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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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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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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春天

矿井关闭后,我的办公室搬进了原矿机关科室的房子。转眼间,在这间办公室,我已度过了两个春天。

相比先前关井那阵子,如今在矿区很难再迎面碰到人,即便是遇到了,也多是一两个被留守下来处理后续事项的同事,稀稀疏疏来矿调运设备的矿工。

矿区的建筑物大都还没拆除,区队综合楼和井口调度室很少有人再去那里,办公楼的前面,竖着的旗杆也已废弃。院落里,到处堆放着井下回收上来的各类物资,满眼尽是残破荒凉的景象。

处在这寂寥的环境里,人有时难免会心生失落。“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就如同此时的我,莫名地就想起了唐代诗人崔护的这首诗句来。早些时,这里还是人来人往,转眼便如此清冷,一切仿如昨天,感念畴昔,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其实,我是知道的,少了矿工的矿井,已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矿井了!作为煤二代的我,只是心存那份依恋与不舍罢了。

好在,时令已近春分。沉寂了一冬的院子,在这和煦的春风里,应着万物萌动,又显得“活”了起来。满院春意盎然,鸟语花香。唯一与往日不同的,只是少了生产时的那份喧嚣与热闹。

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我分明看到院子里已是溢满了春色。若是静下心来,慢慢体会,定能察觉到阵阵微风从身边吹过,一股股花香扑鼻而来。与前几日相比,院落里春天的味道,的确是愈发的浓了。

只见那桃花开罢杏花开,杏花败了玉兰花儿开……百花争艳,好不热闹。这些天来,耳畔时常能听到窗外,传来鸟儿欢跃鸣叫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清脆的鸣叫,在晨光中打破院子的宁静。窗外的世界很精彩,我便有一种亲近大自然的欲望,想着去拥抱这美好的春天。

放下手中的书,我走出房间,久久驻足在门前,凝视着眼前这方景致:一棵高高瘦瘦的柳树径直闯入了眼帘,那通体黑色的树干,在嫩嫩的、绿绿的、纤纤柳条的映衬下,树的轮廓看上去是那么的清晰,长长的柳枝从树端直溜溜的垂落下来,在微风中左右摇曳,像是一道道垂挂在天穹下的柳帘,在春风中沙沙作响,正在拉开春天的帷幕。

在这棵柳树的旁边,几株紧紧挨在一起的紫叶李,已开满了成片、成片白色的花朵,一树一树的花儿,密密麻麻地粘在一起,分不清是那枝是那树,簇成了一团,争相绽放,算是院子里最为抢眼的景色。

春天,的确是来了,春姑娘的脚步愈发的近了。此刻,我已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春的气息。远远地望着院落里这满目的绿色,嗅着这来自春的气息,着实让人心旷神怡,情不自禁伸了伸懒腰。许是久坐的缘故,身子变的僵硬,浑身的不适和酸困,索性移步向门外走去。

我的办公室在二层,出门就是宽敞的大平台。站在平台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院子。曾听老人们说过,矿上的开发比镇子还要早,起先小镇在老街那边,后来因为矿井建设,才转移到了矿区的旁边。这些年,矿区开发带动了周边的市场,镇子上除了原有的土著人,外乡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商业也就变得异常的繁华。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几十年来,一代又一代的煤矿人,扎根在脚下的这片土地,开采光明,奉献温暖,将地下的乌金源源不断输送到祖国的大江南北,为当地的社会经济发展贡献了力量。

记得矿井生产时,办公楼前面的空地,既是矿区车辆通行的主干道,也是矿工闲暇娱乐的地方。这块场地上面,划着简易的半场篮球场图,还有羽毛球赛事的边线图。篮球场的旁边,砌着一处升旗台,由三级台阶组成,面积大约三平方米的样子,上面竖着三根碗口粗的钢制旗杆。如今,升旗台面虽已破损,但场地上的划线依然清晰可见。

