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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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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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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影翩翩家国情

十月一日的清晨,推开窗,桂花的甜香便漫了进来——不是扑鼻的浓烈,是秋阳晒软后的温润,混着晨露的清冽,把人裹得暖融融的。我的目光却越过枝头的微黄,望向武汉光谷大道。那里,一片流动的红正顺着街景铺展,千百面国旗在晨光里轻扬,边角拂过灯杆,像无数双温热的手,抚过这座城市刚醒的黎明。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中国……”没来由地,这旋律从心底浮起,像一把磨亮的旧钥匙,轻轻一转,便开启了记忆的闸门。

一、名中嵌“建”:父辈的期盼

六十八年的武昌岁月,早把我这“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筋骨,和长江水、黄鹤楼的砖,紧紧系在了一起。

记得不到十岁的一天,父亲带我去江汉关。江风裹着汽笛长鸣,吹得他的衣角猎猎作响。“武汉制造”四个蓝漆字在阳光下晃眼。“你看,”父亲指着江心的货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些船,都是新中国自己造的。从前啊,我们只能站在江边,看外国人的船轰隆隆开过去。”他掌心覆在我头顶,“将来,你们要把武汉建得更富足,让中国造的船,驶向世界每个港口。”

母亲总在灯下缝补,灯的光晕圈着她的侧脸,针脚走得比月光还密。“我像你这么大时,天不亮就捡煤渣、挖野菜,能喝上碗稀粥就是幸事。”她把补好的衣服叠得齐整,目光落在我课本上,“现在国家让你们坐在亮堂堂的教室里,可得好好学,将来建设新中国啊。”

直到我也为人父母,才真正读懂名字里的重量——“建”,不只是一个字,是父亲望船时眼里的光,是母亲缝补时手中的线,是几代人把“家国”二字,悄悄缝进我的骨血。

二、师者传旗:讲台前的红色课堂

望着窗前翩跹的旗影,想起杨朔的话:“我愿意化作一只蜜蜂,在祖国的花园里,为祖国酿造一点甜。”我们这些站讲台的人,何尝不是一辈子的“春泥”?只盼把关于国旗的故事,种进孩子们心里。

刚教书那年,我在讲桌上展开一面国旗,布面带着岁月的厚重。“这红色,不是普通的红。”我的声音不自觉地轻了,“是李大钊在绞刑架下未凉的热血,是瞿秋白唱着《国际歌》走向刑场时衣襟的晚霞,是武汉会战守城将士誓言染就的殷红。”手指移向金色的星辰,“大星像北斗,永远指着方向;四颗小星环拱着,是这片土地上每一个奋斗的身影——环卫工、研究员、老师、建设者……我们都在这星群里。”

教室里静极了。一个扎马尾的女生举手,眼睛亮晶晶的:“老师,四颗小星就像我们一家四口吗?”我微笑:“不止你家。你看校门口卖早点的阿姨,修马路的工人叔叔……千千万万的中国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和祖国紧紧相拥。”

后来当校长,每逢国庆前夜,我总要巡视校园的旗杆。有一年秋雨绵绵,升旗绳卡在滑轮里。后勤师傅说雨大明天修,我站在暮色里摇头:“不行,明天太阳一升起来,孩子们第一眼就要看到国旗飘着。”我们俩一个扶梯一个递工具,路灯亮起时,绳终于顺了。听着绳子“哗啦”划过滑轮的声音,悬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三、薪火相传:那些与旗有关的瞬间

风送桂香,无数与旗有关的画面在眼前叠印,像一帧帧老电影。

在省博物馆,我见过1949年10月2日在武昌升起的第一面五星红旗。旗边磨损,红色淡如岁月晒软的霞光,边角还留着手工缝制的针脚——想来绣旗时,手是抖的,心是热的。每次靠近,都像能听见那天的风,听见人们压抑多年的眼泪化作欢呼。

三年前,我去黄麻起义烈士陵园,看到小学生们来献花。献完花后,在离别的途中,一个穿蓝校服的男孩看到一面国旗倒在路边,便悄悄地把国旗树了起来,将旗杆牢牢地插在地上,还再三怕打旗面上的灰尘。

最难忘1997年夏天。我带学生去红安参观,途中偶遇暴雨,男生陈雷突然脱下外套,把什么东西裹得严严实实搂在怀里。他的衬衫湿透了,怀里的国旗却一点没湿。“老师,旗不能湿,”他的声音很轻,“得干干净净的。”这句话,我记了二十八年。

