时候,就叫其他老师过来代课了,这在农村也是习以为常了。

东边靠近沟边就是厕所,从中间隔断,北边是女学生厕所,南边是男学生的天地,反正总是有女学生向老师反应,又有谁谁向女厕所扔擦屁股纸,一讲一个准,然后就到办公室接受处罚了。通往学校的路,不是有沟就是两边庄稼,没有一条是像样的正而巴经的大道路的。

这就是我们一个小不起眼的学校,孩子们学习的天堂,村民们的圣殿。是不可侵犯之地,曾经有一年,有人发现学校办公室门被撬开了,不知有没有丢东西,就大声四下喊有小偷,结果四个村的村民都朝学校跑来,向当年冲锋上阵一样,好不壮观。所以后来,就是一些在外面做事的村民,有时晚上经过学校哪里,都会不经意地过去看一下,有没有出问题。足见村民,对学校和学习的重视程度。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我们几个由地上捡起书包,往头上一套,斜背在身上,一边唱着刚学会不久,还很生,还很找不着调上面的国歌,一边打闹着,一边朝村庄奔跑着。

我们六个是一个村的,当然,在这个学校读书的,也不只是我们几个人,一二年级都有我们村的,三年级我们村有九个,王小胖,王大有,王二孩,他们三个被分到另外二组了,所以放学后只要不是当天值日的,都比我们值日的走的早些。

有时在半道,也能碰到他们在路上,与同村的但不同班学生,或者是都不值日但走的早点晚点的,只是在放学路上贪玩.

弹琉豆(即玻璃球)跳房子,拾老疙瘩,打皮卡,砍老盒(地方土语:小孩子玩耍的,即各自拿些纸,或者是用后的火柴盒,等堆在一起,画个圈圈,在不远处画个横线,放个标志,大伙用自带的老盒。老盒的料不讲究,好的是用破了的犁片,或称手的铁片做成,是用来砍圈里东西的,技术好的,手里家伙趁手的,有时一下只全部砍出圈,大家就得从来。首先大家站在圈边往横线上丢过去,压住横线的或丢到横线外面的算老了,就是输了,压线的有时可以重新再丢一次,谁离横线近谁是老大,然后大家按照远近分先后,如果是有两个在一条线上,也要重新丢,分出先后来,然后第一名先丢,如果第一名丢近圈内,打倒东西,哪就是赢了,后面的就没戏了,如果是没有打到,老盒在圈里还好些,如果是在圈外,后面的就会不打东西,直接打到圈外的老盒,哪也就全部归他了。如果是老盒在圈内,接下来想全部拿着的话,只能把第一名老盒打到圈外,才可以的大获全胜,如果是只是把东西打倒了,也是没有用的,如果是东西有出圈外的,只能拿圈外的东西,圈内由下一个来打。如果是大家都没有全部贏,哪么第一名就开始砍老盒,也就是用手里的东西,照着一堆东西使用方法砍。东西上手,技术又好,有时一下全部砍出圈外,如果是全部砍出圈外就没得玩了,只要圈里还有哪怕只剩下一个东西,后面的也得接着干,这个有时第一个,一个都砍不出圈外的,也是常见的,后面的就都乐开花了,大家都会欢呼跳跃起来,接下来的谁砍出多少就是多少,如果是你砍出了有东西,又刚好再碰到第一个老盒上,哪圈里的东西全部是你的了,碰不到的由按顺序,接下来一个接一个的来。当然这个是有一定难度的,为了加大难度,有时会把距离拉的很长,甚至看不到,有人看着指点,有时没有人看,只好自己先看一下清楚,凭记忆再丟。这是其一,其二是把圈画大一些,圈越大,砍起来越费劲,这样大家干的时间越长)这是在半路上的发生的事,没有什么大事,几乎上下午都会发生在放学的路上。

在学校是不行的,人多不安全,要不就是放学,人少或星期六星期天不上学,因为学校宽敞,有很多学生都过去玩,三五一伙,离的开开的。互不相碰。

若是大家没有在半路玩,哪就是家里大人早早吩咐过,放学后快点回家去割牛草,晚上回来要割一袋牛草,这是没办法的事了。七十年代的人必修之课。

通常第二种情况比较多,因为家家户户都有牛,有的还养好几头,特殊情况的是家里上面有姐姐哥哥的,可以少做或不做,大都逃不掉的,为了玩也都放学跑回家,拿着东西相约好了,一起出去割草,春天,一般天黑的晚。大家有的是时间。

但凡是通往学校的村庄大道上,总刻着童年时光,学生时代满满的回忆。

“秀才,秀才,老师交代的任务怎么办?“

王妮用手捂住书包,跑到我跟前说。

“我家有油纸,到时拿一块。”

王小波满不在乎地说。

我看着小伙伴们说。

“老师不是说让我们尽量想办法吗?现在也不急,慢慢想办法。”

“塑料纸不行,用不久。又要换掉。”

王小毛一边说。

“就是,要是油纸行,大家都拿了。”

王大陆也在一边说。

“反正学校屋顶漏雨,上次校长说,要每人捐一块瓦,没有瓦的,就拿一毛钱过去给学校。学校会安排统一购买的。”

“可这回老师没说。”

王毛高没样子蹦了一下子说。

“上次你拿的是什么?”

“上次我拿的是一块瓦,刚好上回我们家修理房子,买的多了,被我人偷偷拿了一块。”

“年年都是放暑假的时候才修学校,怎么现在就要捐东西修学校了呢?”

王大陆一边说,

“反正没办法。不会放暑假还要再捐一回吧?”

“不会的。这一次特殊情况,听说上面要来检查,这不哪天下雨,雨大都停课了。校长怕到时候检查的来了,碰到下雨天,不好交代。”

“现在家里,都没有盖房子的,哪里有瓦拿。”

王大陆侧身空踢一脚涚。

“王二孩家里肯定有,年前盖的新房,肯定有瓦。”

王小波一边像想起来。兴奋地说。

“他哪种人大家都知道的,有也就他自己捐,还能替我们捐。”

我不屑一顾地说:“看,二孩他们在前面打皮卡,我们过去问一问。”

“二孩,二孩。”

我们都赶紧到近前。

“又赢小孩子的东西。”

“王二孩好和小一年级的同学玩,能赢。”

王小波不屑一顾地说。

“二孩,小胖,和大有呢,没有等你就先回家了吗?”

王二孩拿起皮卡,乐滋地装进书包,被赢的小孩子围着他要归还。

“他们俩个的都皮卡输光了,回家叠去了。”

“老师要捐瓦你准备好了吗?”

王大陆一边忙问。

“我们家里有瓦,上回还剩好多。”

他一边眉飞色舞地说,一边比划着。

“你帮我也拿一块,下星期一考试我给你看。”

王妮一边抢着说。

二孩听了,眼睛一亮,忙说。

“真的。你真的肯给我看。”

“骗人是小狗。”

“帮我也拿一块。”

“我也要一块。”

大家一齐,都向二孩要着瓦片说。

“一下子拿这么多,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二孩为难地摇着头说。

“你就说老师吩咐的,这次捐瓦,是要求,当班干部的子女带头的,而且还不能少捐,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因为王二孩他爸,是在乡里当班干部的,所以家庭条件比较好。讲班干部子女带头,他爸就不好推脱,或许不会过问的太多,王二孩要多少给多少呢?反正我们三年级就我们九个人,每个人一片瓦,也就九片瓦,他爸一听干部带头,当然乐意了。

我打着美好的小九九,笑着说。

“对,对,干部子女带头。”

大家随声附和着说。

“可是老师在课堂上又没有说。”

“你不能给你爸说实话,我们每个人都要的。你如果这次能办好这事,下学期选班干部,我们都选你当小组长。”

我一边得意地献计献策着说。

“对,对。我们都选你当小组长。”

“谁不选谁是小狗。”

大家一起高兴地说。

“真的。你们不会骗我。”

二孩听了,好像一下子来了精神。

“怎么会呢,你都帮助我们了吗?我们一定选你当小组长的。”

我继续给他打气说。

“好,我回家就要。下一次选班干部记得选我。说话算数。”

“好,好。说话算数。”

大家都开心地说,因为一件大事办好了。

“走,回家割草去。”

大家便兴高采烈地,向家里唱嚎着跑去。

“等等我,你们几个跑这么快干嘛。”

王妮和二个小年级的学生,在后来边追边喊。

“后面有猫猴子,追上来了。”

大家一齐吓唬她们说。

吓唬的她们几个大叫着,头也不回地,拼命着往前跑。

我气喘吁吁地回到家里,将门打开,父母都不在。

我把书包往桌上一扔,打开菜厨,看到馍筐里还剩半个馍,便将馍背开,抓了把咸菜往里一放,一合上,边吃边出门,将门关上,在厨房外墙上把镰刀取下,随手将镰刀往地上,一个化肥袋子上一放,手一搓,將镰刀裹在里面,往肩上一扛,便向老地方出发。

所谓老地方,就是村边一棵大槐树下,王小波和王毛高还没来,王大陆跟他妈在菜园不知在干什么,王妮和王小毛都一边和我一样,吃着家里剩馍,一边在哪说着什么话?

“秀才,他们三个不来了?”

“二孩也不来了。”

他们见我走到跟前我说。

“没事,不来就不来。俺几个不等他们了。”

我把最后一口馍咽了下去说。

“走,咱们到西南沟边割草去,哪里草长的好。”

我们边说边向目的地走着。

“我妈让我割一大口袋草。说我们家青草都不够喂牛的了。”

王妮一边抖动着口袋说。

“我也要割一大口袋。”

王小毛也亮了一下自己带的口袋说:

“这牛怪能吃的,我早上都割了半袋,中午一顿就吃光了。”

“牛当然能吃了,干活犁地和拉庄稼都得靠它呢?”

我边说边将麦田里,一棵大青草拔出来,打开口袋塞了进去。

“二孩不来,会不会不想给我瓦了”

王妮有点发急地说:“我问我妈,让我爸能不能借一块瓦,被我妈骂了一顿。”

“要不晚上,吃完饭我们去找他,看他怎么说。”

我一边说一边蹲下来,割路边的一片青草。他们也各找到,有可割的青草边割边说着话。割草都是这样,走着割着,赶到了指定的地方也割了不少的,然后再往家里边走边割回来。

因为家家都有牛,一头二头的不等,有的人家还养了三四头牛呢?所以割草的人多,大人小孩,不怎么农忙时候,差不多都背着背笈或口袋,到处割草,有割多的,草都晒干着堆在哪里,等忙时拿出来一样喂的。

所以指定的地方,都被割了不知多少遍了,春天吗,草长的快,过几天一晃眼又长出来了,要是碰到下雨,过一夜又都长老高了。

不是离村庄远的地方,都是边割草边说话的,绕一圈差不多割满一口袋。

美丽的夕阳,带着绚丽多彩的晚霞,向传说中的西天边,遥远的地方落下去了。

四下村庄炊烟袅袅升起,喊自己贪玩的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在各个村里传出,此起彼伏,伴奏着狗叫,鸡啼,牛叫,羊叫,好不热闹,把村庄交织成,难以模仿和自然而然的天然交响曲。给天地另一种田园的回响。

我们家除了牛要吃草,幸好是一头牛,要是再多一头牛的话,草更不够吃的了,但是还有两只羊,虽然羊吃不多,但它总是和牛抢,如果是两个拴的近了,或者羊不拴,它总是吃完自己的哪份,总跑到牛跟前专捡青的嫩的草吃,还时不时用羊角抵牛。忠厚老实的黄牛也不生气,被抵急了会向它们哞哞哞地叫一下。表示再不停止自己就要生气了。

小花狗不吃草,但它总是会过去捣乱。不是惹牛就是斗羊,又有时会去斗着猪,反正没有它不敢动的。鸡,鸭,鹅大伙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同在一起一个屋檐下的,彼此是不会生气的,更何况晚上,大伙都躲在屋里呼呼大睡,惟有它在门口爬着看门的。

所以大伙是不是觉得它可怜,也都让着他。只要做的不过分,彼此不会伤和气的。

但是有时它们之间,也会相互争吵的不可开交,都有吃了对方的可能,吵的六亲不认,好一大会,然后各自谁也不想理谁,便都向陌路之人,互不答理,这样倒会各自安静好久。但是过一夜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和好如初。

父亲和母亲住好饭,在屋里等着,姐姐和弟弟妹妹去姥姥家了,说好今天下午回来的,这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恐怕是又骗了我一次了。习惯了,谁上姥姥都不舍得让她们回来,又有好吃的,又能和表兄弟姐妹玩个痛快。不到父母催促谁也不想回来家的。

又停电了,屋里点着昏暗的煤油灯,母亲坐在灯下纳鞋底,说趁这几天不忙,帮我做双新鞋,我脚上这双鞋两个前头都磨破了,右脚的大脚趾都露出来乘凉了。

八乘是夏天到了,怕热,或者是嫌弃,我鞋里面气味太臭,憋不住了,怕熏出病来,才顶破鞋头出来透透气,看看外面的世界。

母亲总是骂我脚趾头长牙了,怎么别人一双鞋能穿几年,我的一双新鞋到脚上穿不过三月。不是补就是重新做一双。做双鞋要好几天的时间。谁有哪么多闲功夫,天天没事做鞋。

唉,也真难为母亲,这就是一首歌唱出来的:

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的千层底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

父亲没事,总爱不蹲在墙角,就是靠着树下,吸着用白纸条卷的自家土烟抽,仿佛抽出了,过去哪年月的时间与回忆。

像我的爹爹一样,或者是全村,是我所见到的人一样,不管人多人少,每个人都喜欢蹲在墙角下,不是抽烟,就是相互交谈着,哪过去岁月一般的童话。

“爷,娘,我回来了。”

我把一袋青草往门旁一丢,一下子蹦进屋里。

“娘,什么时候能做好,我们六一儿童节,要穿到乡里参加活动呢?”

“秀才,娘盛饭去。”

父亲将烟头狠吸两口,几乎都要烧到指头,才恋恋不舍地摁在地上,然后吐了几口,打墙根下站起来。

母亲将鞋底放到针线筐里,站起来,拍了下身体,去锅屋盛饭说。

“纳好了一只,这只明晚上能纳好,礼拜二你就能穿上新鞋。”

桌上馍筐里,热气腾腾的死面馍,正安静地躺在哪里。我伸手正要拿。

“手都没洗就吃饭。你用手摸了别人可能吃了。”

父亲一边在,放在石磙上的洗脸盆里,洗着手脸,一边喊住我。

母亲端着两碗稀饭,进屋对父亲说。

“洗好手,把锅台那碗稀饭端来。”

我洗了手,坐在桌边,拿着馍,用筷子刀着碗里酱豆子说。

“娘,倒香油没有。”

母亲打另一个碗里,用手摄了个,咸好的辣椒,咬了一口说。

“没有,这是晌午吃剩的,明早吃新的才倒香油。”

父亲端过来碗,坐下来喝了小口稀饭说。

“老师布置作业没有?”

“没有什么作业,明天礼拜五,老师说明天布置。”

“考试没有?”

“下个星期三考试。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

“好好考。加点油,争取考及格,每次都是差几分,好好努力,考及格。”

“娘,我知道,可是有些题我们都没学过。爷,我们还有瓦没有?”

“有!”

“有瓦。”

我听了,眼睛一亮,高兴地说,

“真的。”

我一下心里石头落地了。

“哪太好了。”

“你是不是又要拿去砸了当老盒用。”

“不是的爷。这回不是,我老盒好好的,放在哪里?”

“屋后还有两块烂的,你明天拿去玩吧。”

我听了,心一下又凉了半截子。真是:狗顶猪尿泡——空欢喜一场。

“哪里还有,上次剩下一块,不是被你打烂拿去当老盒了吗?

父亲说着,看着屋顶说。

“屋顶西南角,好像又有瓦烂了,前天下雨不大,还是有漏雨的地方。我估摸着是被风吹的树枝打倒了,你要是不打破,我还能上去换下来,省得买了,又要花钱。”

“我看瓦有一个拐子烂了,就觉得没办法用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打破了。”

“瓦头烂了都能用,瓦头是压在上面那块瓦下面的,瓦尾是盖在下面哪块瓦头的,烂一点没有事,只要不一分为二,都能将就着用。你不分头颓蛋肿的就乱来。”

听父亲一说,后悔死了我?若是自己早早问一下,也不至于,做事冒冒失失的不计后果,酿成追悔莫及的事来,自己可以不用为一片瓦发愁了。

“秀才,秀才,还没吃过,小波他们在哪等着你呢,要不要跟大头他们去西大庄看电影?”

王大陆还没进屋就喊。

“去,去。你等等我。”

我忙站起来,一口将碗里稀饭喝了,呛了一下。

“看,忙什么忙,慌成什么样子,呛着了吧。”

母亲一边心疼地责怪我,一边说:

“不去,太远,他们都是大孩子了,看电影回来追不上他们,哪里漫天野湖的离村子远,被猫猴子吓着怎么办。下个月来我们村放电影再看也不晚。”

“听说又放的是《少林寺》。”

我说着,学着看过电影里的动作说。

“娘,我不怕猫猫猴子,我也会拳。呀呀嘿,厉害吧娘。”

我说着,就跑了出去。

“不需去看,电影散场的晚,明天还要上学,都看了几百遍了,有什么稀罕的。”

母亲在后面叮嘱着我。

“去不去看电影?听说还有新片子。”

王大陆跟着我边走边说。

“《少林寺》都看几遍了,我娘不让去,再则电影一散场都往回跑,上次要不是我小舅,回去找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要不去史庄看《霍元甲》去吧?”

“你等等我,我回去问一下我娘让不让我去。”

我忙又跑进屋里说。

“娘,我去我大姨哪庄看《霍元甲》去。”

“不去,哪么远,晚了你们回来你大姨不放心,又要让你哥给你送回来,你不嫌落索人,我还嫌呢?”

“爷,牛没有栓牢,又跑过来了。”

我一回头看见牛,逍遥自在地打外面,拖着绳走到我,放到墙边的口袋前,正吃着草呢?便跑到外面,打口袋里掏出一把青草,牛乖乖地跟我进了屋,走到它栖身之地,我把草丢到地上,它到无所谓地吃了起来。

“哪我去东边玩一会就回来。”

“把羊也牵进屋,不要玩工夫大,工夫大了我就把门叉上,让你在外面跟狗睡。”

母亲边收拾碗筷边说。

“大人说话老是不听,将来长大成什么孩子。”

“知道的娘。”

我把羊牵进屋,往里一丢。拔腿就跑。来到正在等着我的,王大陆跟前说,走去找二孩他们几个去。

王二孩放学回到家里,在房前屋后乱转了一通,也没有找到一片瓦片,他把放在窗户下的长条板登搬到门口,站到板凳上,用手在门沿上把钥匙摸了出来,又把板凳放回到原处,打开房门,把书包扔到他爸的办公桌上。

满屋乱翻一通,就连暗间的床下面,都找了两遍,也是一无所获。

王二孩爸爸,是乡里一个小小的干部,但足够让他自豪的了,在村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他妈妈倒没什么本事来着,就是能管住他爸,整天也不怎么干活,穿的洋里洋气的,还擦粉喷香的,家里屁大点活都是找人干,就是在家煮煮饭,有人没人反正自己不累,而且还瞒不讲理,嘴上功夫十分了得。能说会道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说的,不知哪句是真话,哪句话是假的,好不厉害。

他们家有个院子,虽然不大,也不错了,三间大瓦房,东边是三间厨房,其中一间隔开煮饭用,两间留栓牲口用。西边是年前刚盖好的,两间新房子的,说是栓牛,羊,猪用的。说都栓住一起,夏天气味太难闻。反正是有钱人家了。

二孩翻箱倒柜地,找了好久,也没有一点收获,竟然把他妈,大衣柜里的两床,新被子都折腾出来了,正蹶着屁股,在里面乱找时。没想到他妈回来了。

“我的小祖宗,你瞧你干的好事,翻箱倒柜的,你魂藏里面了。”

他妈拍打着他屁股,将他撕了出来。

“你看看你,作成什么样子了,这可是你姥姥年前,给你和你姐新封的两床被子,我怕你们弄脏了,难洗都舍不得盖,你倒好,全给扒了出来,看弄脏的。”

他妈一边收拾收拾一边说:“又犯什么疯了,看家里被你翻腾的,等你爸回来,非挨揍不可,你姐姐的东西没弄乱吧。”

二孩一屁股,坐到姐姐的床上,往被里一钻,被他妈撕了出来.

“还没翻腾够,你要翻腾你姐姐的床,她回来揍你,我就管不了了,你姐姐也快放学了吧。找什么你。像丢了魂似的?”

“妈。”

二孩跑到爸爸桌下,拉出抽屉说。

“咱家盖房子剩下的瓦呢?”

“瓦,什么瓦?不是卖了,给你买肉吃了。”

他妈将被收拾好,把床整理一下,又将床下乱着的鞋放一放说。

“你找瓦,翻箱倒柜干嘛,难道瓦会放到柜子里面,放在床上。屋里没有。”

“哪放哪里去了?”

他妈又赶紧阻止他翻他爸爸的桌子。

“你爸爸的桌子别乱翻,里面有公家的东西,弄丢把你卖了也赔不起。找瓦干嘛?”

