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门之上的星辰(散文诗)
一、年轮
草原把地平线揉成褶皱时,五代国门正以梯级式的上升高度,在晨雾里舒展筋骨。105 米长的脊梁驮着七个鎏金大字,每一笔都蘸着 120 年的风。从木桩到钢铁,从简陋到巍峨,那些被岁月啃噬的旧痕,都成了新的年轮。
国际列车的铁轨,在国门下挺着脊梁。一头系着呼伦贝尔的青草,一头系着莫斯科的白桦。隆隆声碾过晨昏时,会惊醒门楣上的光,那些流淌的金色,是戍边官兵鞋底磨亮的星辰。
有人用脚步丈量边境线,把巡逻路走成测绘图。有人在通关大厅里核对单据,让集装箱载着晨曦,穿过钢构的肋骨。
当夕阳把国门的影子铺成红毯,每个进出的身影,都在续写这片土地的史诗。
二、 经纬
1928 年的雪还在下,落在72位代表匆匆的背影上。他们把信仰裹进棉袍,让秘密文件贴着心跳,沿着铁轨的指引,走向莫斯科郊外的篝火。那个夜幕下摇摇晃晃的勒勒车,其实是播种机。那些红色的种子,从这里钻进冻土。在后来的岁月里,长成国门党建学院墙外的白杨树。
学员们抚摸着老照片里的木桥,老师说这是连接的脐带,连接着中共与共产国际的血脉。瞿秋白的眼镜片反射着雪光,周恩来的皮箱里装着整个中国的黎明,那些没有留下姓名的交通员,把暗号刻在界碑背面,让每个字都长成路标。
如今,党史课的灯光总比星光先亮。老党员指着展厅里的煤油灯,那时的国门没有玻璃幕墙,却能让真理照进来。这句话被风听见,吹过聆听者的笔记本,吹过盛开的马兰花,吹过正在巡逻的年轻士兵的耳尖。
夜色正浓,星辰美好而深邃。
三、灯塔
夜幕垂落时,国门便成了最大的灯笼。玻璃幕墙反射着星空,每个窗格都装着一片银河,而通关大厅的灯光,是银河漏下的碎屑。 联欢会的手风琴声漫过界碑,马头琴与二胡正合唱同一支歌曲。
值勤的哨兵站成雕像,帽檐上的雪花正在融化。他看见国门的影子里,五代建筑的轮廓在重叠。木桩的裂纹里长出混凝土,混凝土的缝隙里钻出钢铁。而所有的坚硬之上,都浮着一层柔软的光。
那是万家灯火的呼吸,是三国星空的倒影,是年年岁岁中,从未熄灭的黎明。 当又一列火车鸣笛进站,所有人都懂得所谓国门,从来不是分割大地的刀锋,而是让月光自由穿行的窗棂。
那些钢铁的筋骨、红色的记忆、流动的温情,都在证明最坚固的守护,原是最温柔的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