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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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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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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蛋的奋斗目标

鸭蛋的奋斗目标是鹅蛋。每当主人一手拿鹅蛋一手拿着鸭蛋时,鸭蛋就自惭形秽,暗下决心,我要与鹅蛋试比大。虽然它比鹌鹑蛋、鸽蛋、鸡蛋都大。鸭蛋循循善诱它的鸭见食就淘,见虫就吃,把那蛋道撐大些,再撑大些。

鸭蛋扳着指头算太阳算月亮算星星,暗夜里,大清早,总要交上一只蛋。它认为这既是一天充实的句号,也是又一日精神的起点。

鸭蛋喜欢它的鸭,生个蛋,静悄悄的,就忘了,欢快地觅食,奋斗下一只蛋。鸭蛋不喜欢生鸡蛋的那只鸡,生下一个蛋,要叫上好长时间,在好几个地方叫,宣传自己、吹捧自己,仿佛自己生的不是一只蛋,而是整个宇宙。

鸡蛋那老气横秋的颜色,鸭蛋也不喜欢。鸭蛋想,我是跟水亲近的鸭的孩子,我要选择与水色相仿的外表,于是敲定好看的绿。

鸭蛋想方设法把自己搓圆,让你拿在手上舒服,装在篮里顺当。但也不能太圆,太圆了容易滚,容易摔破。鸭蛋为了主人研究数形研究力学。

鸭蛋拉着青椒,走,我们来个蛋黄椒青;鸭蛋牵着西红柿,走,我们来个红黄组合;韭菜、大蒜、虾仁纷纷拉着鸭蛋,亮出一道道美味。鸭蛋是百搭,只要饱人口福。

鸭蛋想,让我再变变花样,给人们一点惊喜。

鸭蛋裹着泥啊盐啊灰啊,埋在一只缸里,默默无言,积攒一切有滋味的力量。它知道主人心里惦记着呢!

几十天后,主人解开蒙在缸上的塑料纸,取出蛋,洗净,烧煮。

鸭蛋早已在一端留出空头,果然主人举起蛋,对着光一照,看见了空头,像对上了暗号,啪,把空头往桌上一磕,拿起,剥掉碎壳,拿只筷子一戳,立刻“嗞”“嗞”,油冒出来了。“噢,好蛋!噢,好蛋!”竟端开粥碗激动地找酒杯。其实,就着一只咸鸭蛋,喝两碗米粥,已经是神仙,而又来杯小酒,此乐何极?

鸭蛋想,让我再变变花样,给人们一点惊喜。

鸭蛋想,人们吃我,多爱蛋黄,可蛋黄只有一枚,怎么办?

就这么办,想了办法,动了脑筋,鸭蛋果断决定,再生一枚蛋黄。帝感其诚,命高邮鸭蛋喜生双黄。“天上太阳月亮,高邮鸭蛋双黄。”鸭蛋梦想成真。

吃完了,鸭蛋壳儿朝你望:立夏的时候,你们斗我兄弟,遍体鳞伤,你们却有了哈哈大笑的乐趣。现在这壳儿别扔,画个笑脸,关公的红脸,曹操的白脸,包青天的黑脸,再乐上半天。

孩子们玩腻了,终于把壳儿扔掉,蛋壳趴在花的根部,深入进土壤,把营养送到花叶花瓣。它还谴责塑料不停不休地对泥土的纠缠。

鸭蛋想,让我再变变花样,给人们一点惊喜。

于是鸭蛋招来食用碱、海盐、茶叶,它们共同默契地做了一份事业,造皮蛋。

像打座,像参禅,寂寞了头二十天,蛋黄变了,变粘了;蛋白变了,像果冻。全身成暗绿色,还悄悄地绣满了花纹。

真好吃!害得外国科学家研究,到底是什么成分,有如此美味?

皮蛋不止于此,它要和瘦弱、豆腐、馄饨联袂,于是有了皮蛋瘦肉粥、皮蛋豆腐、皮蛋馄饨。

“好吃,好吃,好吃!”

人们说鸡蛋里面挑不出骨头,我要做里面更是挑不出骨头的鸭蛋,但掏出香喷喷的油,掏出粉糯糯的黄,掏出雪白雪白的蛋白,掏出令人陶醉的滋味。

鸭蛋又有了一个新目标:让考零分以后不再叫考了一大鸭蛋。而让我们干完了许多漂亮事的叫画了一个鸭蛋大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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