“你烦不烦人,问哪么多干嘛,家里面瓦呢。”

“没有。卖了买肉吃了”

“有,我看到了,还剩下好多呢?你快告诉我。”

二孩抱着他妈妈的腰,来回地撒娇起来。

“你要瓦干嘛?”

“老师要的。”

“老师要的?”

“嗯,老师说是干部的子女,每人要交一百多块瓦呢。”

“我滴乖乖,什么?要一百多块瓦。”

二孩妈听了,大吃惊讶地说。

“是不是你老师家要盖房子,让你们学生从家里凑份子来了。”

“不是,学校要的。”

“别骗我了,去年你姥姥哪里,也是要学生交瓦的,说留学校用的,结果还不是被老师拿家去盖猪圈了。今年你们学校也学这一招,等你爸爸回来,让他去找你们校长去问一问,一人一百多块瓦,是不是校长家要盖房子了,对了,我听说你们校长要娶儿媳妇了,八层是准备给儿子盖房子用。”

二孩妈将儿子扒开。

“我要煮饭了,不知道你爸爸回来不回来家吃饭。去外面抱点柴火回来烧锅。”

“我就不干,我去我奶奶家里吃。”

二孩气乎乎地跑开了。

晚上我和王大陆来到王妮家,王妮刚放下碗打屋里跑了出来。

“王妮,你等下去找小胖,让他去把二孩叫出来,问一下他要到瓦没有?我们在他家麦穰垛哪边等你们几个。”

我对王妮一边说。

“我不去,小胖家狗咬人,我不敢去。上次都差点咬了我。”

王妮怯怯生生地说。

“大陆你去。”

“我也不去,我昨天还欠他三个皮卡,今天早上就问我要,等回问我要怎么办?”

“要不王妮你直接去找二孩,在门口喊一声他就知道了。”

“我不干,我怕他妈。我妈上次和他妈吵架没吵赢,不让我去他家玩。”

“哪好吧,你们俩个去哪边等我,我去找他们过来。”

我看着他们朝麦垛走去,便向小胖家跑去,离得老远就看他们家的大花狗,在门口灯光里晃悠着,便放慢脚步,冲着他家方向大喊着。

“小胖,小胖。”

话还没落音,那个讨厌的狗,就朝我这边乱叫起来,紧接着小胖,活蹦乱跳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灯光里,他用脚踢了一下狗,答应着跑过来。

“秀才,去哪里玩。”

“你家有瓦吗?”

“没有,不过二孩家有,我爸说他明天,找二孩爸借一块给我。”

小胖心安理得地说。

“大陆和王妮在他家麦垛等我,你去把二孩找来,他知道的。”

“大陆还欠我三个皮卡呢?”

“行了,明天到学校,我赢给你。”

“你又想赢二孩的,他有个老宝好大好厚,很厉害的,我的老宝都干不过。你可要小心。”

“你快点去吧,我们等你。”

我来到麦垛前,王大陆正从麦垛上跳下来。

“大陆,你怎么爬麦垛上,这样下雨会漏雨的。”

“我不让他上,他不听。”

王妮坐在一边石磙上说。

“没有事,上面还有油纸呢?”

“二孩来吗?小胖呢?”

王妮打石磙上下来问。

“来了,来了。”

小胖和二孩打一旁跑过来。

“二孩瓦问好没有?”

王妮迫不及待地问。

“我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我妈说让我爸找校长呢?”

二孩走到近前说。

“那怎么办呢?”

王大陆一边忙说,

“没有瓦,我们都交不了差。”

“老师又没说要明天交,反正过几天也没有事。”

小胖一边说。

“你爸答应你去找二孩爸借了,我们怎么办?”

我看着二孩,想了想说;

“下个星期三就要考试了。”

“二孩你答应我们的。”

王大陆一旁说。

“我还要选你当干部呢?你得带头,说话要算数。”

王妮也一边跟着说。

“谁说我说话不算话了。你等下,我回家问我爸爸要,每人一片。”

二孩气腾腾的说着跑了回去。

“这下好了。任务完成了。”

王妮高兴地说。

“王大陆你去把王小波他们叫来,大家等下去拿瓦,谁不来咱就不给谁拿。”

我也高兴地一边说:

“二孩这回,可是干了件大事。”

“王小波他们去看电影去了吧?”

小胖一边接着说。

“没有,路远,大人都不让去,刚才吃饭我听说的。”

王妮一边向王大陆说。

于是王大陆,便飞快地跑回去通知他们。

不一会,王大陆他们气喘吁吁地,高兴地跑过来,大家兴高采烈地说笑着,等二孩回去喊我们去拿瓦。

四下虽然黑漆漆的,但大家开心的不得了。都在畅想着,胜利的完成任务后,在全班受到老师表扬的情景。

不一会功夫,二孩低着头,脚步没有力气,而且还擦着眼泪过来,大家一看,都象泄了气的气球,东倒西歪地躺在麦垛上。

“不是来吹牛了吧。”

王小波一边嘲讽着说:

“就知道他爸不当他妈家,他妈不同意是没用的。还挨揍了。”

“二孩,是你妈打的,还是你爸打的?”

我拉他坐下问。

二孩十分委屈地擦着眼泪说。

“不是,是我姐姐打的。”

“什么?你姐姐打你干嘛,这事,管她什么事。?

大家感觉不平,七嘴八舌地说道。

“是你姐姐说我们几个又哄你了。是不是。”

我一边又忙问。

“我们没有哄你,我答应你,考试给你看的。咱们俩个是交换的。”

王妮一边忙说。

“我也是答应,下次选干部让你当的。”

大家都又开始推脱责任了。

“小胖你们有没有,说话不算数的?”

我问一边的小胖。

“我们当然说话算话了。”

大家都义正言辞地拍胸脯保证。

“看见了吧?大家都没有说话不算数的。”

我便安慰着二孩说:

“你姐姐是小女孩子,打人不疼的。”

“她拿扫把打的,我妈说该打,我爸让我快跑。”

大家一下子,又无语了。

“好端端的,你姐姐打你干嘛呢?再则你是问你爸要瓦,又不是找你姐姐要的。”

我摸摸二孩的头说:

“算了吧,有个姐姐就是好,姐姐不是真心打的。”

“本来我姐姐是不知道的,我回去找我爸要瓦,我妈告诉她,我翻她被褥了,我姐姐听了,才下手打了我。

“活该。“

王妮听了,不同情地说:

“谁让你乱翻女孩子的床的,不打你打谁。打的不吃亏。”

“小的时候,姐姐还带我睡呢?她也不会打我的。”

二孩瞪了王妮一眼不服气地说。

“好了好了。”

我便拦着说:“那是小的时候,现在都长大了,你要是不留级的话,不也是上五年级了,你姐姐初中一毕业,在过二年就出嫁,她当然爱干净了。再则,你没有事翻你姐姐床被干嘛?”

“我想看看咱家瓦,被我妈藏哪里去了。”

“你被窝里能藏瓦,脏不拉稀的,该打。”

王大有一边也不同情地说。

大家都又无奈地无语了。

“哪瓦呢?你爸爸答应你没有?”

我边又关切地问。

“我爸说要太多了,他明天早老师问一下什么情况,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

“不多,每人一块吗?怎么会多呢?”

王小毛摊着两只手说:

“而且我们说的多好,干部带头,谁叫你爸在乡里当干部呢?”

“对呀?”

王毛高也一边帮衬着说。

大家都一时半会,不知说什么好了。

“要不,咱把你家麦垛点了吧?气气你妈?”

王小波突发奇想地说。

“干嘛点俺家麦垛,还得喂牛呢?”

王二孩听了,便不干了。

“气气你妈。”

“不行,万一把我妈气出病来,谁做饭给我吃。”

“放火是不对的,老师和大人都交代了,不让我们玩火的。因为大人说什么水火无情的。”

我从中调解着说:“看样这瓦没有戏了,你当干部也没法选了。”

“凭什么,你们都答应过的。”

王二孩一听,一下子又急了。

“可是你还没有完成任务呀。”

王妮也跟着说:

“礼拜三考试,你也看不到了。我也不会再给你看了。”

“我,我。”

王二孩没有了勇气,低着头嘟嘟囔囔地说:

“要不,要不,我们几个一起去偷去。”

“偷,谁家有?”

王毛高忙急急地问。

大家又来了精神。可一下子,又想不到谁家有多余的瓦。

大家又沉默了一时。

“要不我们几去偷俺家的瓦吧。”

王二孩大胆而理直气壮地说:“我带头。”

“偷你家的瓦,藏哪里,你找到没有?”

我忙一边问:

“你回家问下看藏在哪里,要是藏在屋里,只有你和小胖,大有你们三个人负责偷了。”

“怎么让我们负责去偷呢?”

王大有一边不情愿地说,

“你们几个干嘛呢?”

“你们三个经常在一起玩的,他妈他爸不会怀疑的,我告诉你们,就用捉迷藏的方式,每个人偷三块就行了,王毛高和王小波,王大陆负责往这搬。王妮负责看人。”

我一边看着他说。

“你和王小毛干嘛。”

王小胖一边看关我们两个人问。

“王小毛在这掏麦垛洞,我负责往里放,咱们先藏起来,等考完试了,再拿去学校交给老师。这样老师是不会怀疑的。”

我指着麦子垛说。

“三块瓦,哪么重,怎么抱得动。”

王大有比划着说。

“一块一块来,把衣服塞裤腰里,然后把瓦藏在怀里,要装得像一点,王二孩你要把看着灯光,刚好今天晚上停电,他们出来时,你要站在灯前挡一下灯光,这样就没有事了。”

我一边想着说。

“哪要是瓦放在堂屋,怎么办?”

“你笨呀,你妈那么爱干净,还有你姐,能让你爸把瓦放在堂屋吗?再说你家经常来亲戚的。放在堂屋,放到哪里呀。”

“对了,我想起来了。”

二孩一拍脑袋说。

“唉呀我真笨,没有想到,瓦肯定被我妈,收拾到原来拴牛的那个房间,又臭又臊,气味难闻。对,我们就往那屋里藏。”

“你看到了吗。”

王小胖一边问。

“没有,可前前后后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就老牛屋没有去找。”

王二孩肯定十分地说:

“哪就这么办了。我们开始行动。”

“放在这里安全吗?万一被他妈来拽麦穰看到呢?”

王大陆一边说。

“我们藏深一点,二孩每天你自己,要自告奋勇地过来拽麦穰子。这样就好了。”

我安慰着大家说。

大家又经过一小会,细节分工,便开始行动起来。

掏洞快,不一会掏就好了,我们便在这里,等着他们偷瓦过来。

不一会,他们都两手空空地跑了过来。

“瓦呢?”

我问先来的王小波。

“没找到,牛屋里面没有。看我身上都弄脏了,回家我妈又要打我了。”

大家过来又都坐在麦垛边,开始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

王小毛看着掏好的麦子洞说:

“麦穰洞白掏了。”

我看了看二孩说。

“二孩你这个干部不靠谱,这点小任务都能难住,还能不能当干部了?”

“能,能。”

二孩理直气壮,又急于求成地说。

“哪怎么当,这可是你要当干部的,第一件事情,再则考试,王妮给你多看几眼,保证你能考及格的。”

“真的,要是真能考及格的话,我妈答应给我买个,好看的文具盒呢。”

二孩精神抖擞,又满心欢喜地说。

“你要买新的文具盒,旧的给我用。”

王小胖忙抢先说。

“给我。”

王大陆也争着说。

“给王妮用,你得让我多看几眼,上次考试就看二下。还没有看清楚。”

“你要把小盒子给我,我两门考试都给你看。”

“真的,不需耍赖。”

“一言为定。”

“来拉勾。”

“拉勾就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二人各自吃了定心丸,做事踏实了许多。

“哪我们的瓦怎么办?考试是一回事,当选干部是另一回事。”

我看着他问:“这个任务你还能不能完成?”

“能。保证能完成任务。”

“你现在都不知道你家瓦藏在哪里了,怎么说保证完成任务呢?”

“我想这样,我们几个偷俺家,新盖房子上面的瓦,刚好又是和我叔叔家中间,有个巷豁子,我们去偷九块下来,反正一时半会又看不到,到时发现少了,我爸准把收藏起来的瓦拿出来补上。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个办法好,看样二孩是个当干部的料,和你爸一样聪明。”

我忙表示赞扬着说:

“小胖你顶着王小波,王毛高顶王大陆,王小毛,王二孩接瓦,我顶王大有。王妮负责看着有没有人。发现有人过来,就假装站在哪里唱歌。”

“唱什么歌。”

“唱国歌。你一唱起来,我们就知道了。”

大家分好工,便向二孩家小心翼翼地走去。

幸好今天晚上,村里出去看电影的人多,村里很安静,只有看家狗乱叫。

偷瓦还算顺利,中间就是王二孩,妈听到动静出来看情况,都被二孩挡了回去,还认为我们在捉迷藏呢,还让我们小心点,别碰到哪里。

偶尔碰到有人经过,王妮就唱歌,我们就都跑到路上,相互打闹着。大人也不过多问。

大家开开心心,又大功告成的把瓦藏好。便各自安好地打道回府。

一夜睡了个即安静又踏实的好觉,还做了个美梦,竟然梦到二孩,考试还拿了奖状,并被老师提升为小队长,乐得二孩不要不要的,别提多开心了,大家的诺言和愿望都实现了。

第二天早上,我破天荒地起了个早,父亲早下地了,母亲在烧饭。

我拌了槽牛草,把羊拉出来拴好,又把猪拉出来,挂在木桩上。

王毛高和王小波,打门口过朝我挤眉弄眼,我明白他们的意思。

这时三舅卖馓子,挑着馓子挑走过来。

“大外甥今天起这么早。够勤快的。”

三舅把馓子挑子放下,打开馓筐拿出来几把馓子给我说。

“你娘呢?”

“我娘在煮饭,三舅再这吃过饭走。”

“我要把这点馓子卖了,回去还得上集,买点芋秧子栽芋头呢?”

“三哥过来了,又拿馓子干嘛,家里还有两把没有吃完吧。”

母亲听见三舅的声音,打锅屋出来说。

“你家芋头还没有栽。”

“准备下午栽。”

“秀才爷呢?”

“到湖看看哪儿离水近,明天准备也栽芋头,三哥不用上集买芋秧,明天我们栽好,让秀才和他姐给你送去。”

“哪好,我走了。”

“三哥在这吃过早饭再走。”

“不了,大外甥星期天,去俺哪找你几个表哥玩去。”

“知道了,三舅。”

三舅挑着馓挑子哟呵着走了。

母亲一边回锅屋烧锅,一边说。

“天天吃你舅舅的馓子,长大了,要好好的孝敬你舅才行。”

“知道了娘,我还要孝敬你和我爷呢?”

我把馓子放到桌上,拿出来两把子走了出来说。

“娘,我给我爹我奶奶送去,他们的馓子可能吃完了。”

“快点回来吃饭上学去,又忘了对你三舅讲,让你姐姐回来栽芋头。”

“我三舅会想起来的,可能明天我二舅,四舅,还有我姥姥,也会来帮我们栽芋头,还有我几个表哥,都会来的。”

爹爹下地看庄稼去了。奶奶在擀薄饼。

矮小的身体,满头的白发,慈祥的笑容,让我终身难忘。

“把锅门火往里放一放,别掉出来了。”

我把馓子放到奶奶的床前旧箱子上,忙将快要掉下来的柴火,往锅洞里塞了塞。

奶奶停下来手里的活,直了直腰,双手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走到箱子前,将箱子打开,把馓子放里面说。

“给,这是你大姑昨天来买的果子,拿回去收起来,留你慢慢的吃。”

奶奶拿了一把,我双手捧着说

“奶奶,我还要上学去了。”

“路上别玩水,现在满沟满塘的都是水。”

“知道了奶奶。”

“你奶又给你果子吃了,你老是吃她的干嘛,她年龄大了,你姑姑好不容易买点好东西,她一回都舍不得吃,都分给你们吃了,将来长大了,你们什么吃不到。下次再给就不要要了。”

“知道了娘,每次都是说我,奶奶谁都给的。”

“放哪等你姐姐,把你弟弟妹妹带回来一起吃。”

“知道了娘,我爷还没回来,我上学去了。”

我把果子放到菜厨里,背上书包,拿着馍,夹点咸菜就走。

“稀饭盛好了,在锅台没端过来,你去喝一碗,半天不渴,我都给你冷好了。”

我忙跑到锅屋,拿起碗,刚喝没几口,他们便各自手里拿着馍,边吃边在外面喊我。

“来了,来了。”

我一忙,碗没放好,由锅台上滑下打破了。母亲一下来到锅屋。

“有没有手和身上烫着没有。冒冒失失的冒死鬼托生的你。”

“没有,娘,我走了。”

“本来家里的碗就不够用,又被你打破一个,还得让你爷到集上买几个。”

母亲边收拾边说。

“买多少也不够你们姐弟打的。”

走不远,碰到一边刁着畑袋,一手拿着几棵由麦地,拽的燕麦过来,我的高大魁梧,也是白发满头,皱纹满脸的爹爹,打湖里看庄稼回家吃饭。

爹爹奶奶和我们与大伯都分了家,现在年龄大了,自己只种几亩小麦,不留春地了。

“我爹,我奶煮好饭了。”

“路上边玩水。”

因为是春天,各处沟渠发满了水,他和奶奶都担心,我们调皮,半路上玩水,会掉下去。

所以总关心着我们。

“知道了爹。”

二孩和小胖,半路上追上我们。

“你爸你妈没有发现吧?”

我一边忙问。

“我爸一大早就骑车走了,我姐姐和我妈,讲今天中午,我姥姥姥爷过来呢?都没有发现,我按的麦穰烧锅的。我妈还夸我长大了,懂事了,知道给大人帮忙干活了呢。”

二孩无比开心地说。

大伙听了,无比高兴地唱着歌向学校跑去,不远的学校,传来悦耳动听的预备铃声。

我们快乐的歌,伴着清晨凉爽的风,追着天上的白云,响彻云霄。

中午放学回家,平安无事。

晚上放学回家,风平浪静。

一夜无惊无险,平平安安。

一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平安无事。

我们大家,终于心安理得的,觉得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了。

日子跟之前一模一样,没有变化。

大家都心里踏踏实实的,只是偶尔去麦垛边,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破绽出来。

一切都完好无损,毫无漏洞。

星期天下午,我们几个相约去割草,王二孩他们三人没有一同来,听说中午走亲戚去了,还没回来家,小胖和王大有两个,都帮助家里栽芋头去了。

我们家芋头是四舅,三舅,和几个小表哥过来,连同姥姥姐姐弟弟妹妹都回来了,中午吃过过饭,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小舅,也打窑厂回来,挑了一下午水,也不让人换,也不累,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地里大人小孩十几个人,五点不到就把几亩芋头栽好了,父亲还在中间,点了三半趟瓜留自己家吃。

姥姥没有下地,因为姥姥是旧社会,留下的小脚老太太,说是三寸金莲,哪也小的可怜,脚被裹得紧紧的,几个小脚丫都裹在下面。

因为当时姥爷是大户人家,在族辈分排行老五,姥爷村上都称他为五老爷,称姥姥五老太太,但是姥姥不是姥爷的第一房人,是三房,姥爷过世的早,听说姥爷的大房只有我大舅一个,二房没有,娶了姥姥才有了二舅,三舅,四舅,小舅,母亲排在老四,下面排的是我小舅,他们兄妹五个。

听说姥爷家还有后花园,但不是姥爷家里有,是大姥爷家有,反正母亲娘家村里,几乎都是近房,可能是姥爷最小,所以村上喊姥姥五奶奶最多。

姥姥心眼也好,村里没有不被她帮助过的,几乎家家都穿过她纳的布鞋,衣服,和烧过的饭。听母亲说,姥姥是当年,跟太姥爷打北边,逃荒讨饭过来的,哪时才十几岁,后来就被姥爷收留了。太姥没几年过世了,姥姥也没有回娘找过,可能娘家里面都没什么亲人了。

所以姥姥心灵手巧,教会母亲好多针线活,同时也把好心眼传到母亲身上,在我们村,父母亲连三岁小孩都没惹过,一直忍着善良的品德生活,在村里口碑最好。

芋头栽好了,父母亲也放下一头心事,父亲又把剩下的芋头秧,薅了两袋给舅舅们装上,又在芋头席上洒上水,等再长出来再送去。

晚饭吃的早,姥姥坐在架车上,拉了芋头秧和两袋小麦回去,因为姥姥他们人口多地少,年年麦子不够吃的,就是换馓子也不够吃的,我们地多,收的多,毎年父亲都留下好多麦子,都够吃到来年仲秋的,所以过一段时间,母亲都会用架车子送些麦子过去。

所以我们农忙时,姥姥家人都会过来帮忙,大家齐心协力,所以干的快,我们小孩子几乎就是,这头跑跑,那头跑跑,来回送点茶水。

我们几个反正事不大,天黑每人割一袋青草,回去就算完成任务了。满湖里都有干活的人们,有载芋头的,点花生的,栽烟的,点瓜的,反正只要是春耕,能种的地里总有种的。

因为再过些日子要收油菜了,有种的早的油菜都开始扬花了,小麦也有的杨花了,在这美丽的季节里,田园成片成片的,黄的一片是油菜,绿的一片是麦田,天也各外的好,蓝天白云的,燕雀高飞。喜鹊报喜,好不热闹。

我们几个漫天野湖地,到处乱跑,反正离天黑还早,大家一边割草一边玩着,有时会突然由麦地,钻出来一只野兔,大家都丟下口袋,拿着镰刀狂叫着,一边追赶,一边扔镰刀,向兔子砸去,很难砸到,野兔很聪明,只在田间地头,跑几下便又,一头钻进另一块麦田里,同时会惊飞,几只躲在田里秀恩爱的鸟雀,一边飞起,一边害羞的乱叫。

我们便都会停下来不能追,也不能向麦地里乱扔东西,这样会砸到麦子的,这时候的麦子最娇气,一碰倒就再也没有勇气,扬起来头生存了,它不跟冬天和开春,麦子没长杆,只长麦苗,你就是把麦子苗割了,过不多久就又会长出苗来,现在麦子在长穗子,麦杆是最娇嫩的了,只要一碰断,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所以家里大人,都会交代自己的孩子,无论上学路上,和割草或干别的,无管紧要的事,都要远离麦地油菜地,小心碰到麦子,就是有时放羊,也只能在离麦田油菜地远远的,不准靠近,因为农民就靠麦子养活呢,再则万一收成不好,除了交国家公粮,有很多人家,都不够吃到来年收麦子时的。

农民爱护庄稼,跟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细心呵护,真心看守。

所以我们见到这种情况,都各自捡回自己的东西,回到放口袋的原处,一边割着零零星星的青草,一边说着些,天方夜谭的,不着边际的理想。

“秀才,秀才你们快来看,这个小坑里面有鱼。”

王妮跑到在前面的一个大坑边,用镰刀掘着土往里撒。

“别把水弄浑了。看不清鱼躲在哪里了一会。”

我们忙跑过去,王大陆丢了手里的东西,脱了鞋,边卷裤子边说,

“这个坑深不深?”