在这里,矿工们曾举行庄严的升旗仪式,接受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教育;在这里,矿工们开展拔河比赛、三人四足绑腿跑比赛……那欢呼声、喝彩声,一直还在我的耳边萦绕,不曾散去。

与楼前这块空地紧紧相邻的是先前在楼上看到的那处小花园,花园四周被低矮的观景小龙柏团团围着,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绿色围墙。园子看上去不大,也就二百平方的样子,园的中央种着一棵被修剪了的枝杆粗壮的老柳树,她的树冠比寻常的柳树要大许多,在这个温和的春日里,老柳树也已早早地抽出了绿枝,与其他柳树不同的是,她的柳条似乎长的有些稀疏,柳枝并不是向地面垂落,而是直直地向上逆势生长着。

园子里,早先好像也有几棵大一点的花树和松柏树,早春时被人挖了去,剩下了几棵矮矮小小的玉兰树、山桃树和几株不知名的花草还在这里生长着。谁知?她们却不甘寂寞,尽然也开出了一团团,一簇簇,大大小小、或浓或淡、或粉或白,惹人怜爱的花儿。

有道是,清风可以不来,我亦独自盛开。园子里这些不知名的花儿草儿的,虽算不上妩媚妖娆,却也是养眼的,如同我们这些被留守下来矿山守护者。无论身在何处,总是要活出自己的精彩的。

偌大的院子,幽深而空旷,厂区道路空无一人。周遭如此安静,我孤独却不孤单。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步一景,移步换景,鸟儿的鸣叫声,越来越听的清晰。行走在这绿意浓浓、充满生机的矿区里,虽无亭台楼阁相伴,小桥流水左右,却也是十分的惬意。

穿过一条弯曲的厂区公路,来到了矿工们曾就餐的地方——职工食堂,这是一排砖混结构、一字排开、相互连着的平房,看上去有七八间房的样子,房门都已贴了封条,加了铁锁。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食堂内的餐俱桌椅大都已被搬走,废弃的锅台面上,还零七八碎的摆放着一些旧家什,屋子里到处积满了尘土,空空荡荡,一片狼藉。

沿着房门渐次前行,就到了矿上用做接待来客就餐的地方。矿井关闭那阵子,食堂停用后,这里便成了矿方向矿工们传达信息和来访接待矿工的重要场所,也是矿上当时最热闹的地方。我在这里曾经成功调解过多起劳资纠纷案例,接待过数起矿工诉求解答大会……那场面、那场景,虽为旧事,却历历在目,如在眼前。

不知不觉,来到了曾经的机关办公楼前,我的办公室就在二楼靠北面的那间小屋。在这间不到十平方的屋子里,我工作了两年多的时间。小屋楼梯的南端,正好可以看到工业广场的全貌。那时,只要听到选煤楼上喧嚣的机器声不断,煤场响着铲车轰轰的推煤声,就知道当天的生产正常与否。如今,拆了一半的选煤楼廊桥底下,不再是堆积的原煤,取而代之的是从井下回收的矿山设备、废弃的旧矿车……

静静的独处在这间小屋——这个曾经工作战斗过的地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任思绪飞扬……突然,耳边传来阵阵机器嘈杂的轰鸣声,我神游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我知道,那定是矿工师傅们又来调运设备啦!听说,这里可能要被综合利用开发?会建成住宅楼?可能还要建商场?无论如何,看来开发的节奏越来越快了……

窗外,阳光明媚,风景独好。送走了寒冬,一切变得如此美好。

忽然,我的眼前一亮,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窗射了进来,屋子里瞬间充满了无数的微尘。我清晰地看到,那些精灵漂浮游荡在空气中,跳动着、飞舞着……似乎在寻找着自己的归宿。此时的我,仿佛早已化作了这满屋的尘埃……

初春的早晨,阳光是温和的,有些凉,但不冷,我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本文发表在中国煤炭报副刊(2021年0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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