四、城旗共舞:从青砖旧巷到光谷新颜

目光从光谷大道收回,思绪飘回武昌的老街深巷。

小时候随母亲去司门口,她总在一面青砖墙前驻足,手指轻划旧痕——那是日军岗楼留下的伤疤。“以前中国人路过这儿,都要低头走。”母亲的声音沉了沉,又扬起指着头顶的国旗,“现在不一样了,走在这儿,腰杆能挺得比旗杆还直。”

变化悄无声息却深刻。从前的积玉桥商铺寥落,买糖扯布都要凭票排队;现在的光谷,高楼如笋,商品琳琅。高新大道的“光谷金”灯杆上,2040面国旗白日如红绸铺展,夜晚与灯光交织,像给城市系了条缀满星光的绸带。

前几日在东湖绿道,见年轻人骑着共享单车,车把插着小国旗,红旗随车轮起舞。我跟老伴感叹:“连骑车都要带面旗,这就是日子好了,心里装着国家了。”老伴望着湖面点头:“从前哪敢想,武汉能有今天——东湖水更清了,路更宽了,连空气都透着甜。”

这何止是旗帜的变化?是我们从“能吃饱”到“吃得好”,从“求安稳”到“追梦想”的心灵轨迹。

五、文以载道:课堂里点燃的理想之火

再凝视国旗,想起课堂上的时光——我总把国旗的故事,藏在课文里。

讲《红岩》时,我展示江姐和狱友绣红旗的插图:线是拆被面捻成的,针是磨尖的铁钉。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笔尖划纸。平时沉默的张小宇课后遇到我,说:“老师,江姐她们绣旗时,肯定很想看到新中国!我将来一定要守护国旗!”多年后,他寄来照片:军营操场上,他作为升旗手,朝阳落在挺拔的身姿和手中的国旗上。

讲《可爱的中国》时,我们齐声朗读:“中国一定有个可赞美的光明前途。”读到这里,声音陡然高昂。一个女生激动地说:“老师,我要当科学家,亲手让中国更可爱,让武汉更美丽!”她眼里的光,让我想起童年的自己。如今那些学生各奔四方,但我知道,教室里点燃的火种,正在更广阔的天地燃烧。

整理旧物时,翻到一张泛黄纸条:“老师,今天在东湖看见国旗飘舞,想起您讲的江姐。我会好好读书,将来建设武汉,让国旗飘得更骄傲。”字迹工整,连标点都一丝不苟。我把它夹在相册里,旁边是刚教书时的备课笔记——一边是父辈的期盼,一边是后辈的承诺,我这双手,刚好接住了中间的传递。

六、情系未来:退休不褪色的守护

退休后爱翻旧照。有一张摄于1999年国庆前,孩子们举着小国旗在操场奔跑,笑脸比阳光还亮。我站在一旁,鬓角未霜,也跟着笑。时光荏苒,那些孩子已成栋梁。

去年国庆,学生李志勇发来视频。他在光谷的芯片研发中心,身后实验室亮着,手捧“武汉造”芯片模型。“老师,您说五颗星要紧紧相拥才有力量。我们做芯片也是,全国的科研人员啃下硬骨头,现在这‘武汉造’的芯片,也将走向世界了。”看着视频,想起他当年在课堂问“芯片能让国旗更亮吗”,眼眶倏湿。

前年与老同事汉阳江滩聚会,有人叹退休后无处使劲。我望着江船旗帜在风中飘扬,忽然有了主意:“我们可以给孩子们讲国旗的故事,讲武汉的变化。”后来在社区小巷,我讲父亲带我看货轮,讲母亲灯下缝补,讲红安那场雨。孩子们听得入迷,我知道,那些故事正悄悄钻进心里。

太阳升高,秋光暖融。国旗在阳光下红得浓烈,我走下楼漫步旗影间,桂香绕鼻,比母亲熬的桂花糖粥还暖——母亲撒桂花时说“甜日子要慢慢熬”,现在的甜,多了时代的香,是国旗飘着的香,是城市变好的香,是孩子们笑着长大的香。

“我们祝福你的生日,我的中国……”我轻声哼唱,路过的老人跟着轻和,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仰头奶声学唱。风把歌声送远,把国旗吹高。

这面从1949年升起的旗帜,陪父辈熬过艰难,看我们用青春奋斗出新天地,如今又引领新一代走向更开阔的未来。我这退休老教育工作者,唯愿继续守着这份深情,看孩子们扛起旗帜,看武汉街景愈美,看我们的中国,一年更比一年好。

毕竟啊,这旗、这城、这国、这一代代人,早把根扎进我生命里,成了穿越七十六年光阴,依旧滚烫的——家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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