这条沟不长,通往两边大一点的沟,这个坑是大人挖的,留挑水栽庄稼方便,也就有二三米长,一米多宽,不大的一个坑,大概也有些时候了,是墟沟,里面都有水草和淤泥了,几条自由自在,不知死活的鱼儿,在里面来回游玩着,沟里面水不多,中间可能深些,就不知道这个坑当时挖多深,

“大陆小心点,坑里有淤泥。”

说着,我也脱了鞋,将裤腿卷起,和王大陆一人站一头沟中间。挡住鱼跑。我用一只脚往坑里淤泥踩了踩,脚一下子没了下去,连忙抽出来,在水里荡了荡,水立刻浑浊起来,向四下混漫着。

“唉呀秀才,水让你都搞浑了,等下看不到渔了。”

王毛高一边急忙说。

“把镰刀给我扔下来,我看看淤泥有多深。”

王小波拿着镰刀,小心翼翼地下来递给我,我接过心镰刀,倒过来用刀把往里插了插,没有多深,便将脚再次踩下去,还没有到腿肚子,便又往前试着,也不深,试到中间才没了小腿肚半个,但有水,差不多到膝盖了,便把镰刀扔到岸上,把裤子往上又卷了卷,把小褂子也脱了,扔到边上,开始朝藏鱼的水草里摸去,

王大陆上岸把裤子脱了,穿着小裤衩,光着身子,也下来顺着水草摸着,王小波和王毛高一人一头,用镰刀拍打着两边的水,防止鱼儿往外跑。

王妮站在上面,一会鱼钻这个水草里了,一会鱼儿钻那边水草里了,乱叫乱比划着瞎指挥一通,还怪我们动作太慢了。边个小鱼仔子都抓不住。

没有几下子水就被搅浑了,什么也看不到了。我和王大陆走出水坑来,到清水的地方洗了手脸和腿脚,上来一边穿鞋,一边怪王妮乱叫的吓跑了鱼。

“你俩个手太慢,看到鱼往水草里钻,就得两手往里一掐。”

她一边说一边做着动作。

“唉,可惜了,要是有盆把两边堵上,把水和干,那就好抓了。”

我在草上擦着脚上的水说。

“我们下个星期六拿盆过来抓。跑不掉它们的。”

我把鞋穿好说。

“对,下个星期我们带一把锨来,好挖土。两着堵着。”

王小毛一边说:

“我家我爷刚好昨天集上,买了一把新的好快。”

“我到时拿个新盆。”

王妮一边忙说:“到时可别忘了叫我。到时分给我一点。”

大家一边无忧无虑的,说着下个星期的打算,一边各自捡着,零零星星的青草割着。

正巧割到大沟边,碰到王老师正挑着一挑水上岸。

“王老师好,王老师好。”

大家忙围了上来。

“你们几个割草呢?”

王老师和蔼可近地说,

“刚才是不是秀才和大陆,又跑沟里抓鱼了。我注意你们几个呢?”

“没抓到,鱼太小。”

我一边说,

“是他们俩笨,手太慢了。”

王妮一边忙说。

“王老师,你挑水是栽芋头,还是点花生?”

我们跟顺老师,一直向他地里走去。

“栽芋头,没买到花生种。明天集上再去早点。”

师母和王老师女儿王丽娟,也是我们同学,在地里等着水呢?

“婶婶好。”

大家齐声问侯着,因为都是本家姓氏,只有按辈分叫,叫师母师娘的少。大家好不开心,大家一起便帮忙着干活。

“王老师你和婶婶负责栽,我们几个去帮你抬水,二人一桶,你歇会,王妮,王丽娟丢芋秧。王小毛负责浇水。”

我分好工,等水浇完了,便和王毛高各自,一人拿捅,一人拿扁担,向沟边走去。

“沟里水深,你们小心,打半桶就好。”

王老师关心地交代。我们到了沟里,顺着挑水人挖好的台阶,下去打了半桶,俩人同心协力拎到岸上,一前一后抬到地里,刚好另一桶也用完了。

王小波,王大陆两个,也同我们一样,各自拿一件东西,向沟边跑去。

大家开心地说笑着。时不时用水,向小伙伴身上洒,然后开心的,在芋梗栊上来回跑。

有时王妮和王丽娟,也陪同我们一起打水,还带上水勺子,我们只打沟里拎半捅,她们倒好,一个在下面用勺子勺水,一个往上端水,然后再倒在捅里,把捅装得满满的,一走起来,一晃荡就往外洒。还被她们喊住,一边一个扶着,让我们走慢点,别又弄洒了。只一趟把我们俩累的牙吱着,放下后我们一边拍肩,一边直蹦叫累。

“唉,唉。”

压的太痛了,我们一直咧着嘴。

“你看秀才他们抬了,满满一桶水回来,高兴的直蹦。”

王丽娟一边还打趣着说。

“压痛了吧,你们歇一会,我去挑几挑,芋秧不多了,快栽好了。”

王老师心痛我们说。

“不累不累,我们等一下抬半桶就行了。”

我一边忙说,

“等下压的长不高个子了。”

王老师摸着我们几个头说:“这农活有你们,几个长大了干的。”

“王大陆该你去了。也要和秀才他们一样,要满满的一桶,不需弄和了。”

王妮指着我们,抬来的满满一桶水说。

“你们也要帮我扶着,不然肯定会和。”

“我们一起去扶。”

王妮一边忙说。

“秀才,秀才。你们几个让我好找。”

这时王二孩打一边跑了过来。

“王老师好,婶婶好。”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坐在地垄上说:

“我找了你们,好半天才找到。”

“你不是走亲戚了吗?”

我一边看成着他问。

“刚回来,王老师让我干什么?”

“看把你累的,歇歇吧。”

王老师帮他擦了下,额头的汗,心痛的说。

“你去帮他们抬水去。”

我一边吩咐着说。

“好的,小波等等我。”

王二孩说着,便站起来追了上去。

“秀才,你爷这几天忙什么来,你家农活干完了没?”

“王老师他家活干完了,昨天他姥姥家来了好多人,帮他们栽芋头呢?”

王小毛一边抢着话说,

“哦,哪你爷这几天有没有人家,找去干木匠活没有?”

“没有,老师,听我爷说,明天去大东庄,给别人家扶活(土语:做棺材),也就一二天的活吧。有什么事吗?”

“这样,你回家给你爷说下,等我忙一下,过几天给你爷送点木料,帮老师做个软床子(小木床,中间穿绳子)留丽娟睡。”

“好的老师,你直管送去,我回到家里就给我爷说。”

“有门手艺就是好,比你教书强多了,闲时还能打家具卖。”

婶婶边栽芋头边说。

“是艺养身吗?”

王老师一边笑着说。

“婶婶,还是当老师好,老师是辛勤的园丁,教育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长大了也要当老师,向王老师一样。为人民服务。”

我一边丢芋秧一边说。

“王老师芋秧不够了。”

王老师师看着,还剩有半趟地没有芋秧说,

“行了,栽完就回去,我明天上集,买一点回来再补上。”

“秀才,你家不是栽好了,把剩下的芋秧子,薅一些过来不就可以了。”

王毛高一边说。

“我们芋秧席里面,全是小的芋秧子,只有这么一点长。”

我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说:

“昨天给我姥姥家二大口袋,我娘把大的全部薅了,听我爷说,过几天长长就可以了,现在栽太小,也活不了。”

“是的,小的芋秧子,栽了也白费力气,活不成。”

王老师一边直起身子说:

“没事,把这些栽了就回去。”

这时他们把水抬来了,压痛的二孩,一边揉揉,一边甩着胳膊,吱牙裂嘴的唉叫了出来。

“你是要当干部的人了,这点活能把你累成这样。干部可都是要吃苦带头的。”

我走到二孩面前,夸奖着他说:

“向你前天表现的就很好,很向个班长的样子。”

二孩听了,也不揉了,也不甩胳膊了,疼痛的表情,一下子笑逐颜开地说,

“不痛,不痛,我是故意装的,下一桶我还抬。”

“这一桶都用不完了。不用抬了,你们玩一回吧。”

这时,不远处传来,买冰棍的声音,经常骑着破自行车,卖冰棍的王小高,打一边摇摆着手里花凌棒,一边朝我们这边骑来,酒瓶换冰棍,塑料纸,破塑料鞋换冰棍了。

“卖冰棍的来了,卖冰棍的来了。”

大家高兴的大声叫起来。

“我爸,我妈,卖冰棍的来了。”

王丽娟兴奋不已地,把手里的芋秧一丢说:

“买冰棍吃。”

王小高是看到我们这里人很多,故意绕过来的,下了车,站在哪里,使劲的摇着手里的花拔捧,也不喊了。

“秀才,秀才,买冰棍吃。”

王毛高小声说。

“没钱,别说话,我们人多,要好几毛钱呢。要吃听我的,小波,王大陆你们过来。”

我看着他们,招了下手说。

他二人便也围了上来问:

“怎么了秀才?”

“要吃冰棍得跑回家,拿酒瓶和烂塑料纸。拿来换。”

我看着他们说:

“谁家有,跑回去拿,我家狗窝边,我昨天藏起来,两个空酒瓶子,都给拿来,你们三个跑回去拿。”

“好的,好的,你让小高等着我们。”

“还有我呢?”

二孩小声地说:

“我把我爸喝的半瓶酒,放在锅屋一腌菜缸后面,我爸没找到,谁去拿来,把酒给王老师,留他端回家喝。”

“我去拿。你家没有人吧?”

王大陆小声说。

“哪你们三个跑得快去快回。”

我一边吩咐他们说。

“好的,好的。”

“别忘了多拿点,还有我和王丽娟两个人。”

王妮也是小声地凑上前说。

“怎么会忘记你们呢,放心吧不会的。”

三个人说着拔腿跑去。

“王毛高,你们三个干嘛去。快回来。”

王老师一边洗手一边喊。

“他们说有点饿了,回家拿点馍吃。”

我一边笑着说。

“又是你支的招,让他们回家拿酒瓶子吧。”

王老师甩着手上的水说:

“你几个回来,不要回家了,我来买冰棍吃了。”

三个家伙一听,转身跑了回来,大家便都十分开心地,嘻嘻哈哈地围着老师来到路上。

“王老师栽芋头呢?”

王小高看到来了这么多人,仿佛看到了,滚滚而来的钱财,乐呵呵地王老师打招呼,

“趁礼拜天,帮家里干点活,明天上课又没时间了。”

王老师一边掏钱,一边说。

“多钱一根。”

王小高用贪婪的眼睛,看着老师掏钱的口袋说,

“不贵,八分。”

“八分,贵了。”

“不是七分吗?别想骗我们几个。”

我们一齐叫着说:

“你在骗我们,昨天集上,还有人卖六分一根呢?”

“他们卖的冰棍小,我卖的冰棍大。”

王小高一边笑着说,一边打开冰棍箱,往外拿着冰棍,分别分给我们,开心地说:“要几个王老师?”

“每个孩子一个,我们可不吃这玩意,放点水,用糖精糊弄小孩子的。”

王老师掏出钱来,外面是两块的裹着,里面全是零的。

“八八多少。”

“六毛四。”

“老师。给六毛三,让你一分。”

“六毛。”

“六毛。”

“我们买的多。”

我在一边说:“你一下子就赚几毛钱呢。”

“就是。”

“就是。”

“就六毛钱。”

王二孩把老师手里的钱,拿过来,将六毛钱丢到冰棍箱子里,大家转身就走跑了。

“还差三分。还差三分。”

王小高一边高兴地拿着钱,一边整理着说。

“我这可是小本生意,王老师。”

“王老师没有零钱了。”

我们几个一边拉着老师往回走,一边说。

“你的冰棍都开始化了。都小了好多。”

“遇到你们这些小鬼。”

王小高也是无可奈何了说,

“好了,好了,不要了,六毛就六毛吧?看着王老师的面了。”

说着骑着自行车,飞野似的顺原路返回去。

到了地里,王小毛不小心,将王大陆冰棍碰到倒地上了,俩人便争吵了起来,

“你给我赔,我还没吃呢?”

“谁说的,你都咬了一口,看,这都有牙印子了。”

王大陆将他的冰棍捡起来,用手去掉上面的土说。

“掉地上了,咱俩换。”

“凭什么,又不脏。”

王小毛不要。

“给我。”

王丽娟打王大陆手里,拿过冰棍在水桶里,荡了一下,拿出来,甩了甩递给王小毛说:

“给,这下干净了吧?”

王小毛看了看,接过来放进嘴里吸了一下,将口里水吐了出来说:

“你给我碰掉了,你的得给我咬一口。咱俩算拉倒。”

“凭什么,王丽娟不是给你洗干净了吗?”

“你礼拜五借我半块橡皮,还没有还呢?”

“就这么一点点,还要,我削笔刀都给你用了。”

“反正你给我咬一口就拉倒。”

“不给,明天不给你一个位置了。”

“我不稀罕给你趴一起呢?”

二个家伙不依不饶地争吵着。

“好了,好了,吵什么呢?冰棍是王老师买的,咱们快点吃,还得干活呢?”

我急制止着说:

“王小波,你去数一数,还差多少个芋秧子。我的给你咬一口,一小口。就行了。”

我说着把冰棍一个角咬一口下来,指着冰棍说:“看见没,就咬这么一口,多了不行。”

“好吧,万一多了呢?”

“反正不管,多了我咬回来。”

我也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冰棍递给他。

王小毛拿过去,看了看,咽了一下吐沫,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用力咬了一下。

“没咬动,不行,太小咬不着。”

“那你再多咬这么一点点。”

我用手比划一下说:

“就这多这一点点。”

“好的。”

王小毛顺口一用力咬一口,却一啊一下掉到地上,他忙把冰棍给我,连忙打地上捡起来,在水桶水里捞了下,甩了下水,一下塞进嘴里,被冰的又吐了出来,吹了吹,又放进嘴里,呜噢着,嘿嘿又笑起来了。

“太凉了,太凉了。”

逗得在一边栽芋秧的老师夫妻,笑个不停。

“秀才,还剩九十三棵。”

王小波数好芋秧子,过来说。

“数仔细了。没有数错吧?”

“数好了。不会错的。”

王小波说着,又跑回去重新数了一遍。

“九十三。我又是重新数了一遍,这回保证不会有错。”

“二孩,你家昨天栽芋秧剩下没有?”

我问坐在一边吃得津津有味的王二孩。

“没有了,剩了十几棵都被我妈栽上了。”

“走,我们到那边去。”

我们几个,便走到一边。

我小声的说:“二孩,你哪天偷瓦这个办法好,是个班长的样子。现在王老师家还差点芋秧子,你得出个主意啊?”

王二孩一边挠头,一边将剩的不多的冰棍,一口咬下,张着嘴来回咬着咽了下去说:

“大白天上哪里偷去,万一被人发现了,就又要挨打了。”

“大白天不能偷。”

我坐下来,一边用手玩着芋秧一边说。

“等下王老师就把剩下的栽完了,就回去了。”

“要不把二孩家多的一点,薅来吧?反正也是多的。”

王小波一边眨着眼睛说。

“啊,又薅俺家的东西。”

王二孩挠着头说,有点不情愿地说:

“瓦都是偷俺家的。”

“瓦是咱们几个的,王老师不知道,再则干部不是白当的,你不是说你爸,有时还带头帮助别人吗?要向你爸学习,哪样将来比你爸官当的都大。”

王毛高一边也帮腔着说。

“是的,你要能向你爸学习就好了。为人民服务。”

王大陆也连忙说。

“哪好吧,就再偷俺家这一次。下一次要换一家偷了。”

二孩看着大家笑着说:

“下次轮流偷。不能光偷我们家的东西。”

“下次你当班长了,你说的算,你让偷谁家的,咱们就偷谁家的。”

我一边笑着说。

“对。”

“对。”

大家都开心地随和着说。

王二孩开心的笑着说:

“你得说话算话。”

“当然,下次再偷,就偷小胖子和大有家的,这次他们没有来,没出力。”

我一边说。

“对。”

“对。”

“到时候你只要发话就行了。不用你动手。”

王妮也一边打气道:

“小毛,差多少棵。”

“九十三棵。”

“就薅九十三棵。不要薅多了。”

“咱们每个人都去。人多力量大。”

王二孩一边忙说。

“大家听我说,大家薅芋秧要隔一棵薅一棵,这样看不出来。知道吗?”

我小声吩咐着。

“知道了。”

“等下老师要问,王二孩你就说你家栽忘了一把。你说你本来留着,等晒烟不了,拿回家喂牛的。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那就好。”

“丽娟。”

我用小声对她说:“你去老师哪里要问,你就说我们,去看看那天剩下的芋秧,能不能找到了。别说漏嘴了。”

“知道了。”

“秀才明天,我到我爸办公室,看看有没有考试卷,有的话,我偷一张出来,咱们几个看。都考一百分。”

“卷子不能偷,你可以明天,把你爸印坏的,扔掉的捡来,大家仔细看看,能不能看出来题目出来。”

“好的,放心。”

我们便开始行动起来。

我们几个把芋秧交于二孩抱着,往王老师地里走,

“记住我说的话,别说错话了,当干部是不能说错话的。”

“秀才你放心。保证不会说错。”

王二孩又一次胸有成竹地说。

“秀才,秀才,走慢点。”

王妮紧走两步,赶上我放慢了的脚步,

“我刚才不小心,薅断了一棵芋秧。”

“没事,二孩知道吗?”

“二孩看着了。”

“他说什么没有?”

“他说明天考试让我多给他看一会。”

“哪就没有事,薅断的芋秧呢?”

“我又插在哪里了,跟新的一样。你说我们薅那么多芋秧,二孩妈会不会发现。”

“应该不会,如果不上地里看,站在地头,是看不出来的。再则听,说明,后天都有雨,过几天芋秧一发芽,长大了,更看不出来了。”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只要二孩不说,我们谁也不说,等过一天,明天下午你在给他打打气,告诉他考试让他放心。让他考七十多就行了。”

王丽娟看着我们过来,便迎了过来。做着平安无事的手势。

“王老师,王老师。”

大家凯旋而归,一起大干起来了,当然遭到王老师的质疑,王二孩拍着胸脯保证,把瞎话编了个圆圆满满。

“是的。是的。”

“对,对。”

“他怕我们不信任,才让我过去作证的。”

王毛高一边也高兴地自圆其说着。

“小毛还在他家地里捡了二个呢。”

王大陆一旁也帮衬着说。

“在说大白天谁敢偷东西,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在天上看着呢?”

我一边帮忙着圆着谎说。

“只要不是偷的就行。知道你们是为了老师好,但也不能损人利己。”

王老师一边说。

这时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闷雷。

“秀才,秀才你听打雷了。”

大家都心有余悸地,抬头看着正在,布满黑云的天空。

“不会被真的,被天上的玉皇大帝看到了吧。”

小毛一边看着天说。

我看了下他。便对二孩说:

“看到了吧,下次不能私藏起来了,看老天爷都生气了吧。”

王老师也没在多问,王大陆拼命浇着水。

“你们几个快点回家吧,看样很快要下雨了,快回家吧,我们把这点栽好。就回家了。”

我们便开始,各自找自己的口袋,向大路上走去。

“王老师我们走了。你也栽快点。”

我对着忙碌的老师说。

“快点回家吧,趁着还没有下雨,丽娟,你也顺便和你妈回去吧,我走的快,栽好这点,就回去了。”

于是王丽娟,陪同她妈妈,背着背笈,向他们村子走去。

我们随着大路,边有草的地方,一边争抢着割,看到路边沟沿的青草,一边谈着,老一辈定下来的,遥远的话题,

雷声不紧不慢地,在天上怪叫着,黑漆漆的云,你追我赶地,在天上漫无目的的飘荡着。

“秀才,是不是我们,刚才做了坏事的,被玉皇大帝看到了,惹他生气了。”

王小毛一边有点忐忑不安地说:

“我奶说了,做人莫做坏事,老天爷时时看着呢?”

