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祥
网站用户
山岗上
落日，将自己的血
泼到山岗上
你站立的石头，开始
因燃烧而颤栗
.
似乎它与你共感
失去心房的疼痛——
只剩下
一副空空的腹腔，对着
血流殆尽的残阳
.
山谷渐渐昏暗
宁谧将归鸟的呼声
推向更远更远
心在手掌里托举着
血眼看就要流光
.
茫然的前路，蚀刻在你的掌纹里
带你迈向
你亲手绞杀的沉默
直到一阵夕风，突然
掀开你低垂的眼睑——
并在你耳畔写下：迎接
它将吹散你的犹豫
.
凝聚的空气开始让道
你的身体，已成
探路的枯枝
于是，你决定与沉甸甸的夕火
一同前行——
.
哪怕诅咒漫过火焰
即使一开始，我们的声音
就与山岗上的石头
同出一辙
.
只要能呼吸冻土下玫瑰
刺入鼻息的余香
直到生命归于
眼睛迸溅出的
星火
.
回声
蛩声在幽夜长鸣
犹辘轳起落，泉眼汩汩的
井下回声
.
星空一平如镜
照见白日汗水嘀嗒的
泥路渍痕
.
夜愈深，长空愈是寥廓空溟
这绵延的蛩歌
愈是悠扬深沉
.
万物的根系 一旦
被这湿润的旋律浸透
暗涌的汁液便随着声波
在脉络里叩响细碎的节拍
根系则顺着声波的走向
悄悄把须根伸得更深
.
如果这村野郊外
一簇簇谷树木槿，桃樱李杏
勃勃而不喧沸
那歌声就会如涟漪波纹
拍击着木栅花丛
如郭舍瓦当噙住
半声潮虫的鞘翅颤响
.
夜色蔓延成一汪汪墨渍
目光从水口林烟里跳出
流向沓沓梯田水纹 ——
那水纹正把蛩声的余韵
一圈圈叠进田埂的褶皱里
.
隐秘
今天和我一起
记住——
上帝已完成的，而我们的
语言速记本里
尚未完成的——
.
攥紧的拳头，升起
撞开的黎明：太阳的金色脐带
原是我梦中摊开的稿纸里
爬出的无垠夜晚
.
现在，缺口已为
新一轮的进入
打开
不需要赞美，也请
停止描述只请你
伸过手来——
.
你要的——
甚至你不敢要的
都在这里：
我的裂缝是光的通道
我的枯竭是
未降落的雨
（而你说：这就是
全部了吗？）
那么，连这疑问也拿走——
这崇高的
卑微
这冰封的
炽热
.
请把你的口袋填入泥土
封上我的洞口
在那里，敬请预备等待
并准备好迎接
.
当我梦的生活
涅槃成火的梦
一只意外的蝴蝶
定会
破土——
（纸页背面的振翅声响起）
.
磷火
海，浪花翻涌
一只摇橹聆听
奇妙的涛声
.
一条海鱼跃出
击碎我
混沌的孤寂
.
海面被鱼击碎的一瞬
我感觉
所有前世今生的铁幕
裂出一个洞
风声灌入
我们体内亘古不变的参照顿化为
鱼留白的空
.
天穹下，万物都在用默默的跃出
发出声音，如海螺的螺旋
那是一只只潮水凝成的手
往我喉管里填充磷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