“我们这应该不会是坏事吧?”

我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又不是杀人放火,这雷声响的离我们这么远,应该不会是找我们几个麻烦的。也许是故意吓唬我们的。”

大家一起又昂头看着天,一边听远在天边的雷声。

“秀才你听。”

王妮用手指着,不远处传来的雷声说,

“雷声向西北去,好像是瓦集哪边的,好像玉皇大帝,真的没有看到我们,这雷不是找我们的。不然就来到我们头顶响了。”

大家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继续往村子走去。

“唉呀!”

王小波把镰刀丢下,用手捂着手,支牙咧嘴地,将双手叉在两腿间,弯着腰直嘘溜着嘴,

“怎么了,怎么了。割到手了吗?”

我忙上前问。

“砍到手了。”

王小波极度痛苦地说:

“妈的,好痛。”

“松开看看。”

我说着把他手拿出来一看,也没什么,只伤了一点点,流出一点血来。

“你是砍到砂浆仔,才碰到手的,幸好碰到石头籽,没事,我带着柳絮绵呢?”

说着,我打口袋里,掏出用火柴盒装的柳絮绵,撕出一点放到冒血的手指上。

王妮用一个宽点草,将他包了几圈。

“痛不痛了。”

我将火柴盒收起来问。

“刚才痛,现在好多了。”

王小波脸上的痛苦减轻了不少。

“看到了吧,我们下次不能做坏事了。这还是被老天爷看着了。”

王毛高一边提心吊胆地说:

“就是。”

“就是。”

王小毛跟着说,

王二孩也抢着说:

“我们都偷了,为什么老天爷光逮他,不逮我们,是吧秀才。”

“天下哪有那么多小偷,偷牛,偷羊的,难道老天爷看不到。”

“人家都是天黑偷的,天黑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都睡觉了,看不到他们做坏事的,你看我们前天偷瓦都没有事。”

王大陆一边忙急急地说。

“别胡说八道,大白天会被小鬼听着,就更麻烦了快走吧,下雨了。”

我一边催促着大家说。

雷声密了一些,开始下雨了,雨点很大,但是不多。落到地面上,打起地上的灰尘,便湿了一个一个水眼。

大家都不再割草了,背着半袋草,往村子赶。

“秀才,秀才,我们先去村口土地庙里,给土地公公婆婆磕头认错去,让他们到天上,给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说说好话,别来找我们几个的麻烦。”

王小波一边急急地说。

“对,对,我们几个进去认个错。”

“对,都进去认个错。”

大家一起说。

“好吧,正好也可躲下雨。”

我们几个人,便很快来到破旧不堪的,一个年久失修的小土屋前,就一间矮小的土房,里面一个土做的台子,上面摆供着,土地公公婆婆,两尊二三十公分高的泥像,灰头土脸的,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面前香炉上,落满灰尘,一些未燃尽的香根,插在上面。

王小毛到那就跪下磕头说,

“土地公公婆婆,你们行行好,我下次再也不敢,去偷别人家的东西了。晚上千万别来找我们。我们还要好好上学呢。”

大家个个挨个都跪下磕头,虔诚的请土地公公婆婆保佑。

“秀才,秀才,你看真灵,不下雨了,天要晴了。”

王小毛无比高兴地,往外面看着说。

雨点是小一点,但是还是往下滴个不停,我伸手接了一下,落到手上。

“看,这不还在下。只是没有刚才下的雨点大罢了。”

“哪怎么办?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还没有原谅我们几个的意思。”

王小波一边忙说。

“哪能那么快,现在还在下雨,土地公公婆婆,还不一定现在就上去呐,他们也要等雨停了,才上去的,下着雨谁不怕淋。”

王毛高一边说。

“是的,是的。”

“是的。是的,正下雨呢?”

“土地公公婆婆又不是孙悟空,会翻斤斗云,一下子十万八千里,眨眼到天上了。”

我看着天上,落下的雨点说。

“我们回家吧?下次咱们,谁都不提再偷东西的事了。”

“好。”

“对。”

“谁提偷东西,谁就变成小狗。”

王妮一边诅咒着说。

“你们是不是耍赖,不想听我的话了。”

王二孩听了大家,今后不想再偷东西,认为自己行使不了权力,便不高兴地说:

“说好下次去偷,小胖子家和大有家东西的。由我说的算的。怎么又开始变卦了呢?”

“我们说不再偷东西,又没有说不听你的话,是吧。”

我看着二孩,一边安慰说:

“他们家有什么好偷的。又没有瓦,又没有芋秧子的。”

“有,有,我知道。”

王大陆一边忙答腔着说:

“小胖子家有柿子树。”

“对,对。”

王小波也来精神说。

“大有家也有栆树。”

“二孩这样好吧,等他们家柿子和枣都熟了,你发话,我们都听你的。”

“对。”

“对。”

“我们都听你的。”

“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我们还是晚上去偷,天黑,老天爷看不到。”

“对。”

“对。”

一声大雷,天终于等得不耐烦的下了起来,我们忙都挤进土地庙里避着雨。

雷声一声紧接一声地,在天空四谑疯狂,无法无天地,到处乱跑吼叫,仿佛整个天空都是他家似的,无畏无惧霸道着,黑云被雷声,追得失魂落魄地,连滚带爬地,在天上东躲西藏着。可怜巴巴的无家可归。

雨点哭哭啼啼着,到处乱跑。灰矮的房子,像做了坏事的孩子,静默着立在哪里,任凭上苍的惩罚。可怜兮兮的大树,抱头东倒西歪地乱躲着。

雨一下子下了这么大。

“这一下我们家栽的芋头都能活了。”

我用手伸出屋外接着雨说。

这时土地庙上面开始漏雨了。

“不好了,上面漏雨了。”

我忙用口袋顶在头顶上。雨啪啪啪的打在口袋上。

“我这也漏雨了。”

“我这也漏雨了。”

大家都把口袋顶在头上。

“秀才,秀才,你等下回去,把你奶拜的观音偷出来。”

王小波一边小声的说,

“你说什么。”

我瞪了他一眼,他竟敢又想出坏主意,胡说八道来,便凶他说:

“观音菩萨,那可是我奶奶的命根子,谁敢动,去给观音菩萨磕头行。”

“你看我们给土地公公婆婆磕头也不行。”

“是的,是的。”

王大陆一边也忙说。

“就是,观音菩萨是天上的,离天近,肯定跟老天爷熟悉的很。”

王妮一边也忙说:

“就是,你看《西游记》里,观音菩萨都在灵霄宝殿呢?”

“是的,你这一讲好像对。”

我看着下着不停的雨说:“观音菩萨是比土地公公婆婆厉害,行,等不下雨了,咱们就去我奶奶家,给观音菩萨磕头,让她去跟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说说好话去。”

“好。”

“好呀。”

“要不要烧香呢?”

王毛高一边提醒着说,

“不用,我奶奶说,初一十五烧。其他时间拜拜,磕个头就行了。”

“秀才,秀才。”

这时小舅身披着塑料袋子,头顶个破草帽,出现在我们面前大路上。冲着我们喊:

“你几个。还不快点跑出来,快点跑出来,土地庙要塌了。”

听到喊声,我们纷纷不顾雨水,都顶着口袋跑了出来。

大家刚跑到大路上,轰的一声,土地庙,冒着冲天的白烟,在暴风雨中,带着千百年历史的苍桑,倒下了。

我们都惊呆了。

舅舅卟通一下,跪在泥水中,向着倒塌的土地庙磕了几个头。

我们也纷纷冒着雨,齐齐跪下,也给土地公公婆婆磕着头。它在生命最后,残喘时不忘记,保佑着敬仰他的子民后代。

`回到家时,母亲正站在门边往外看,我披着舅舅的塑料纸,嘻嘻哈哈地往屋里跑,舅舅戴着草帽,拎着口袋紧跟后面。

“跑慢点,别滑摔倒了。”

我一下子跳进屋里,便把塑料纸往一边一挌,姐姐和弟弟妹妹在床上正玩呢。

父亲没在家,母亲一边骂着我,一边将塑料纸捡起来,挂在门框上。

一把抓住我,一边拍打我的身体,一边帮我解衣服上的扣子。

舅舅进屋,抖着身上被雨水淋湿的地方。

“这一气子下的好些,要像刚才,都要淋湿透。”

“你身边潮了,换件你姐夫的干衣服。”

我母亲一边关心地说。

“没事。这场雨下的好,栽的庄稼都能活了。”

“就是对油菜和小麦有点不好。”

“娘,姐姐她们在看我呢?“

我躲在母亲身后面,光着身子说:

“给我留个裤衩。”

“你还要脸吗?天天跟野孩子一样,下这么大雨,也不知早点回来,幸亏你小舅舅回来问了下,跑那躲雨了。”

母亲边说着,边把衣服找出来,递给我小舅舅,

小舅舅面对着我,背对着姐姐弟弟妹妹们,将我衣服扒个一件不留,帮我边穿衣服边说,

“他几个躲在土地庙里面呢?”

“什么,那地方能躲雨吗。”

母亲听了十分吃惊地说。

“土地庙都到处漏雨不说,雨大不当能淋塌,看你爷回来非告诉他,揍你一顿不可。”

舅舅帮我穿好衣服,照我屁股,轻轻拍打一下说,

“是该打了。姐,幸亏我去的急时,看到他们几个孩子,躲在里面,就忙喊出来,刚出来到大路上,土地庙就塌了。”

我嘻嘻哈哈地跑到床边,用湿衣服垫在脚下,将脚擦干净了,上了床。

“什么,土地庙倒了。”

母亲听我小舅舅说,土地庙被雨淋倒了,一脸的惊悚,心有余悸地说:

“你看看你,不知厉害的鬼,幸亏你小舅舅,去找的及时,要不然就真的要出人命了,长点耳性没有。”

母亲心疼地,扭着我的耳朵说:“说了多少遍,就是听不进去话。这耳朵是吃饭用的,老是不听话呢?”

小弟弟,妹妹一起起身朝我身上抓过来。

我忙挣脱了母亲的手,抛起被子,一头钻了进去,弟弟,妹妹就嘻嘻哈哈地趴上面打我。

“对,使劲的打,叫他下次不听话。”

母亲一边气狠狠地说:“家里芋秧够不够。”

“够了,还剩一小扎,我给隔壁大哥了。刚好面也吃饭了,你送去的麦子,我娘分了一下,剩下的都淘了,明天机面。”

小舅舅一手摸着,围在脚边的小狗一边说。

“可能二哥家还要差一点,他们家里的孩子多,都长大了,饭量也大。我娘说让二哥多扎些馓子换一下,看能不能接上午季收麦的时候。”

“让俺娘先吃着,等收了油菜,天好,我淘两口袋麦子,机了面,你把面带去,你姐夫说, 这快农忙了,要使唤牛打场犁地,给它多吃点好的,加些好料,麦麸子就不卖了。机的面,你就带去给俺娘给分了。多给二哥一些,他家孩子都大了,都正长个子,常言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姐,你给这么多,你够吃的吗?”

“够,他们还小,吃不多,你姐夫说机了这回面,除了留的麦种,还能吃二个月的。”

“姐,难为你和姐夫了?”

“一家人说那话,俺家地不是少吗?要如俺这个村地多,也不会收不够吃的。再说俺这几十亩地,不都是他们过来帮忙的吗?”

“忙是应该帮的。”

母亲和舅舅唠叨着,辛酸的家常。我们在床上打闹着也没有停。

第二天一大早。

我还没有起床,就被一阵高亢有力,尖锐的叫骂声吵醒,侧耳仔细一听,原来是王二孩妈,在高声亮嗓的泼妇骂街呢。

大至原因是什么芋秧子,芋秧子少了。不知道被哪个缺德人给偷走了。

这坏事的家伙,难道王二孩不守信用,把我们几个薅芋秧的事,都说出来了。要不然,她妈怎么会,一大早骂到我们家门口。骂街来者。

便忙一碌碌地爬起来,找着衣服穿上,父母早早就起床了,父亲喂了一槽牛草下就湖去了,母亲在住饭,小懒虫弟弟和妹妹,睡得跟猪一样,一动不动。

姐姐也早起床了,就姐姐好,独自一个人一床,偶尔带一下妹妹,弟弟母亲带着,我都是和父亲一头,从记事开始,想让父亲单独,做张床自己睡,可晚上一吹灭灯,屋里黑漆漆的,吓得不敢说话了,满脑子胡思乱想,妖魔鬼怪都出来了,一夜都提心吊胆的,就是起来小便,也要喊醒父母伴怕。所以就不敢一个人睡一张床了。

“秀才,秀才。”

我刚下床穿好鞋,王妮就打外面,咚咚地跑过来喊着我。我听见她的喊声,心里更加害怕了。忙跑出来问:

“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事了。”

王妮用手,朝那边王二孩妈方向指了指,光动嘴,不出声地暗示,王毛高也跑了过来了。

“秀才,秀才,你怎么才起来,二孩妈都把全村骂了一个来回了。”

我们来到门口路,看见二孩妈,指天划地,一手插腰骂着:

“挨千刀的万剐的,你偷我们家芋秧子,不得好死,养儿子也长不大。俺家昨天才栽的,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偷了我们整整两趟芋秧,偷人能发财吗。你要不要脸,拿人不好好过日子,靠偷人家东西,发了财你也没命花。

她一边骂,竟然坐到地上,脱了一只鞋,用鞋底,使劲的拍打着地面骂着:

“不要脸的东西,祖祖辈辈干见不得人的事,太阳没打你家门前过吗,————。”

“不是骂我们的吧。”

王大陆也跑过来说。

“不知道,骂就骂了,谁让我们干坏事的。”

“这个二孩信不过。”

小胖和王大有边吃着饭边过来说。

“秀才,王妮,你们不上学了,快七点半了。”

“二孩呢?”

我一边忙问。

“在家吃饭呢?”

“他妈怎么了,一大早骂什么?”

我故意问。

“昨晚上,上小偷了,二孩家芋秧子,被人偷了整整两趟子。”

王大有小声说,

“我爸说幸亏俺家没栽,要是栽了,两家地这么近,可能要连俺家的也偷。”

“偷那么多?”

我们几个相互看了看,心里如释重负,感情不是我们的事被败漏的。

吃过早饭上学时。走在半道,还能听到村里传,来王二孩妈妈骂人的声音,王小胖,王大有两个也追上我们。

“二孩呢?没跟你们一起来?”

我又一边忙问。

“来了,在后面哭呢?”

老远看到二孩,低着头刚打村里走出。

“二孩快点。”

王大陆摇着手喊着他。

二孩仍低着头,没有反应。

“他妈又打他了吗?”

我一边又问。

“没有,他姐打的,说什么昨天,淋湿衣服了,是怕他感冒了。”

王小胖一边比划着说。

“又是他姐,秀才,他姐姐要有你姐姐一半好,就好了。”

王毛高一边说:“可能他又翻他姐姐东西了。”

“是的,他昨天回来,洗完澡光腚,就跑他姐姐床上睡着了。”

王大有一边笑着说。

“昨天他姐打的有多厉害吗?一直哭到现在,有多疼。”

王小毛一边说:“哭到现在。”

“昨晚上他没挨打,刚才听他姐姐说,早上起来尿了。把她姐姐整个一床新被,全部浸透,才被他姐姐打的。”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走,走,不等他了,等下他又害羞了。”

说着我们便飞快地朝学校跑去。

王二孩不知什么原因,都敲上课铃了,才跑进教室,也不和我们说,大家认为他是害羞的,也不多去打扰,中午放学后,大家本可以走到一起的,他们三个又在后面,开着小九九的心思了。

没想到,我们提心吊胆的事情,还是纸里包不住火,给败露了,原因很简单,王二孩把我们都出卖了。

下午刚上课,二孩妈就找到学校,站在校门口大声说:“大家听听,有这样当老师,教育学生的吗?好好的不教,教学生偷人家东西。”

王老师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一头雾水,如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张目结舌地不知什么事,一边陪着笑脸一边问。

王二孩则被她妈带着,躲在身后,也不敢露面。

“王二孩母亲你消消气,怎么回事,慢慢讲,让王二孩进教室来。”

这一说一张一嚷的,其它班老师都出来了,还有好奇的同学,纷纷跑出来看着,又都被老师,一个一个地撵进教室里了。

“王二孩母亲,这是学校,小声点,不要影响其它班级老师同学们上课。”

王老师好像觉得昨天的事,有一点说不好,便轻轻地说。

“老师带着学生,干偷鸡摸狗的事,你当然不想让人声张了,不想让人知道了。”

二孩妈在大火上,盛气凌人地说。

“这样,你等我布置下作业,到办公室去谈,有什么事给我反映。”

“王校长呢?我今天是来找你们校长的。让他出来评评理,说说公道话。”

“校长到镇教育处办事去了,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你自己带头干的事,你当然会处理好的。”

“二孩母亲,你这怎么说,话要说清,理要讲明,不然会产生误会的。”

王老师听出二孩妈话里有话的内容。

“这还要敲锣打鼓,漫天散布不成,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还不清楚,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二孩则拽着他妈,一个使地往后退着。

“二孩母亲,你这样,把话说清,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理道歉。你让王二孩进教室上课。好不好,这样影响其他学生学习。”

“哼,上课,有你这样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老师,能教育出来什么好学生。”

“二孩母亲你不能无事生非,搅乱学校次序。说些谣言中伤的话,诬赖好人。”

“我诬陷你,我问你,昨天你栽芋秧哪里来的?”

我们几个都齐刷刷的,盯着二孩怒目而视地看。

“芋秧是我找我们王叔家,剩下的拿着用的。”

“你借的,你分明带人去薅我们家芋秧了的,大白天的就做偷鸡摸狗的事来。”

“这个不能乱说,我可没有去薅你们的芋秧,我连你家地是哪一块都不知道。”

“你还抵赖不认账,我们家二孩都说了实话了。”

王老师听了,好像明白了些,笑着说,

“哪个芋秧,是王二孩说,你们多的藏起来的,留下来带回家去喂牛的,就拿来给我了,当时我是差了一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给你说声对不起了。”

“什么多的,是俺家栽好的,薅了小半趟地呢。”

“王二孩,你这个叛徒,大家不是说好的吗?”

王小波站起来,用手指着王二孩说。

“对。”

“对。”

王大陆也站起来指责说他。

“我们不选你当班干部了。说话不算数。”

王毛高也站起来说。

“秀才你说这种人,能当个好干部吗?”

王妮也站起来说。

我便站起来,吞吞吐吐的没敢说什么话。

“王秀才,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下午,你们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嘀嘀咕咕说了老半天,过讲台前面站着来,你们几个都过来。”

王老师全明白了,气急败坏地说。

“秀才说,二孩要当好干部,就要带好头。”

王大陆一边说。

“是王二孩自己说,偷他自己家的芋秧的,他是想当干部。”

王小波一边也忙说。

“不是我要偷的,是秀才出的主意。”

王二孩转过身来反驳着说。

“秀才,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没让他去偷什么东西。”

“大白天的不算偷。”

“他说他家栽剩下的,我才说让他想办法。”

“是你说当干部要带头的。你还说隔一棵薅一棵芋秧子,是看不出来。”

大家开始一齐和二孩争吵起来了。

“好,好,大白天偷人东西,你们还理直气壮的有理了。我平时怎么教育你们的,做人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能小偷小摸,败坏名声,你们倒好,不但说瞎话骗人,还做起小偷来了,从小看大三岁知老,这么点大就又偷又骗,我非替你们老子,揍你们不可,从小偷油,长大偷牛,将来走上社会,会成什么孩子了。”

老师气的将鞋脱了,反过鞋底,用鞋面朝我们每个人头上拍了下来。

“让你们讲瞎话,让你们偷,叫你们不好好学习,大家累死累活的,栽点庄稼容易吗?你们倒好,胡作非为。损人利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打到我这时。气狠狠地说:

“王秀才,好像每次做好事都有你,你点子不少。干嘛不想到学习上去?”

嘭澎朝我头上打了两下。

“打你两下,亏不亏。”

“亏了。”

“亏,在来一下。下次还敢不敢胡作非为了。”

“不敢了。

“哇。”

刚要打王妮,她就哭了。

“怎么,我还没有打你,你就吓哭了,知道疼了。害怕了是吧?偷人家东西,为什么不知道害怕,这回知道害怕了,晚了。

“不是老师,你鞋拿反了。鞋底朝下了。打着疼。”

王妮指着老师鞋底说。

“噢。

王老师下意思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唉,我都被你们几个人给气糊涂了。”

说着,轻轻地打了王妮一下。

“王老师打疼了。”

王老师忙又用手摸摸她的头说:

“你们还知道疼,别人种庄稼不但累的腰酸腿疼,心里也是疼。”

“王老师,还有王二孩你没有打。他自己也偷了。”

王小毛一边提意见说。

“是呀。”

“王二孩没有打。”

王二孩吓的躲他妈身后面。

“好了,别吵了,你们薅人家庄稼还有理了。下次还敢不敢这样做了。”

“不敢了老师。”

“二孩妈,这是都怪我当时也大意了,光忙着栽芋秧没过去看,他们拿来说的话,我一时就相信了,这样,都是我的错,事情都这样了,你看这样吧,买芋秧多少钱我来出,你给王二孩爸在辛苦一下。再给补上。”

经过大家这一闹,王二孩妈也自觉有点理亏,声音也不大了。

“哪就赔钱吧。”

“好的,好的,你说多少钱?”

“不赔给他,是二孩叫偷他自己家的东西。”

王小毛一边也抢着话说。

“对,是二孩自己愿意的。我们没有逼他。”

“对,是他自己愿意的。”

“要赔大家一起赔。不能让王老师一个人赔。这样子不公平。”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做错事就要勇于承担责任,接受惩罚。你看赔多少?”

“我们薅了九十三棵。”

王小波一边忙说。

“九十四棵。”

王二孩打他妈身后说。

“九十三棵。”

“九十四棵,你们耍赖。”

“明明是九十三棵,我数了二遍的。”

大家一起又争吵起来。

“什么九十三九十四的。不要再吵。”

“是九十三棵”

我一边轻声说。

“九十四。”

王二孩站出来说:“王妮还薅断一棵。薅断了的也算。”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说的,断了不算的,我不又插回去了吗?”

王妮一边立刻反驳着说。

“那也是你薅的。也算数。”

“有你的二孩,考试别想抄我的试卷看。”

“不抄就不抄,大不了我考大零蛋。我的文具盒不给你了。”

“谁稀罕啊。一个旧的文具盒。”

二人又吵起来了。

“好了,好了,被你气疯了,什么考试文具盒的,不要说了,二孩妈你看多少钱?”

“五块。”

“五块,二孩妈大家都是农村人,昨天集上五块能买一筐呢?”

“五块钱我都嫌少,我们家找人修房子不要花钱。不要买菜,不要买酒。瓦我不要你赔了,总不能理你都占着,二孩爸没空,找谁干活不要管人家吃顿饭。人家还能白干。”

“二孩妈,芋秧是芋秧,你怎么修房子赔瓦,又扯这没边的事。”

“什么没边的事,他几个偷了我们十块瓦,昨天下雨屋檐上潮了一大片。”

“是九块瓦,哪有十块。”

王大陆一边嚷着。

王老师看着我们,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好了。

“秀才,又怎么回事,你们到底背地里干了多少坏事。”

“我们没有干坏事。”

“你们薅人家芋秧,现在又偷人家的瓦,真应了老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你。”

王老师又要脱鞋。

“老师这事不是秀才出的主意。”

王毛高一边忙着。

“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大家便把事情说了一下。

“偷瓦是二孩自己的主意,我们几个捉迷藏,都没有找到,二孩说要不要偷他家的瓦,就是他爸知道了,也会拿出来剩下的瓦给补上的,这个不能赖秀才。”

王小胖一边忙说。

“我们只偷九块,没有偷十块。二孩撒谎。”

王大有一边据理力争地说。

“王妮没接住,打破一块,丢毛坑了。”

王二孩有理有据地说着。

“好呀,二孩,你不是打死也不说的吗?”

王老师和二孩妈被这一折腾,也不知怎么办好了,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即使这样,哪也不能一下子,让俺家捐一百多块瓦,一百多块瓦,哪要不少钱呀。”

“二孩妈你误会了,我们学校布置学,生献计献策的,是要想好法的,下个月县教育局过来参观考查学校,怕到时候下雨,每个教室都有漏雨。没要求学生捐瓦。也没有落实到具体方案上面呢。只是我在课堂上提了一下,我们学校方案还没有定下来呢。”

王老师看着我说。

“这个又是秀才出的点子。”

“我想上次不也捐了瓦,这次应该也要把上面烂瓦换了。可我们一个人一块,没有要那么多。也是他自告奋勇地要这么做的。”

我低着头说。

“对。”

“对,我们没有要这么多。”

大家又叫起了来。

“二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二孩妈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问着躲在身后的儿子说。

“是我自己要这么多的。”

王二孩低着头说:

“我想我一下要多了,下次能当上班干部。俺妈,我不让你来,你非得要来,这下他们都不选我了,你开心了,你走,你走。”

王二孩一边哭一边往后推着母亲。

弄得她也一时束手无策。

这时隔壁班的老师过来说。

“嫂子,你也别气,也别怪孩子们,都是孩子调皮,也都是想为学校做点好事,可就是方法没用对地方。回去给你家大哥说一下,我们学校没有交代清楚,也怪我们老师。”

王二孩妈见说,就坡下驴,一边往回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

“等回家,让他爸好好收拾他。”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隔壁班的老师笑着摇着头说:

“好厉害的。”

又指着我们说:

“现在这个年龄的学生,是最调皮捣蛋的了,尤其是秀才,秀才罚你回家给你爷说,星期天过来,把办公室两个桌腿坏了的给换掉。”

“知道了老师。”

“这一折腾这节课要下课了。”

隔壁班的老师说着,便走开了。

“王二孩进教室上课,你们几个还傻站着干嘛,还没有挨够是的。”

王老师故做脱鞋的样子。我们忙都跑到座位上坐好。

“好了同学们开始上课,请大家把课文翻到第十五课,今天上小英雄雨来。这是篇反映抗日战争时期,农民和八路军,在开展敌后工作,和侵权我们祖国的日子鬼子,斗智斗勇的故事,同时发生为保家卫国,出现众多可歌可泣的,英雄的故事,接着我们上这一课。”

当,当,当!

王老师正在讲课,下课铃响了,同学们都朝外看着,趴在窗口和后面门,往里看的隔壁班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大家安静,这节课间十分不下了,有要上厕所的举手,悄悄走后门走。大家跟我读。”

“第十五课,小英雄雨来。”

“第十五课,小英雄雨来。”

大家异口同声地,跟着老师大声地朗读着。

读书声清澈地穿出门窗,在学校的操场上,混和着在外面,玩耍的学生,在学校的上空嘹亮,直穿云霄。西边绚丽多彩的晚霞,正迷醉地照在美丽的的田园,温情地抚摸着我们的学校,和每一个可爱的心灵。

下午放学半路上,大家开始,围着王二孩争吵起来了,你一言他一语,二孩几乎插不上嘴,几次张嘴要反驳,都被大家抢了话语权,三番两次过后,他索性低头不语,任由大家出气,再则本来就觉得理亏。

“不知道,你妈回去,有没有找我们几个人家大人。”

我有点忐忑不安的不祥之兆说:

“要是找了,晚上这顿饭吃不上是小事,饿一顿二顿没关系,挨打可是免不了的了。”

“不会吧。我上学的路上,都跟我妈说了,我妈都答应我的。到学校问清情况后,是不找家里大人的。”

王二孩听我一说,忙有了说话的机会说:

“大人不会说谎的,对不起你们,是我早上不小心说漏嘴了,都怪我姐打我,我就说我们昨天做好事来的,帮王老师栽芋秧,结果说快了,就说露馅了。”

“那你也不能,把我哪个薅断的芋秧子也给算上。

王妮不情愿的说。

“不是我急了吗?”

“哪你妈上午,没有来学校找老师。”

“我爸不让,上午又找了些芋秧,找人栽呢?是我妈非得要来,我拦不住。”

大家责怪声少了起来的。

“可你也不能,把瓦的事情说出来。这一下子篓子捅大了。”

我不情愿的说:

“你这一说,瓦也没有了,再则二罪并罚,你知道吗?说书的都说,二罪并罚很严重的。”

“可是俺家新盖的房子都漏雨了,我妈要骂人,我才说的。”

“你没被你妈挨揍嘛?”

“没有,我爸说,我捐瓦为学校,做贡献是好事,就是偷了瓦,告诉他一声,把瓦装上就没事了,也不至于把房子弄的漏雨了。”

“你家瓦还在不在。”

王毛高一边忙说。

“是的。”

“瓦还有没有被你爸拿回去。”

大家齐心关切地问。

“没有,没有,我爸又重新拿出来盖上了。”

大家这才又松了口气。

“你们还生气吗?明天我让我奶,多煮几个鸡蛋,我带来,两个人一个,你们分着吃。”

“谁信。”

王大有一边摇着头说:

“上个星期一,你有两个鸡蛋,也没有给我和小胖分。”

“哪天我有病,没吃早饭的。”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鸡蛋你要是一下子拿这么多,你奶肯定怀疑的,也要问你的,也不会让你拿那么多的。”

“那我们就都吃不上了。”

王小波一边嘟噜着说。

“就是,白高兴一会。”

王小胖一边说。

“秀才,你说我们怎么才能吃上鸡蛋。”

大家停了下来,围着我看。

“要不我们偷吧。”

王二孩一边又说:

“你们在门口等我,我趁我奶奶不注意,偷着就跑,他发现了,也追不上我的。”

“这个办法好。”

王小毛一听,一边高兴地说:“反正是有人时偷的。不算偷来着。”

“你们怎么又想着偷呢。”

我忙拦住说:

“老师下午都给我们说了,不能再干坏事。再说你偷这一次,下次不就没有了。”

“哪怎么办?快想办法呀。”

王妮催促着说。

“你每天拿两个鸡蛋,这样你家里人,是不会怀疑你的,你拿出来后,我们几个用小刀子切小块,分着吃,这样大家都有鸡蛋吃了。”

“好是好,可一个鸡蛋,只能分四半,两个八半个,我们九个人,怎么分得过来。”

王小毛一边比划着说。

“我不吃,你们几个吃。这样可好秀才?”

“这样也不行,腌的鸡蛋,是着留午季收麦子吃的,我们又不能干重活,不要吃太多,再说,每人分一半也不好,没吃出味道就没了,不过瘾。要不你每天拿一个,反正你每天都有一个鸡蛋吃,你就给我,我们明天开始抓阄,分成九个,谁抓到一,谁就开始第一个吃,一个鸡蛋分两半,两个人一次,第二天就轮第三,四号吃,这样大家都能吃得过瘾。”

“好。”

“好。”

“到时候愿赌服输。”

大家商量好了,便往家里跑去。

“二孩今天表现很好,下次可以当班干部了。”

我将书包往身后甩了下,两只手反握着,压住书包说。

“真的吗?秀才。”

王二孩跑了几步,停下来来,用扑朔迷离的眼神,和不置可否的表情,看着我说: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今天下午,老师当着全班同学面前,都表扬你了,说你做的对,就是方式方法不对,有舍己为人,舍小家为大家的想法各精神,值得表扬的。”

“你别哄我,今天老师故意说的,是怕我晚上回家挨打,再说你们都不选我了。”

“谁说的,我们是一时气话,当然选你了。”

“是的,我们可是说话算话的。”

“是的,我们说话算话的。”

大家一起说。

“可是我们下学期,就要都到王圩小学读四年级了。到时老师说的也不算了。”

“所以我们几个一条心,一起加油,都考上四年级,到选班干部时,不都选你了吗?”

王二孩听得开心的笑着说:

“听说哪里有三个班级,万一我们分班,分不到一起怎么办呢?”

“不会的,到时侯我们都去找老师调整一下,不就都,又能在一起了吗。”

我们还没有进村子,小弟弟迎面跑了过来,神色慌张地说。

“大哥,大哥,你先别回家了。”

我们都停下来了。便急急忙忙地问弟弟说:

“怎么回事弟弟?”

“我姐姐让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跑小舅家和小舅一起睡吧。”

“怎么回事。”

我们边走边说。

“你们几个,偷人家二孩的芋秧和瓦,被我爷知道了,说回去非打断你腿不可。”

大家又都把目光,都又聚焦在二孩身上。王二孩听了又低下头。

“我爷怎么知道的,是二孩妈回来了,又满村吆喝了吗?”

“不是二孩妈吆喝的。”

二孩听了一下子,抬起了头,一下子来了精神,扬眉吐气的神色都露出来了。

“那是谁?”

“是孩高,和二理回来叫的,说你出主意,带他们几个一块偷东西的。”

二孩听了,对我说:

“我就是说我妈不会说的,大人说话算话的,哼,秀才,明天咱们几个,在上学的路上,拦住他们,揍他们一顿,让他们嘴快。”

“王毛高,王大陆,你们回家也都得挨揍。”

“小弟,小弟,我呢。我呢,我妈我爸知道吗?”

王妮急急地问。

“知道。你妈说让你回家罚站,晚上不需你吃饭。”

“这两个汉奸,秀才等下我们挨打了,晚上找他们去,好好治治他们一顿。”

王小毛一边恨恨地说。

“对,好好治一治他们。”

“对,狗汉奸,卖国贼。”

“对,干死他们俩个汉奸。”

王大陆与王毛高停了下来,嘀嘀咕咕一会说。

“我们俩还是去,碾巷同学家里去躲一躲吧。”

“干嘛去他们家躲一躲。”

“秀才,你不知道,我爷打人可真疼。”

“我爷也是,打人棍都不长眼,上次把我哥腿都打青了。”

“上次哪是你哥哥,不好好念书,非得要领你嫂子私奔,被发现了,才被你爷打的,我们又没有领女同学乱跑。”

我安慰他们说。

“秀才,秀才,你个捉死的东西,快回来。”

父亲一边骂着,一边拎个木棍过来。

“秀才快点跑。你爷拿棍子来了”

他们几个喊着。

“你要敢动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不好好上学,整整出歪歪肠子,给我丢人。”

“小弟快跑,傻楞着站在哪干嘛?”

姐姐哭喊着,紧跟在父亲后面追过来。

看着父亲怒不可遏的样子,我没有动。

“快点跑吧,秀才,你爷可真生气了。”

王妮一边拽着我往后退着说。

“快点跑,哥哥。”

小弟使劲推着我。

“站着不需动,动一下,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父亲怒火中烧地过来,举起手中的棍就打。

吓得王妮忙撒手跑开,小弟忙在前面伸着小手接着。

重重一下落在我屁股上。

“我让你天天不学好,整天给我惹是生非,丢人现眼还不够吗?”

姐姐跑过来,把父亲手中的木棍,使劲夺下来,抱住我哭喊着说。

“我的傻弟弟,你干嘛不知道跑啊。”

父亲怒气难消地,又脱了鞋要打,被弟弟抱住腿,吓得哇哇直哭。

“你还嫌我们不够丢人的吗?家里穷,人孬不知道吗。不知道争气的东西。”

这时住在我们前面前院的王叔过来,把父亲硬生生地拽着回去。

“大哥你生这么气干嘛,他们这不都是小孩子吗。再则说,他们哪里知道那么多,不也是为了学校好吗,又没有乱来,消消,走走,回家。”

硬是拉拉拽拽的,把怒不可遏的父亲劝了回去。

姐姐连忙用手,抛开我身后的衣服看着,心疼的说:

“你呀,平时这么激灵,这回倒犯起了傻来了,你看到爷拿着棍子过来,还不知道跑开,站在哪里让爷打,爷能不打你吗?看都打青了,疼吧?”

我伸手帮姐姐,擦着她因为心疼我,而流下的眼泪说:

“姐姐,我不疼。”

“还嘴硬,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姐姐抱着弟弟,拉着我往回走。

“看你下次可长记性,不知道好好读书。爷打你也是为你好,想让你为他争口气。”

“姐姐,我知道错了。”

“下次别干这种傻事了,再有什么事给姐姐说。姐姐给你想办法。”

“好,知道了姐。”

因为屁股后面被打的很疼,我走的很慢。

“打疼了吧。还说不疼。”

“嗯。”

姐姐把小弟弟放下说。

“弟自己走,都长多大了,还整天让人,不是抱就是背的,长腿干嘛的,我背你哥哥,你哥被爷打的不能走了。拿着书包,自己跑回去。”

姐姐把书包,挂在弟弟身上,弟弟倒懂事地,嘻嘻地向前跑着。

姐姐背起我向家里走去。大家都悄无声息地跟前。

“秀才,你姐姐对你可真好。”

王妮紧跟着我们向前走着说。

小弟弟没走多远就趴倒了,爬起来伸手一边哭一边要姐姐抱。

“姐,把放我下来,我慢慢能走,你抱小弟吧。”

“不要动,姐能抱得动。”

说着姐姐腾出一只手,把弟弟抱在怀里,王妮帮我拿着书包。姐姐背后背着我,前面抱着弟弟,十分吃力地向家里走着。

“姐姐你真好。”

我强忍不住地眼泪,终于不知羞耻的流了下来。

“傻弟弟,你不好呀。”

到了家门口,姐姐将弟弟放下,把我背着放到她的床上。

“姐姐,我到大床睡吧。”

“爬着别动,今晚在姐姐这床睡,姐姐带你,大床人多,等下晚上小弟弟不老实,乱蹬乱动碰到你屁股怎么办,听姐姐的话,记住,晚上夜里不需濑床。”

“姐姐,我都有一年没有濑床了。”

“要不要给你擦点酒,揉一揉?”

“不要了姐姐,书包给我,我要看看书,老师说这个星期还要考试呢?”

“怎么这回儿真的用上劲了。”

姐姐一边给我拿书包一边说。

“星期三要考试。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

姐姐把书包放到我面前,便出去帮着母亲做事去了。

父亲回家后,又去二孩家给他们赔了不是,说说好话,都是孩子,淘气,大人都是要脸面的人,相互指责自己家的孩子,也没有多点什么大事。都不会斤斤计较放在心上的的。

吃晚饭时,母亲也看了看我屁股上,被打的青紫一块,又心疼又生气地说。

“看你下次可长点记性来,整天不知道好好学习,满肚子花花肠子,当初用点功你三年级,也不会留级。也不会跟他们几个老油条混在一起。难道今年还要留级不成?”

我趴在床上一声不吭地看着书。

“下来吃饭吧?”

姐姐将碗盛好放在桌上对我说:

“小弟能下来吃饭吗?”

我没有出声,父亲洗好手,一声不吭地进屋坐在桌边,弟弟妹妹便开心地围了上去。

“爷,你打都打了,还不让弟弟吃饭。”

父亲边吃饭,边逗着弟弟,妹妹又跑到母亲怀里吃着馍。

父亲还是一声不吭。

“打轻了,看下次还敢不敢再偷人家东西了。不长记性。”

父亲还是装作没听见似的。

我一边用书挡着脸,一边偷看着毫无反映的父亲。

“爷,你就让弟弟吃饭吧,在说又不是他一个人,别人家大人,都不舍得打自己家的孩子,就你下得去手打。身上都打青了。”

姐姐继续给我求情的说,

“打轻了,不争气的东西,丢人还嫌不够吗?俺人穷也要穷的有志气。”

父亲说着又气哼哼地把筷子往摔到地上,站起来拎起屁股下面的小凳子,又要来打我。

吓得姐姐卟通一下,给父亲跪下了,哭着说。

“爷我求你别打弟弟了,弟弟不懂事,你就饶他这一回吧。”

“金侠起来。”

母亲拽着倔犟的姐姐。

“要打你打我吧。爷,万一打走手了,把弟打哪怎的。我不让你打他。”

“打死拉倒,省得给我整天正事不干,丟人显眼去。”

姐姐忙跑到床上,用被子盖住我,哭喊着。

“爷,我不让你打弟弟,要打你就打我出出气。是我没把弟弟带好。”

“你,你,你就护着他吧,我看你能护着他到一百岁。”

父亲气地丢下了凳子。

“吃饭吧,气那怎么的活谁干,小孩子慢慢教育,打了一下子也打不改。他这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生成的,能打改吗。吃饭。”

母亲一边说。

小弟弟將父亲的凳子放好,拉着父亲的手,让父亲坐下来。父亲便气生生的坐了下来,拾起筷子在胳膊肘内擦了擦。把弟弟抱到怀里。

“金侠,吃你的饭,别管他,一顿不吃饿不死。”

姐姐把被子掀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了。

“你趴在床上别乱动,我给你拿来好。”

我看了一眼父亲没敢说话。

“要吃饭自己下来吃,有胳膊有脚的,不能在你姐床上吃,弄脏了被子,你姐姐又得洗。”

“他屁股疼。不能走。”

姐姐含着眼泪笑着说。

“姐,我屁股不疼了,早好了。”

我说着,便一下子抛开绵被,蹦了下来。

“哎呀,慢一点。”

姐姐扶着我说:“穿鞋。地上脏。”

我穿好鞋和姐姐走到饭桌前,坐下吃饭。

“秀才,不是爷生气打你,咱家里穷,你能不知道吗?你姐姐就上三年级,成绩可是全班第一,为了带你和弟弟妹妹,才没让她读书,要不是你拖累的,你姐姐能多识些字,不识字吃亏,我和你娘一个字不识,被人看不起,要不是我跟你爹学会个这门木匠手艺。村子里更没有人能高看我们一眼。”

父亲眼睛里湿润润的,语重心长地说。

“爷就是想让你多读点书,多识点字,将来长大的会做事,自己不会吃亏。将来能有出息了,我和你娘脸上也有光。”

“爷,我知道错了,我一定给你和我娘争口气。好好读书,光宗耀祖。”

“吃饭吧,不说了。”

母亲眼睛也噙着眼泪说。

“你知道就好。”

我看见父亲转过头看着山墙,知道父亲在强忍着,流下来的眼泪。

吃过晚饭,我趴在床上看着书,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得正香呢?被父亲做木匠活的声音吵醒,抬起头看了看,母亲坐在床上纳鞋,父亲在堂门正忙活呢?电灯被关上了,点着不怎么明亮的煤油灯。姐姐在一边跟着母亲学剪鞋样子。

“你看你,让你声音小点,把孩子吵醒吧。”

母亲看我醒来,轻声责怪父亲。

“弟弟,赶紧睡觉,明天还上学呢。”

“爷,你又做什么活。”

父亲一边做事一边说,

“爷想趁这两天活不忙,做张案板拿到上集卖去。”

“现在就做。”

“是啊,等卖掉了好给你买瓦,拿去交给学校老师。”

“爷,瓦不用你买了。二孩的瓦他爸没有找到。”

“还说呢?明天你们几个把瓦,都拿出来交给他,爷卖掉案板,给你买新的,还给别人。”

“知道了爷,几点了。”

“大概有十点多了吧。”

“还在乱说什么,快点睡觉。”

姐姐过来,又把我身上的被子,往身体下面塞了塞。

“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后天不就考试了吗?好好休息。”

“娘,俺家腌的咸鸡蛋可管吃来。”

“睡吧,明天早上,我捞两个出来煮熟给你偿一偿。”

“老鹅这两天没下蛋吗?”

“下了,下了,睡觉吧。”

“今晚不是有电吗,怎么又停电了?”

“没有停电,你爷说电灯太刺眼,防碍你睡觉。”

“别说了,睡吧,一会我们也睡了。”

“娘,我的鞋还没有做好吗?你答应我星期二穿的。”

“做好了,在那撑着呢?新鞋不撑好,要挤脚的。”

“我们学校过几天上面要来检查,要求同学们都穿着干净点。”

“不耽误你穿。”

我说着说着,在柔和的灯光里,在父母小心翼翼劳作的节奏里,仿佛世界上最美妙的摇篮曲里,甜甜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便被家里两只大鹅,鹅鹅地叫声吵醒,忙下了床,光着脚,钻进到条几下鹅窝前,伸手往里一摸,掏出个大鹅蛋来,大白鹅昂着头,高兴地唱着动听悦耳的歌。

“娘,这个鹅范蛋了(土话,下蛋),刚范的,还热乎着呢?”

“小心别掉地上了,放在条几上,留家里来人(来客人)再吃。”

我把鹅蛋放到条几的盘子上。伸手又掏另一个鹅,另一个鹅,也鹅鹅地地叫着,空屁拉(没有的意思,土话)不下蛋在这哄人,我用手要打它,它一低头躲过,伸着脖子直拧我。

“想找死呀,敢拧我。”

母亲打锅屋出来,走进来说,

“别惹它,它想抱窝,惹急了拧人,快点穿衣服,帮我传把火锅屋。”

我起来忙穿好衣服,来到锅屋里,坐到锅门口,一边往里填柴火,一边问,忙着和面贴馍的母亲说:

“娘,你昨晚说,今天早上煮两个咸鸡蛋,偿偿有没有盐的,煮了没有。”

“煮好了。煮好了。”

“放在哪里。”

我听了高兴地站起来,往锅台上看。

“别找,在这里。”

母亲打开,用盖子盖着的碗里,我忙过来一看。

“呀,娘,还煮了个大鹅蛋。”

“娘一起腌的,不知道浸盐了没有。”

母亲慈祥的脸上,露出美丽的笑容。

“娘,我现在想吃。”

“好,等娘把馍贴锅上,切开给你吃。”

母亲将馍贴好,在案板上切开个鸡蛋。黄黄的蛋黄,香香的,她将刀面上,带着的鸡蛋,用手刮了下,放到舌头上偿了下说:

“嗯,有点盐味了。”

我便拿起半个要吃,听到堂屋里,弟弟妹妹在相互叫着。

“娘。我给他们送去。”

“让他们自己先玩会去,等等起来才吃,在床上吃弄脏被子。”

我看着大大的鹅蛋,咽了口吐沫说。

“娘,鹅蛋什么时候吃的。”

“等你爷和你姐下湖回来再吃。”

“姐姐下湖干嘛。”

“你姐姐割草去了,你天天割的草,还不够牛塞牙缝呢?指望你割草喂牛,牛都能长翅膀飞上天了。”

“娘,我从今天往后,天天割一大口袋。把牛喂的肥肥的,干活有劲。”

“娘先给你盛碗稀饭,冷着好不好。”

“娘,我不想喝稀饭,我想吃鹅蛋。”“

“你喝碗稀饭,这个鹅蛋你都拿去留自己吃。”

“娘,是真的吗?”

“娘还骗你不成。”

“哪好,我喝一大碗。”

我边喝稀饭,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鸡蛋,看着碗里的大鹅蛋。

“吃不吃馍了,娘刚贴新的。把哪半个也吃了,”

“不吃了,吃鸭蛋,鹅蛋就饱了,娘我都吃了,你和我爷我姐都吃什么。”

“傻小子,娘还能说煮两个就煮两个吗?还有在锅里,都捞出来不就凉了。”

“娘,你真好。”

“就嘴甜,等娘像你姥姥哪么大年级,你还夸娘好,娘就一辈子知足了。没白养你。”

“娘,你多老都好。我把这个鹅蛋切开,给我爹半个就酒。”

“好。你不吃都给你爹吃,娘也没意见。”

我便将鹅蛋切开,到堂屋背起书包,拿着鹅蛋对母亲说:

“娘,我找他们上学去了。”

“路上别贪玩,跑人庄稼地。盘倒庄稼。你爷又得打你。”

“知道了娘。”

爹爹都开始吃饭了,奶奶做饭做的早,烧稀饭贴馍,溜咸菜或者凉调酱豆子。

爹爹每天都喝酒,一天三喝,不多,一,二两一顿。都是散酒,集上二毛钱一端,大约一斤。我走去爹爹正在倒酒,奶奶正在给观音菩萨烧香。

“秀才上学还没走。”

爹爹笑着说:

“听说你昨天偷别人东西,被你爷打了。屁股还疼不疼。”

“爹,我没有偷别人家的东西。大家都有同意的。”

“好好上学,给你爷争口气,人穷谁也看不起。”

“知道了爹。这是我娘煮的咸鹅蛋,不知浸盐了没有,娘让我送来,给你和我奶奶偿偿,被我切开了。”

我说着,把鹅蛋放到案板上。

爹爹乐呵呵地说。

“呵,这回鹅蛋不小。好,好,我正好下酒。”

爹爹说着用筷子刀了一些,放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着说:

“嗯,好,好,盐头刚刚好。”

“爹爹我上学去了。”

“去吧,路上别乱碰倒庄稼。”

“知道了。”

奶奶烧香拜观音菩萨时,是不需任何人打搅了,更不能打断,只要有一点耽误,就是对观音菩萨不尊敬。所以只要奶奶一烧香,就没有人再敢和她说话了。

奶奶一辈子也是苦命人,童养媳过来,一辈不吃大荤,吃斋念佛的心特别慈祥,和姥姥一样,口碑极好。

刚出村不多远,大伙都蹲着在哪,不知道小声地说着什么话。

“秀才,秀才,快过来。”

大家见我过来,都急急地站起来。

“你们怎么不走,在这等谁呢。又在捣什么鬼?”

我看着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问。

“二孩怎么没来,王大有呢?小胖,你们不是整天一起的吗?怎么他们俩人呢?”

“二孩在他奶奶家,等着煮的鸡蛋呢?刚才我去喊他,他说快煮好了。”

小胖说着指着来路说:

“你看,他们俩跑来了。”

俩个家伙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脸上乐开花地说:

“秀才,秀才,鸡蛋拿到了。”

二孩一脸幸福的样子,打口里掏出两个鸡蛋。王小波马上将书包放到地上铺好,王大陆将事先写好的纸条,揉成九个小团,开始放到书包上,大家你抓我抢的,各自拿着幸运的数字打开者看。

“我是第五。”

二孩高兴地说。

“我第三。”

王小波一边也开心地说。

结果我抓了是第一,王大有第二,王小波第七,王毛高第四,王小毛第六,王妮第九,王大陆抢到第八。

王大陆把削笔刀拿出来,在衣服上来回使劲擦了擦,我把两个鸡蛋在地上,磕破一些皮,用刀轻轻切开。

“啊,真香。”

大家开始叫着,我又要豁开。

“秀才,别豁了,在豁就小了,你不上说一人一半先吃的吗?”

王大有一边急忙喊着。

“我是说的,二孩拿一个大家一起这样做的,现在两个鸡蛋了,大家分了,都能吃上点”

“好呀,好呀,都少吃了点。”

王妮十分赞成着说。

“可是少一份呀。”

王小波一边看着我说。

“二孩说过他不吃的。”

王小胖一边抢着话说。

我把鸡蛋分成八份,每个人一份分了。

“秀才你呢,你可是第一号呀。”

王毛高边吃边说。

“昨天发烧,还没有好,不能吃鸡蛋。”

大家信以为真。各自开心地吃着,幸福地说笑着,向知识的天堂走去。

下午放学,我们书包没放到家里,就跑到王二孩家的麦垛前,王小波和王大陆两个,把塞有瓦的麦穰掏出来,大伙每个人拿着瓦,给二孩家送了过去,纷纷放到他家门口拔腿就跑,二孩一块一块地跑到锅屋墙角下,

“我爸,我妈,我们瓦都给你拿回来还给你们了。”

二孩进屋将书包扔到他爸桌上说:

“你爸还没有回来。”

二孩妈伸头看了看瓦笑着说。

“你一个人抱回来的。能抱得动吗?”

“我们几个一齐送来的。他们都回去了。”

“娘,我不割草了,我要去秀才奶奶家里。”

“你去找秀才玩,到他奶奶家干嘛。”

“嗔,不是做坏事的。我们玩的。”

“不需再胡闹了,你不是说明天考试吗,好好看看书,免得又考不及格了。”

“就是为了明天考试,我们才要去他奶奶哪里的。”

二孩妈假装生气地说。

“你是不是又在淘气不听话,爸爸妈妈可不疼你了。只疼你姐姐了。”

二孩围着她妈转着说:

“妈,就是去他奶奶家那里,给观音菩萨磕个头,求观音菩萨保佑我,明天考试考个好成绩,真的又不是去做什么坏事的。”

二孩妈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指着二孩的额头说。

“你们什么鬼主意都能管用。观音菩萨还能保佑你们学习,真服了你们几个了。”

“观音菩萨他老人家心肠好,像我奶奶一样。”

“你妈心肠就不好了。”

“妈心肠也好,你要是不打我,心肠就更好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白疼你了。”

二孩妈抬手要打他,二孩嘻哈地跑开。

“去了别惹你奶奶生气,拜观音菩萨时别乱说话。”

二孩妈不置可否地随后叮嘱着。

小胖和大有正在等着他,在一边无聊地踢树玩呢。

“二孩你怎么到现在,是不是你妈不让你去。”

小胖见二孩跑到近前问。

“不是,我妈听说我拜观音菩萨是为了考试,当然愿意让我去了。你想谁不想请观音菩萨帮忙,观音菩萨多灵呀。”

“你在不来,我们两个人就要走了,不等你来了。”

王大有一边有些着急地说。

“凭什么,说好大家一起去拜的。”

王二孩急急地说:

“大家说话要算数的。”

“谁不算数了,我们等你这么长时间,天都快黑了,去晚了万一观音菩萨下班了,怎么办?那我们不就白拜了。他老人家看不到,也不会帮助我们的。”

“对,对,我们快点跑去。”

三个人相互牵着手嘻嘻哈哈地跑着。

奶奶正抱着柴火往家里走,我忙跑过去说:

“奶奶,我帮你抱。”

“奶奶能抱动。你不去割草了。”

我将奶奶怀里柴火抱过来说:

“我们明天考试,我姐姐去割草了。奶奶,你天天拜观音菩萨保佑,他老人家灵不灵?”

“你这鬼东西,你问这干嘛,心诚就灵,观音菩萨有求必应,当然是灵了,观音菩萨心肠最好。对谁都灵的。”

“什么人的忙都帮吗?”

“当然,你只要跪下,给他磕头就行了。”

“奶奶,我们小孩子,能不能给观音菩萨磕头?”

“当然能了,小孩子家心底善良,心底干净,观音菩萨最喜欢了。”

“哪等下我们几个,都给观音菩萨磕头,好不好?”

“天黑了,明天白天在磕头请安。”

“啊,要明天早上,可是明天要考试,怕我们来不及了。”

“那就后天再磕头请安。”

“后天,后天磕头就没有用了。”

我把柴火放到锅门前说:

“奶奶我帮你压桶水去。”

“少压点,多了你拎不动。”

我拎着水桶来到压井边,一边压水,一边看着他们几个过来。

“秀才问好了没有?”

王二孩一边小声地说。

“是的,你奶怎么说的,让不让我们给观音菩萨磕头?”

王小波一边也着急地问。

“我奶奶说今天天黑了,要拜观音菩萨,就明天白天拜。”

“明天白天。”

王二孩急急的说。

“看,我说什么来,来晚了吧?叫你在家里瞎磨叽啥,观音菩萨下班了吧。”

王小胖一边责怪着说。

“是的,不是等你,我们几个也拜好了观音菩萨了。这下下班了,白忙活了。”

王大有也责怪地说。

“我也不知道呀,第一次拜观音菩萨,谁知道他下班这么早,太阳还没有落山呢?”

王二孩有点报亏地说。

“观音菩萨是神仙,当然不能像我们凡人,这么晚才下班的,不知道观音菩萨,晚上值不值班,你去问问你奶奶去。”

王小毛一边笑着说。

“对呀,你看那孙悟空什么时间都能见到。”

王大陆一边忙说。

“人家孙悟空,是神仙,当然什么时候想见就见了。”

我们将水拎了,倒在水缸里。

“我奶,观音菩萨明天早上几点钟上班?”

“什么几点钟上班。”

奶奶涮好锅,正往锅里兑着水。

“我们几个想求观音菩萨办点事?”

奶奶将锅盖上,看着我们慈祥地笑着说,

“去,观音菩萨在哪里,你们去给他磕头请安去。”

“真的。”

“太好了。观音菩萨原来没有下班。”

大家听了,都开心的要死了。

“奶奶你不是说观音菩萨下班了吗?”

“别胡说八道,观音菩萨在上面听着呢?”

大家忙噤若寒蝉地,不敢大声喧哗了。

“秀才,是你家的观音菩萨,你先磕头。”

“奶奶把灯打开了。”

“打开吧,屋里也上马虎眼了(即黑了点,不怎么明朗)。”

我便将电灯开亮。

一个红木盒子,上面盖着一小条红布,被烟熏的黑乎乎的,一个小香炉上,插着燃尽的香根,香灰落了好多。盒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原来奶奶是有观音菩萨像的,破旧立新时被红卫兵收了,打破了,奶奶只捡回来被他们扔掉的木盒子,便偷偷的供着,初一十五从不间断地敬拜。一有运动就连忙藏起来。当然他们是找不到,也不知道藏哪里了,就不闻不问了。直到四人帮倒台了,才敢挂在墙上拜,我们小孩子家,当然不知道这么多往事的。

“奶奶,观音菩萨真的下班走了。”

“别胡说八道,观音菩萨坐在那里看着呢?”

我听了,头皮一麻,在也不敢多说话了。忙跪下磕头,口中唠叨几句,便起来站到一边。

大家都一个个,战战兢兢地,大气不敢喘地,给观音菩萨磕头请安。

大家拜后便都跑到外面。

“秀才,秀才,观音菩萨真的下班了,上面没有他老人家。”

“可能是提前回去吃饭了吧。”

王小毛说一边也急忙问。

“那我头不白磕了。”

“是的,给他磕头没看到他,他也不会保佑我们的。”

“是的,是的。”

王小胖也一边有点不安地说。

“二孩我说什么来,都怪你吧,观音菩萨没有看到,我们去给他老人家磕头请安了。这不都怪你太磨蹭了不是。”

“我奶奶说在的,观音菩萨是神,可能躲起来来了,看谁是真磕头请安的。谁是假磕头请安的,好对谁帮助的。”

“我是真磕头请安的。”

“我也是真磕头的,秀才你看,我额头还有灰呢?”

王二孩用手指着自己的额头说:

“看到了吧,有灰吧秀才。”

“上面有灰,我看着了上面是有灰的。”

我看着他额头上的灰迹说。

二孩开心的不得了。

“我的额头也有。”

“我的也有灰”

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指着额头给我看,

“哪你们都给观音菩萨说了吗,请他老人家保佑,我们明天考试,考个好成绩出来没有?”

“说了,说了。”

“我也说了。”

“我忘了说了。”

王毛高一边拍着头说。

“我给观音菩萨磕头请安时磕重了。一疼就忘记了,你们看都红了吧?”

大家都有争着看着,王妮用嘴吹着说:

“是红了一片,这下观音菩萨,肯定帮助你考试,让你考个好成绩的。”

王毛高心慰地乐着。

“我也没有说,害怕连看都没敢看。”

王小毛一边小声地说。

“好了,好了,我们都有观音菩萨他老人家保佑了,大家回家吃饭吧,我得喂牛去了。”

大家便开心的各自散了。

晚上吃完饭,我趴在床上也没有心思看书,闭上眼睛,想着观音菩萨,会用什么办法帮助我考试呢,想着想着便进入了童趣的梦乡。

我梦到观音菩萨,显法身,长得跟电视剧里《西游记》里,一模一样的,带着慈祥的笑容,可亲可掬的对我说:“王秀才,你给我讲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特意来帮你的。”

“多谢观音菩萨,你真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好菩萨。”

我开心死了,忙双膝跪下给观音菩萨磕头请安说:

“多谢观音菩萨。请多多帮助我考试考一百分。”

“王秀才 ,你想让我怎么帮助你。”

“观音菩萨你法力无边,你用法力把试卷偷来,我们照书上做,不就可以了吗?”

“这有何难,秀才你看,哪是什么?”

我顺着观音菩萨手指的方向一看,原来是学校老师的办公室。

“试卷就在抽屉里面,你进去拿出来就是了。”

“可门锁着呢?我没有锁钥。”

“不要急,你看,门不是开了吗?”

说着观音菩萨用手一指,门锁自动开了,我高兴的推开门,打开老师的抽屉,看到了试卷,忙拿出来,三年级第三单元语文试卷,我便抽出一张,又拿了张数学试卷,装进口袋里。开心的出来老师办公室,把门刚关好,就看到天空中,每个伙伴都领着观音菩萨过来了。

“秀才,秀才。”

他们下来后。围着我说。

“你拜的观音菩萨来的好早,难怪你第一个磕头请安呢?观音菩萨真灵,有求必应。”

大家都进了教室,每个人拿出来一套试卷,高高兴兴的,随观音菩萨驾着云走了。

我们正要往回返,突然半空中,别的村子里同学,都各自领着自家的观音菩萨过来,进了办公室,拿着试卷就飞走了。

“观音菩萨,大家都把试卷拿走了,明天考试没有试卷怎么办。”

“秀才这个不用你担心,你看。”

说着观音菩萨一伸手,手上立马出现两摞试卷,他往办公室一丢,试卷就进了抽屉。

“观音菩萨,你教我七十二变化吧。”

“你学哪般本领干嘛。”

“我有这般本领,我可以多多帮助我爷干活,做好多好多案板卖,挣好多好多钱。让我爷我娘,我爹我奶,还有我姥姥们过上好日子。”

“王秀才,我看在你一片孝心份上,我就传授给你,你把眼睛闭上,嘴里念阿弥陀佛保佑。就会心想事成的。”

我便闭上眼睛,念了句阿弥陀佛保佑。

一睁眼,面前的观音菩萨变成奶奶的模样。

“观音菩萨,你怎么变成我奶奶的样子了。是我要学七十二变化的,你教我啊,你本来就会变的呀?”

“秀才。”

我一听观音菩萨的声音,都变成我奶奶的声音了。

“观音菩萨,你的声音都变成我奶奶的声音了?”

“我就是你奶奶。”

奶奶慈祥地说:

“我就知道,你们几个不会平白无故的,给观音菩萨来磕头的,原来是让观音菩萨,给你们偷东西来的。观音菩萨会生气的。”

“奶奶我错了。”

我低着头,小声的说:

“我就想考个好成绩,好让我爷我娘开心一下。”

“那也不能偷试卷。要用心读书不就好了。”

“可是我怕又考不及格,惹得我爷又生气。”

“孩子,奶奶知道你有这份孝心,你放心,奶奶给你三根毫毛,留着你及时用。保证你考能及格。考个好成绩出来,让你爷娘高兴。”

“好呀,奶奶,原来你就是观音菩萨,变化下凡来救我们的。”

奶奶给了我三根毫毛,就一直子不见了,一阵风吹过,把毫毛吹跑了,正好吹到三本书下来,我怎搬都搬不动,一看是语文,数学和思想品德。

我用力一页也翻不过去,急的汗留夹背。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眼看要抛开一本,手都碰到毫毛。感觉有人在拉我。

这时母亲站在床边,推着我说:

“秀才,秀才,快起来上学去了,毛高都过来感你二遍了。”

我被母亲由睡梦中叫醒。

“唉呀,我娘你喊我干嘛。”

“上学了,你看都几点,别人都起来了。”

我看成着慈祥的母亲,十分不情愿地慎怪道:

“我差点就拿到毫毛了。都怪你,娘。”

“什么毫毛,快起来吃饭。你不是说今天要考试吗,还在睡懒觉。”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娘,都怪你,晚叫我醒来一会,我不就拿到毫毛了吗?”

“哪来的毫毛,你做梦变成猴子了。”

母亲把碗端来放到桌上。

我下了床,一边洗手洗脸说:

“娘,我今天考试,考不及格就怪你。”

“你考试不及格怎么怪我来了,又不是娘替你考试的。”

娘一边切开鸡蛋一边说。

“我娘我给你说。”

我拿着鸡蛋剥着壳说:

“我晚上做梦梦到我奶奶了,你知道我奶奶是什么变的吗?”

“你奶奶是人变的,还能是神仙变的。”

“我奶奶原来是观音菩萨变的,声音都像。”

“胡说八道,你就满嘴胡扯吧?”

“真的娘,我奶奶为了要让我考好成绩,将来有出息,还给我三根毫毛呢?”

“毫毛在哪,我看看长出来没有。”

母亲扒着我的头发说:

“我怎么没看到,满脑袋不知道装的什么,你看看你头发都长长的,卷卷的真成了卷毛猴了。星期六叫你爷,带你上集剃头去。”

我忙转过头说:

“要不是给你喊醒,我就拿到毫毛了,都怪你。”

“你奶奶是观音菩萨能给你,你再去问她要去,多要几根。”

我喝完稀饭,把书包背上说:

“反正考试考不及格,你这回不能怪我。是你破坏了我的好梦的。”

“娘不怪你,怪你小弟。”

母亲给弟弟妹妹穿着衣服说:

“你说看,被你害的,你弟弟又濑床了吧。”

弟弟妹妹在床上跑来跑去。不让母亲好好给他们穿衣服。

“天天都在床上濑尿,将来能懒到八十岁。”

我说着便跑了出来。

到了学校没多久就上课了,王老师抱着试卷进来。

“同学们,今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都把语文书收拾起来。试卷下面,只准垫数学本子。别老想着作弊。你们几个成绩特别好的。”

老师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发着试卷。

同学都开始,将语文书收进书包里,塞进桌子里面,拿出来数学本和铅笔,小刀,橡皮等着试卷,先拿到的同学都开始做了起来。

我们几个拿到试卷后,各自相视一笑,都是心领神会起来。

下午考完试,大家回到家,都拿着口袋镰刀下湖割草,我带了一把馓子出来,大家围在树下,铺开口袋,我把馓子分了八分说:

“你们每个人一分。吃过了大家好好割草,每个人都割一大口袋。我们才能回家。”

“好呀,真香。”

“嗯,真好吃。”。

大家又开心,又嘴馋地,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王小波吃完了,伸出舌头添着手上的油,还滋滋地叱叭着嘴,犹意未尽的说:

“真香,真好吃。”

大家吃完了,也有往头上抹的,也有往身上擦的。

“秀才,你舅舅他们真好,每次从这里来,都给你送馓子吃,你好有福气。”

王妮十分羡慕地说。

“要是我舅舅也砸馓子多好。”

“是的。”

“是的,你舅舅可真好。”

大家羡慕都着说。

“你们谁要想吃,下次告诉我,我带出来给你们吃。”

“要是能用碗泡着吃更香。还能喝油汤。”

王大陆一边乐滋滋地说。

“要是在能放些红糖。哪可更好吃了。”

“是的,是的,有糖精更甜。”

“再打一个鸡蛋。”

王毛高一边兴致勃勃地说。

“去你的,吃馓子打鸡蛋,那是女人生小孩吃喜面才有的。”

“是的。”

“是的。”

大家一边七嘴八舌地,胡乱说着,一边往有草的地方走,经过王二孩二叔家瓜地边。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朝瓜棚和瓜地看着。脚步也不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二孩,好像你二叔不在地里面。”

王大有一边小声地说。

大家都心领神会地,站在原地不走了。

“又要偷我二叔的瓜,那天偷瓜都被我二叔知道。”

二孩有点情不自愿地说:

“这回又要偷,我二叔说,看到你们在瓜地里,不敢去撵,怕你们几个,吓得乱跑,踩坏了瓜妞。”

“哪天瓜不熟,还没有长大,噢,秀才。”

王小毛对我挤眉弄眼地说。

“都苦呢?”

“是的,不能吃都扔掉了。”

“你看二孩,哪瓜秧下盖的那个大的。”

王小波用手指着。

真的,一个大香瓜躲在瓜秧下面。大家朝四下看着,又朝瓜棚里看了看。

“怎么办秀才,偷不偷?”

王大陆一边朝我挤眉弄眼地说。

“要不我们就偷这个大的吧?”

“对。”

“对。”

“偷这个大的。肯定是熟的。”

大家都馋的直咽口水。

我蹲了下来,大家也都蹲了下来。

“二孩你去看看,瓜棚里有没有人。”

王毛高一边推了推二孩说。

“又让我去看。”

“走,咱们假装在这沟边割草。悄悄地往哪边麦地里去。”

王妮一边小声说:

“王大有去偷。往那边麦地里绕过去,顺着麦垄爬去。保证看不到的。”

“秀才你看怎么样?这回哪个瓜肯定熟。”

“又是让我去偷。”

我用镰刀砍着地上的土说:

“我都答应我爷了,再也不偷别人的东西了。”

“咱们就偷这一回,从今以后再也不偷了。”

王小胖一边笑着说。

“那个瓜肯定香。”

王小波添着嘴说。

“二孩,二孩你们几个在干嘛,过来。”

这时二孩叔打瓜棚走了出来。

“坏了,被二孩叔叔看到了,大家赶快,快点跑。”

大家起来就要跑。

“跑什么,我们又没真去偷。难道他还不让我们坐在这里玩一会。”

我便拦住大家说:

“二孩你叔叔喊你,你过去看看干嘛。”

“我不敢去,那天我叔还打我呢?我妈我爸也不护着,还说打得好。叫我不务正业。整天就想着偷鸡摸狗的事。”

“秀才,二孩叔过来了。”

王小胖往后退着,准备随时随地地往回跑,小声的说。

“叔叔好。”

“叔叔好。”

大家见二孩叔到近前都喊着。

“你们几个又在这打什么鬼主意的。想什么歪歪点子。”

“没有,大家在商量都哪里割草呢。”

“我们没有偷瓜,是吧秀才。”

王大有一边不打自招地说。

“是的,是的,秀才都答应他爷了,再也不偷人家东西了。”

王小毛一边也不能自圆其说地说。

“我们都好好学习了,不偷瓜了。我们都学好了。”

王毛高也一边说。

“学坏容易,学好难,你们真的学好了。”

大家一齐点头。

“看样你们真学好了。想不想吃瓜。”

“想吃。”

“想吃。”

大家一下子,精神劲十足地齐声说。

“叔叔那里边那个最大,肯定甜。”

王妮用手指着刚才的瓜说。

“哪个瓜呀,可不能吃,留下来做瓜种的。我都留意好久才发现的。”

大家听了,都直吐舌头。

“我那边地里有草,你们几个把草给我拔了,我给你们摘瓜吃,怎么样?”

大家一听来了精神,齐声叫好。我们便被二孩叔叔,带到瓜地旁边的,一块刚栽好芋秧,被这场雨下的,长出好多青草的地里。

“看见了吧。两个人一趟,把草拔完了,我切瓜给你们吃。好不好?”

“好的。”

“好的。我们俩个包这一趟。”

大家开始各找对,便两人一趟,开始兴高采烈地拔起草来。

“小心别薅掉芋秧子。”

二孩叔叔开心地,笑着看着我们,卖力地薅草的样子,笑着提醒着我们,爱护手下的秧苗。别忙中出错了,弄坏庄稼。

大家也不理会,拼命地往前薅着草,嘻嘻哈哈的,无比开心的快乐着。

二孩叔叔便到瓜地,开始捡熟的瓜摘着。

不多时,大家把拔的草,都抱着塞进各自带的口袋里,每个人口袋都装满了。都把手在沟里,洗的干干净净地,笑着跑进瓜棚。

香瓜切了五个。每个人半个,大家都开心的吃着说甜。

“叔叔你可真好。”

二孩边吃边说。

“你们下次,要吃瓜来叔叔瓜棚找叔叔。叔叔保证,让你们吃个饱。别乱摘了,你们摘的都不熟,又不能吃,不可惜了。”

二孩叔叔看着我们,狼吞虎咽地样子,笑着说。

“叔叔,我们知道了。”

我吃完香瓜,用袖子擦着嘴说:

“我们几个,从今往后都要做个好孩子。”

“这就对了。”

剩下半个瓜让小胖和王妮分了吃了。

“叔叔,你明天不去集上卖瓜了吗。”

“明天集不卖了,再长两天,我看瓜熟的不多。”

“哪你这里摘这些瓜做什么?”

我看着地上十来个瓜问。

“这几个瓜是留给你们几个,每个人一个带回家的。”

“真的。”

大家开心地去抱地上的瓜,分别装进各自的口袋里,用绳子扎紧口袋口,防止开口,把瓜掉下来摔碎了。

二孩叔叔开心的看着,我们几个调皮捣蛋鬼,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青青的瓜秧,在晚风中翩翩起舞。

我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打口袋里拿出瓜来,弟弟妹妹开心死了。

父亲开始误认为我又干坏事,我把事情给他说了,父亲语重心长地说。

“看见了吧秀才,只要你们学好了,大家都是喜欢的。”

“爷,我一定给你争口气,将来光宗耀祖。”

母亲把瓜切成四半。弟弟妹妹各自,拿个大的跑外面吃了,姐姐吃了个小片。我用刀将我的一块,一切两断给父母吃。

“我不吃,爷什么瓜没吃过,瓜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母亲也不吃。

“爷,娘,我在哪吃过大半个了。你们都偿偿吧。”

“放那里,你不吃留给弟弟妹妹吃。”

我不依不饶地非让父母吃一口。

“这孩子没白疼。”

母亲一边吃一边说。

父亲也幸福的吃着说:

“秀才,看这是什么?”

我一看,门后边堆了一堆新瓦。

“瓦,爷,哪里来的?”

我眼睛一亮,忙跑过去,一屁股坐在上面问道:

“爷,哪里这么多瓦?”

“爷把案板卖掉买的。现在瓦贵了。一块又长了三分钱。”

父亲洗着手说:“你明天拿去学校交给老师吧。”

“用不了这么多,每个人一块就够了。”

“剩下来,俺家的房子西南边漏雨,爷明天上去看看,夏天雨水又多又大,把烂瓦换掉,把树枝马掉,别再碰到了。”

“老师还没让交呢?等让交了我才拿去。”

祥和,幸福,快乐的声音在屋子里唱响着。

礼拜六全校大扫除,听说为了迎接县教育局的检查。

关于教育,卫生,办学条件,等等好多,校长吩咐全校所有师生,星期六全部到校,进行全方位大清理,各自带着工具,是能用上的都带上。

星期六早上,阳光明媚,春风习习。小鸟欢歌。大地一片祥和。

我扛着铁锹,约上小伙伴们,一同唱首响亮的歌曲,向战斗英雄上战场一样,雄纠纠,气昂昂地向学校出发。

有的来的早的,都开始把教室里的桌子,板凳往外搬了。办公室里,老师也各自忙着收拾书本,有同学帮忙往外搬桌凳。

同学们三五成群,七八一伙,扫地的扫地,抬水的抬水。刷墙的刷墙,就连平时教室后面,也打理出二米多宽的间隔来,干干净净的。

整个学校场区,屋里屋外,人头攒动,欢声交杂。一派忙碌的景象。

厕所外面,都用铁铲铲的平平的,高的铲,低的垫,在洒上水,踩踩平平的,才安心。

校长又带着各班老师,挨班检查卫生干净不干净。不干净就得重新打扫。只有检查满意了,只有满意了,才可以把课桌搬进教室里面。

同学又用水,带着搓布开始拼命的刷桌子,都恨不得把桌上刷掉一层皮,好变成新的,然后又各自,相互责怪着对方,或者谁谁在桌上,乱刻乱画的,把桌子弄脏的不成样,你争我吵的,都发誓以后,不需在在桌子上乱刻乱画了。搞的整个校园吵闹,打闹不断。

有两个教室门破了,合不上,关上了两边,开好大的缝。被校长发现了。

“这门怎么还没有修。”

校长说用手关着门说:

“不是上个星期就安排下去了吧。王老师你办事是有点慢。”

王老师听了,点头说:

“这两天都忙农活。一时没忙过来。”

“下午能修好吗?”

“能能,我昨个上集,在集上碰到秀才爷,在集上买案板,我给他说了,他说把家里芋秧补好就过来。下午保证没问题。”

“秀才今天来了没有?”

校长看了一下外面说。

于是就有跑腿的,小鬼机灵的,不能再机灵的,马上跑来喊我。

“秀才,秀才,王老师喊你。”

我把铁锹放在一边。小跑过来。

“秀才,你爷今天上午下地没有。”

王校长慈祥地笑着问。

“我爷一大早,就去地里补芋秧去了,我爷让我给王老师说,下午过来,一会就修好了,让你们不要着急。”

校长,老师都舒心地笑了。

“下午你和你爷一起过来,跟你爷,好好学学手艺也不错的。”

“知道了。”

我高兴的跑开去干活了。

校长又一抬头看着屋顶,在教室里转悠几下,用手指着屋顶漏亮的地方说:

“这有两处透亮,得想办法盖上。不能让上面领导,看到教室这么简陋。”

“透了点洞没事吧。这两天天好。”

“不行,上面的可不问这个,漏雨不透亮就没事。不下雨不会漏的雨的。可是透亮他们就说不安全了。”

“那怎么办,让学生捐些瓦,找人修一下。刚好明天又是星期天。”

“来不及了,一修一整的,下面又弄脏了,再说屋上面不知什么情况。找两个桌子,再叫他们几个,赶快拔点草放在上面,用砖头压住,不被风吹掉就行,我听天气预报,这两天都没有雨,只有风,局部地区有零星小雨。等挡过这一阵了好好修一下。走到隔壁班看看去。”

于是班长找到我们,我们用铁铲,连草带泥铲在一起,用桌子堆上,老师在屋里指点透亮的地方,另一个老师在上面,把草泥房到上面,盖住了透亮的地方,大家都很欣慰了。

大扫完成任务后,大家又把桌凳,搬回教室,放得整整齐齐,各自拿着自己的东西,便开心地放学回家了。

下午我陪同父亲,到学校将学校的门修好,又把老师的桌子腿也修了一下。

在父亲和王老师,后来王校长也过来,又安心的检查了一遍,看的做的有没有到位,看后都松了口气,相互客气一翻便回家了。

星期一早上,天气一大早有点乌云,没多久阳光灿烂。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王校长在操场的阳光里,开心的讲着话,首先是让同学们,注意自己仪表仪容,见人要先敬礼再问好,问好一定说您好,不能说你好,那样对人不礼貌,不尊敬。然后又让我和王老师,当着全体师生的面,做了一下示范,完了又说,不要多说,乱说,更不能乱叫乱跑的,由其课间十分钟,上厕所的,不要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地一起去,一个一个的去,上完厕所,马上回到教室里看书。尤其是你们各个班,几个老油条了,调皮捣蛋的更要注意了,不听话,下午就叫你父母过来,当着全体学生的面,给大家做检讨,看到时你的父母,丢不丢人,具体哪些,平时爱调皮捣蛋的学生,我就不一一点名了,由你们的班主任,在班级里面认真的安排,散会。

校长讲完话,回到办公室,同学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听老师再次安排。

同学们安静的坐着,王老师站在讲台前说:

“刚才王校长已经说了好多了,大概意思大家都明白吧,首先要注重自己的着装,要对人有礼貌。刚才有同学和老师做了示范,大家见了生人别慌张,也别害怕,他们都是教育局派下来的领导干部,都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你们都拿他们当做自己的长辈就好了。讲文明,懂礼貌就行,如果有领导干部,进教室都不要抬起头看,不许交头接耳,安平时上课一样,回答问题要举手,领导要问问题,要站起来,敬完礼再回答,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回答不知道,不要领导问你家有没鸡,你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别说有几条狗,乱说一通。”

同学们被老师逗的哄堂大笑起来,

“安静,安静,”

王老师做个手势说:

“我是打比方,是让你们不要乱说话的,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我这有几个同学名单,当然不是调皮捣蛋的,是成级好和一般的学生,领导如果单独问问题,比如教育质量呀,老师如何教学生学习呀,如何家访呀。”

王老师说着看了看同学们说:

“在这我要重点讲一下,老师家访的问题,现在我们农村老师,没有家访这一事,县城就有了。如果领导问了,大家编好听一些,我听说的,这次领导问家访有的学校,学生不知道说,老师家访还帮助压草喂牛,还有的说帮助接生小孩子的。拿老师当什么了,比孙悟空还厉害呢?好像会七十二般变化呢。”

同学们又是笑的前俯后仰的。

“安静,安静,我就是说,你可以说,老师家访时,刚好自己爸爸妈妈不在家,这也行,但不能都这么说,问多久家访一次,就说一学期二次,不要像有个同学说,老师每天都家访,结果一问,他爸爸是当老师的,可不是天天家访的。”

同学们都强忍着,笑趴在桌子上面了。

“还有一点,问学费怎么收的,有没有乱收费的,同学们都知道吧,每个学生学费是二块五毛钱,学校可没有多要吧,有的学生家长反映收二块六,三块的,我们学校没有。同学们注意了,记住我讲的,如果只是进来看一下就走了,那就更好了,我把名字点一下,没有的也要注意,万一不按照名单上央来,你们就照我说的,不要乱说乱讲,注意了。”

王老师咳嗽一下,继续说:

“王妮,王本好,王大壮,王秀才,王小丫,王春燕,王进财。你们几个记住老师说的话。不管先抽到谁,回来都要先说一些,领导问的问题,然后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好让下一个学生有所准备,好回答不一样的内容。记住没有?”

“记住了。”

同学们都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这时天开始暗了下来,好像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同时还刮起了风。

王老师走出教室,看了看天,回来笑着说:

“要变天了,可能检查的不要来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真下雨了,说不定是不会来了,如果光打雷不下雨,说不准还是会来的。如果不来更好。还是下雨天好。”

这时村长走了进来,伸头看了看在坐的学生问。

“都交代好了吧。”

“都交代好了,王村长,你看要变天了,应该不会来了吧。”

“不知道,现在由乡领导,陪着检查湖庄小学呢。主要是小学。”

王村长看着屋顶说:“不知道能不能过的去,听说今天是最后一天,检查到哪里就算哪里,就回县教育局了。检查不到的就不再检查了,上面也忙的很。希望不要来我们碾巷小学了。这样大家都万事大吉了。”

“王支书呢?没和你一起过来?”

“去乡里听消息呢,如果是抽查不到就没有事。交代你们班的同学,到时别乱说话就行了。尤其这几个出了名的捣蛋鬼。”

村长用手朝教室里点了几下。

“我都交代好了。放心吧。”

“都到办公室来一下。大家再商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被遗漏的?”

王村长走后,王老师把书放好说:

“同学们不要怕,先温习一下。我去去就来,好好的学习。”

说着王老师,快步走出教室,大家一下子又炸开锅了,围在一起议论着起来。

办公室里校长,老师和村长谈论相关事宜。

终于下起雨了,一声炸雷,划了一道闪电,下起了雨,雨下的不大。所有的人都舒了口气。都露出欣慰的笑。

“这下没事了,下雨了。这老天真给咱们学校长脸。”

村长一边笑着说:

“这一下雨,小轿车就下不了烂泥路。叫他们来,他们也不会来了。”

“是的,是的,看样老天是真心的,来帮忙了我们碾巷小学的。”

校长抽出一支烟递给村长,村长咳嗽几声摇着手说:

“不抽了,不抽了,咳咳,不能再抽了,这两天咳嗽的又厉害了,医生要我戒两天。”

校长也没有抽。走到门口看着雨说:

“这雨要是在下大一点就好了。下这点小雨小轿车还能开。”

“下大雨,学校不漏雨?”

王村长咳咳问道。

校长回到桌前坐下说:“这不是怕检查的过来吗?今年放暑假要好好把学校修一下,夏天雨水多。有几块屋笆都沤糗了,弄不好就掉下来了。”

村长看着下面雨水说:

“是要重新翻修一下了。房子也老了。有些年头了。”

“是啊,你让村里向教育局申请一些资金,给大修一下。”

“等农忙后,村民交完公粮,我们村委会,开个会先研究一下。多申请一些,把整个房顶都给换了。免得年年修更理。”

“再把厕所也重修一下,冬天蹲里面,屁股都被风吹的疼。”

大家都身有同感地笑了。

雨越下越大,办公室顶上开始漏雨了。

老师们都看着漏下的雨,舒心地说笑着,将桌子挪到不漏雨的地点。

“王老师不是说,让你找东西盖一下子吗?怎么没盖好。”

校长看着已经哗哗漏下来的雨说。

“盖了,用的草和泥盖住透亮的地方。”

“下面铺塑料纸没有。”

“没有,当时没有找到。”

“那哪行,那光用泥草怎么行,雨一淋就舒了。跟没盖的一样。”

“我是想到没有雨,临时挡一下,没想到还真下雨了呢?”

“明天不下雨,抓紧找个毛匠过来,到房顶上看一下。”

“好的。刚好这两天农活没下来。”

“乖乖,这雨下的不小。天气预报不是说怀远没有雨吗?省天气预报,只说江淮布分地区有零星小雨。这哪是小雨,这分明是大雨。”

话音刚落,就听见汽车的喇叭声,村长忙起身往外看,回头说。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检查的还真的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大家都吃惊地站了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嘛。准备出来迎接。”

校长看着漏着雨的教室,急急地说:

“你们几个怎么还楞着干嘛,还不赶快各自到班上去。”

大家都争着往外走,刚出了门口,两辆小车开到跟前。老师们都惊慌失措地站在雨地里。村支书,二孩爸,乡领导都从轿车里下来,乡领导忙朝后面的,打开车门的小车里说:

“王局长,下这么大就不要下车了。等下淋湿衣服。”

轿车门被打开,年轻的司机从车上下来,撑着伞。两个领导分别从两边下来。

“怎么都站在雨地,进办公室呀。”

王局长从副驾驶下来,站在司机的伞下笑着说。

当他走到办公室门口,往里一看,里面漏的哗哗的。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朝教室走去。

“王局,慢点,当心淋着。”

陪伴的乡领导关切地提醒着。

当他朝教室里看时,由于上面雨漏的大,同学们都站在没有漏雨的地方,手里拿着书,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你们这是要把我们的教育给毁了。”

王局长气愤地说。

他又分别看了一二年级,都是一样。他气急败坏地来到大家面前,看着雨里的老师,司机上来给他打伞,被他打开。站在雨中气地跑跳如雷。

“你们,你们看看你们这是在为人师表吗?雨下的这么大,你们躲在这里避,放着孩子不管,你们这是要毁了我们中国的教育。”

“王局,王局你消消气,进车里避避雨,别淋着冻感冒。”

“你们还楞着干嘛。”

王局长气的脸色铁青地吼叫着说:

“还不通知学生赶紧出来,你想把学生都埋在教室里面。”

他说着赶紧又跑进教室里。

冲着惊慌失措的学生说:“孩子们,不要慌,赶紧跑出教室,这里危险,跑到外面能回家的小朋友,结伴回去,快点跑出去。不要拿书包了。”

校长老师领导们才如梦方醒,大家一起进教室抱的抱,搀的搀,将学生领到外面雨里。

“小李,把伞给几个小孩打着。你们快拿伞,一人看能领几个,送一年级的孩子先走,孩子太小,淋湿衣服容易感冒。”

拿伞的领导伞下每个人站着四五个孩子。

王局长抹着脸上的雨水说:

“这些孩子平时下雨都怎么回家的?”

“大一点都的自己跑回去,小的家大人过来接。”

校长一边忙说。

“那怎么到现在,还没见有家长过去接孩子。”

“没有打放学铃,家长不会来的。”

“哪还楞着干嘛,还不快敲放学铃。让家长把孩子们领回去,换干衣服。”

王老师便跑过去,使劲的敲着放学铃。

第一遍放学铃刚响过,从各个村里,大人们开始打伞的,披油纸的,纷纷向学校跑来。

王局长看着由远而近的村民,心里稍微安慰一些,看着雨地的孩子对校长说:

“你呀你,都干了这么多年的教育工作了,什么情况没经历过,怎么这一时倒犯起糊涂来,你差点酿成大祸,这要是房顶塌下来,还不出人命。”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一时大意。一时大意?”

这时雨也渐渐变小了。学生们都被大人接走了。姐姐披着油纸来接的我,

王局长等淋着雨,看着学生渐渐被领走,便和各陪同的领导干部也坐车走了,虽然他们浑身被雨淋湿了,但是由他们临走时,脸上露出的点点心慰的笑容,知道他们又做了件光荣的使命,真正体现了一种领导干部,大无畏的精神与舍己为民的责任。

中午太阳出来了,明亮灿烂。

幸好是近夏天的雨,不怎么冻,回到家里,姐姐又让我喝了,半碗又难喝又辛辣的,只有发烧感冒,才会喝的生姜汤。

下午也没有打上课铃,我们和王毛高,王大陆,王小毛割草来到学校。

只有王老师一个人在值班。

“王老师,今天下午不上课了吗?”

王老师苦笑着说:

“学校能不能办下去,都还不一定呢。”

“哪我们上那里读书?还没有齐中考试呢?”

“这个学校会另有安排的。”

王小毛伸头朝教室看。

“王小毛,离远点。”

王老师马上制止着。

“老师,我们的书包呢。想看看有没有被淋潮,好拿回去晒一晒。”

王小毛过来问。

“你们所有学生的书包,都被集中在老师的办公室里,明天你们过来拿吧,回去吧你们,别在这转悠。”

“哪我们走了老师。”

“回去吧,在家别难上,等通知。”

傍晚时分,村里树上的大喇叭广播开始响了。村支书开始向村民传达上面的意见。

“喂,喂,各位社员同志们注意了,各位社员同志们注意了,现在有重要的通知,现在有重要的通知,请社员同志们注意了,咳咳,关于我们碾巷大队,碾巷小学,今天所发生的事,现向广大群众,作一个总结汇报。咳咳,今天上午,县教育局领导过来,重点调查各大队,办学条件,和办学师资力量与能力,看到了我们碾巷小学的现在,这个现象现和状况,又深入切实地,了解了一些具体,实际有效的事情,经县教育局领导和区乡领导,慎重与周密,全方面的考虑,结果一至表决,将撤销部分办学,第一方面不达标,师资力量不到位,学校简陋,存在很大安全问题的学校,第二存在个别现象,与其它原因和学校作风问题,危害到学校师生,生命安全问题的,经上级领导,多方面抽查与紧密排查,发现的诸多,特别因素存在的严重性,决定实施县级领导,根据上面部署与整改措施,进行新的方针政策,撤销与合并方案。进行加强有效的,管理学校师生和办学条件。我们碾巷小学,也在这次撤销合并之内,所以请各位家长,在这一段时间里,看好自家的孩子,不要到处乱跑,发生意外,给社会与广大群众,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和不可挽回各的后果,等到上级领导,拿出具体有效方案,进行统一安排解决。明天上午,各家大人到学校,把学生的小桌子,小凳子暂时搬回家,考虑安全问题,也是为广大人民群众着想,学校明天正式休学,如有其它事宜,再做另行通知。咳咳,请各家长互相转告一下。特此通知。”

广播刚结束,所有村子村民都炸开了锅,原因很简单,自己家的孩子没有书读了,上不了学了,这在农村可是头等大事,农民可以不吃不喝,也不能让孩子们没有书读的,没有学上。大人们都跑了出来,围在经常商量事的,小广场边老槐树下,蹲在一起,开始说这,说哪议论起来。吃饭没吃饭的围在一起讨论不休。

“学校不是好好的吗,又没有倒,只是漏点雨,补上就行了。”

母亲一边吃饭一边说:

“房子哪有不漏雨的,老房子了,年年不照样漏雨,怎么说撤就撤了。”

父亲吃着饭说:

“我看那房子重修一下,在用个几年是没问题的。”

“人家上面哪领导都淋湿了。”

我一边吃着饭一边说:

“都挨雨淋湿了,所有领导衣服都淋湿了,是领导生气了。”

“你不也淋湿了,拿这么大领导这么娇气,淋湿衣服就把学校撤了,有这样做领导的吗?不为百姓着想。学校撤了孩子们都上哪里上学,难不成都上领导家上去。”

母亲不知情地埋怨着说:“你弟弟妹妹都还没有上学呢?到时直接上王圩学校。那么远的路多不方便,冬天雪雨那么大。深一脚浅一脚的,还不是里外折腾咱们农民家的孩子。”

母亲一边不住的抱怨着。

“我去村里看看去,都在老槐树下面商量着事呢?”

父亲将碗里的稀饭,匆匆忙忙吃完,往桌上一放,起身走开。

不远外的村民,经常商量是做决定的哪棵老槐树下,村民三五成群,七八一伙,坐着的坐着,站着的站着,蹲着的蹲着,围在一起议论纷纷。高声不断。

父亲一边走过去,一边同乡亲们打着招呼:

“看,秀才爷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是老木匠了,看看房子能不能用。”

大伙见父亲过来,便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房子没有大问题,再用个几年不会出事的,就是屋笆被雨水漏的,有的都脱落,不能用了,得要换掉,要重新翻新的话,瓦可能也得换不少。”

父亲过来,蹲在二孩爸旁边说。

“我就说吧。”

二孩爸笑着说:“等木匠过来一问就知道。咱们可都是门外汉。瞎喳呼是不管用的。”

“那个大梁要不要梁。”

“要换掉大梁那就厉害了。”

有一些村民十分关切地问。

“大梁不用换,哪根大梁木是老梁木,结实的很呢,再用上个十年八年的不是问题。”

“大梁不动那就好办,大家想办法,凑些东西,瓦我那还剩一百多块,明天都用上去。”

二孩爸边摇着手边高兴地说。可能是汇报工作习惯了。

“广播通知不是要撤了吗。还能让我们村民,自己做主进行翻修。”

有人递过一支土卷的烟给父亲,父亲摇着手说,刚吃过饭不习惯抽,没有接去继续说。

“上面说是说的,我们要是真的给学校修好了,修的安安全全的,这不但解决上面后顾之忧,还减少了预算开支经费,他们也就不问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凡事也不能一刀切,再说这次排查的学校,比我们学校差的好多,有的学校,屋笆上面还铺着油纸呢,关键是没有漏雨,可我们学校刚好赶上了,你说倒霉不倒霉。”

“可就我们一个村子干,其它村子要不干,咱们也修不起呀,在则那又不是一间二间。连老师的办公室十好几间呢。”

父亲提着意见说。

“是的,十好几间,要好多东西呢?”

大家又开始有所顾虑重重了。

“要不咱们,到他们庄上,找两个管事的问问,一个村修一个教室,是没有问题的”

“秀才爷说得是,你跟我一起去,三叔晚上没有别的什么事吧,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咱们一起跑跑其它庄问一下。为了孩子上学,他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二孩爸一边催促着说。

“再有事,还有孩子们上学的事大吗?去。”

本家三爹,把烟袋头在树根上磕了磕。站了起来。

“行,那我们三个,趁现在天还没有杀黑,现在就走。等下天黑了,区区办办的崴了脚。”

二孩爸回头对,正在一边玩耍的二孩子说:“二孩,去家把那把新买的手电筒拿来。等下回来天黑了,你三爹眼神不好,看不清路,好照一下。”

二孩开心地答应着向家里跑去。

大家正在议论着,这时村长骑着自行车响着铃铛过来。

“大家伙都那么清闲?商量着什么大事?”

村长边说边乐呵呵地下了车。

“村长吃过了?”

大家都纷纷同他打着招呼。

“这么巧,秀才爷也在这儿,我正准备去你家找你呢,赶上巧你在这里,省了我还单独跑你家一趟。书记让我过来问你,这两天可出去帮忙。”

“没有什么大忙的,村长,书记找我什么事?”

父亲一边忙问。

“大家也都知道了吧,今天学校发生的事,刚才书记又再广播里,给大家说的一清二楚了,不用说都明白。刚才我们村委成员,开了个小小的临时小组会议,大家一致决定,先让孩子们玩几天,趁这几天,还不是大农忙的时间,大家抓紧时间,这两天把学校,重新翻俢一下,把屋笆扒了换掉。娘的,看着都提心吊胆的,孩子们在里面上课能安全吗?”

“我们也刚刚商量好,正要去找你们商量这件事呢?”

“那就这样说好了,有东西的出东西,拿不出东西的,就去学校帮忙。反正男女老少齐上阵,不能家里有闲人。大家齐心协力的,争取这两天把学校完工。”

“哪我们妇女去能干什么活?”

二孩妈拿着手电筒过来笑着问。

“你们庙西村的妇女,干活是这几条村远近闻名的能手,一点不输你们村,这些大老粗的老爷们,你们去什么活都能做。”

村长笑着说:“还有你们村的,大社,小高,还有小龙三个毛匠,让他们都去帮忙。长年干毛匠,心里有底。手脚上也麻利,干活有头绪。”

“回头我通知他们去。”

二孩爸一边说:“这下好了,大家也不用担心什么了,一块石头落地了。我还没吃饭呢?回家吃饭去。二孩跟你妈回家吃饭,饭该凉透了个龟孙。”

大家都幸福地,说笑着各自散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

我们几个学生,早早地来到了学校,校长和老师们,也都早早的来了,在办公室门口太阳地里,晒着太阳,开心地说着,有关重新翻修学校和教室的问题,时不时的,都爽朗地,开怀大笑着,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的,三五成群,七八一伙地,结伴而行奔跑在,通往学校的上学路上。

过了一时,校长看了下手表,下意思一下,王老师便起来,打了几下上课铃,让围上来的学生,在教室门口的操场上,集合做广播体操。

同学都欢呼雀跃地跑到操场集合,开始在操场上,都开心地做起广播体操。

善良的阳光,照在欢歌笑语的校园里。王老师打开收音机,放出了广播体操的音乐来,挂在办公室门旁的小广播,吱吱响了起来:

第八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同学们开始做第一套伸展运动:

预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我站在前面,听着广播里面数字,领着身后的同学们,一起做起了广播体操。

陆陆续续的村民,从各个村庄四面八方地,拿东西过来,围在学校门口的操场边,幸福而喜悦地看着我们,所有一二三年级的学生,前后整齐地,排列着做着整齐划一的动作。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一会做完广播体操。

校长同村长和大家商量着,怎么翻修方案。王老师对着,站在操场的学生说:“同学们,经过刚才校董会一致决定,由于这几天学校进行翻修,为了同学们的安全,所有同学等下拿着,自己的书包放学回家。路上小心,别贪玩,早些回到家里,让自己的爸爸妈妈放心。等过两天学校修好了,大家就可以安安静静地过来上课了。”

“老师我们要上课,要读书。”

我站在老师面前看着他说。

“对,老师,我们要上学。”

后面的同学齐声音喊。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了教室怎么上课。同学你们也看到了,你们的爸爸妈妈,都来到学校帮助,翻修我们的教室,你们好学习的心情和精神,让我们所有老师,和你们的爸爸妈妈感动,可我们没有地方教呀。”

“老师,我们把课桌,搬在那些大树下面放好,一样也可以学习的。”

我指着树下说:“老师只要教我们读课文,布置作业就行了。”

“对,我们就在树下上课。”

身后的同学一起叫嚷起来。

王老师回头看着校长说:“王校长,你看能行吗。”

校长看了看树下说:“大树下还有树荫,将就着吧,这么多孩子,回到家也是个事,家里没人看着到处乱跑,整个村子也会被这帮破小子,搅的鸡犬不宁的,现在又是涨水季节,也不安全,还都是每个班各班,在一棵树下面上课,声音要小点,没有事。学不学的,全当帮助村民带领着看孩子了。他们也能安心的抓紧时间表翻修房子。”

“哪要是再下雨怎么办。”

“遇到下雨就提前放学回家。”

“可是没有黑板怎么教呢,还要写字。”

校长自言自语地说:“没有黑板也是个事。”

“想用黑板不难。”

父亲在一边,走到近着说:“我家有。”

校长与村长都笑了:“你家哪来的黑板?”

“这个不用校长和村长操心了。我说有就有,村长先安排,他们做一些事情,我现在就回家拿黑板去。”

“那好吧,我们等着你拿黑板过来,王老师你们,各个班安排,各个班的学生不要乱,一个班一棵大树下,别放乱了,把桌凳摆好。开始上课。”

于是老师,学生和家长,同心协力地,把教室里的桌凳,搬到外面大树下,整整齐齐地摆放好。

“王老师你好。”

这时王二孩妈,用架车子拉着,他家的瓦过来,笑呵呵地,同王老师打招呼:“这瓦放在哪里。”

“哟,嫂子亲自送来,累了吧,东边哪一片。”

王老师客气地,帮着王二孩妈,将架车推到送来的堆放瓦的地方。

“王老师你去忙吧,我自己搬下来就是了。”

“那就辛苦嫂子了,我那边还得看着,这帮学生呢?”

“不辛苦,不辛苦。你去忙你的。”

王二孩妈一边说,一边往下搬着瓦。堆在其它村民送来的瓦一起。

乡亲们陆陆续续地,打村里把自己可用的东西,拿来都被分门别类地聚拢到一处。

送来的瓦最多,新瓦旧瓦都有,新的瓦差不多,都是农民起来早的到集上,现买回来送到学校的,十片二十片的不等,反正所有村民,尽各自所能,没有出东西的,也都过来帮忙。还有不少砖,木棍,扎成捆的高梁杆,是做屋笆用的。

桌凳搬出后,几个年轻,手脚麻利的毛匠,上去揭瓦,开始拆屋顶,大家都热火朝天地大干了起来。

“爷,俺家哪里来的黑板,找不出来,会被同学耻笑的。”

我跟随着父亲,一路小跑回到家里,四下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父亲则不慌不忙地,打锅屋里,拿出几块长长的木板,放到门口。

“爷,你拿这么多木出来板做什么?”

“不知道了吧,做黑板呀。”

“做黑板?”

父亲笑容可掬地:“做黑板,没有黑板,爷会手艺,可以用木板做出来黑板,秀才,遇事不要急,多动动脑子,这一边走不通,在换个方法也许就通了呢。”

“噢,我明白了爷。”

我突然茅塞顿开幸福地说:

“爷是把这些木板斗起来,在钉在一起是吧。爷真聪明。”

“想明白了。”

父亲边说边拿着小锯子,开始锯木板。

“可是黑板是黑的,可这木板是白色的呀,你做出来,也还是白色的黑板呀。”

“又想不出办法来了吧。等爷做好了你就知道。”

不一会,父亲钉了三张宽八十公分,长一米的小木板,然后用刷子,找了些油漆加了点墨汁,往板上一刷,一下子黑了一片。

父亲将黑板做好后,放到太阳底下晒了晒。将架车子拉出来,把买来的新瓦放到架车上。

“爷,你不是说,留俺自个家修理房子用的吗?”

“现在,不是学校,要急用吗?哪急用哪,咱家房子,晚几天修不迟,你们上学要紧,不能耽误了学习。”

“哪就留下两块吧。”

“留下两块干嘛,明天爷再去买几块不就行了。看黑板晒干没有?晒干了就赶紧,给学校送去。别耽误老师给你们上课。”

我用手轻轻摸了一下。看了下手上没有粘到黑的,回头对忙碌的父亲说:

“爷,还有些粘手。没有干透。”

“行了,一点粘手没什么了,刚刷的漆,这一会半时晒不哪么干的,等送到学校,一路上就被风吹干了。走吧。”

父亲便将黑板,小心翼翼放在架车上摆放好。

“爷,我来拉架车,你在后面帮我推着好了。”

“瞧把你能的,这么重你能拉得动。”

“爷,我能要,姐姐老是说我能吃不能干。看我能不能干。”

我伸出小手,把架车把拉了下来,将拉绳套在肩上,头伸着拱着腰,往前拽着喊父亲:

“爷,帮我推一下。”

父亲在后面开心的推着车子。

等我们来到学校,教室屋顶,都被乡亲们拆下了不少,有的在开始和泥了。

校长一看父亲,真的把黑板拿了过来,笑呵呵地说:

“这秀才爷还真有一套来,我还在想你,一个大字不识的睁眼瞎子,能有多大能耐,会做出黑板来。原来是这样子,这个点子不错。不愧是门里出身,有一套。唉呀,这回可不能小看了手艺人了。有的是办法多。”

“别看秀才爷大老粗一个,可是深藏不露,粗中有细呀。”

村长一边也笑逐颜开地夸赞着说。

“好了,黑板拿来了,各班老师分别拿去用吧。”

校长开心地吩咐着。

各班老师都一边夸赞着,一边拿了过去,又用父亲首先准备好,带来的铁钉,分别钉在树上,用手搬了搬,纹丝不动。大家都夸这个点子好。

校长敲了下上课铃,同学们都安静地坐在树下书桌前。

开始上课。

“起立。”

三个班的同学们,都齐刷刷站起来。

“老师好。”

“同学们好。”

同学们又齐刷刷地坐在。

“同学们开始上课,请各位同学拿出课本,翻到第六十二页,第十五课,重新温习一下,民族战斗英雄,小英雄雨来的故事。”

各班老师说的话,只有各个班的同学能听得到。

而且刚才噪杂的干活声,现在一下子变的雅雀无声了。

乡亲们都轻轻地拿着,轻轻地放着手中的东西。唯恐响声太大,打搅到老师的讲课,和学生的注意力。在村民看来,能上学读书是最光荣的事,也是祖辈修来的福报。都有感到生在新中国,长在新社会的红旗下的孩子们,是最幸福的,有饭吃,有衣服穿,有书读,是多么的幸福。

经过老师和校长沟通。三个班最后一节课,上音乐课。而且书记又让人,新重新买了面崭新的国旗送来。

同学们都高兴坏了,校长让我和王大运升国旗,由王妮带大家唱国歌。一,二,三年级分前后站好,乡亲们也都是站在那里,一边嘴里唱着国歌,一边看着国旗冉冉升起。

下午放学,我们几个领着村里,小年级班的同村学生,开心地往家里走。

“我们几个唱上个星期学的新歌好不好。”

我往后边退着,边走边说。

“好呀!”

“好呀!”

大家齐声开心的,拍着手高叫着。

“我来先起个头,大家跟着我开始唱。”

“好,好。”

“注意,我开始唱了。”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

“预备唱。”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

嘹亮的歌声,伴着我们少年美丽的的梦乡,飞向蓝天白云之上。

 

 

 

 

 

             构思于:20191128

             写于:2019122712分至2019126日夜晚938

             修正于:2019128日下午28

             重修于:2022/3/3/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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