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天鸿?天鸿是世纪天鸿,是我们的公司,是我们的花园,是我们的家园。公司栽了很多树,数不清。连成一片,就像绿色的湖泊。
在天鸿的绿色里,我甘心做一棵树!我即将退休,告别职场,对公司的树非常留恋,在树间流连盘桓,看枝条依依随风摆动,听小鸟唧唧鸣于树梢。我在公司干了十九年,公司里的树成了我的朋友。光阴荏苒,当初的小树已苍郁茁壮,千姿百态,蔚为风景。
在我们公司,各种树木相映成景,美不胜收。每有客来,常听到一句赞叹:“你们公司的绿化、美化真好!非常震撼!”
对此倒不必谦虚。一进大门,是两棵法国梧桐分列两边。这是被称作法国梧桐的悬铃木。梧桐令人欢喜不已,仿佛它们不是原本就长在这里,而是从天而降。梧桐被视作吉祥树,《庄子》有云,凤凰非梧桐不栖。此后,我常常有意绕道来到梧桐树下,静静地看上几眼。绿叶在风中摇曳,瑟瑟有声,恍然有凤凰在枝头栖息,心绪安然笃定。
古槐映朝霞,嘉树吐芳华。3号楼两边是两棵把门槐。来到天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它。离开天鸿,最后一眼看到的也是它。《说文》称:“槐,木也,从木,鬼声”。“槐”“魁”音同,“魁”即居首,有夺魁之意,“槐”因而成为学宫植物标配。汉武帝时太学旁广植槐树,鼓励学子夺魁,“槐市”也成为学子读书问学之地。古槐硕大的树冠枝繁叶茂。国槐有人文价值。大门前的国槐粗壮挺拔,是取“门前有槐,福气常在”“门前种棵槐,财源滚滚来”“门前种槐,不是招宝,就是进财”之意。
进入公司,眼珠子都会被染绿,小道旁高高矮矮的全是树,蓊郁苍翠,枝叶纷披,浓荫匝地。其中有不少果树,如杏树、桃树、柿树等,还有玉兰、美人梅、樱花等花树,它们不光绿意葱茏,还随季节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朵,把公司装扮得如同花园,煞是好看。
我穿梭在时间的长廊,捕捉每个季节的美景。
天气逐渐变得暖和,冰化了,春天到了。树木抽出新的枝条,长出嫩绿的叶子。公司的西边长着一排白杨,一排椿树。扎根天鸿,共同成长。原初是公司员工栽的。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它已经有三层楼高,亭亭玉立,如大家闺秀。每年初春,早早报道春天到来的消息。它们在篮球场西边,我在篮球场练拳,与我的距离恰到好处,可让人细细观赏。在万物复苏的春日,在篮球场与春风中的白杨对视,强韧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我和董事长是大学同学,我们当时就合唱过《校园里有一排年轻的白杨》:
校园里大路两旁,有一排年轻的白杨。
早晨你披着彩霞,傍晚你吻着夕阳。
…………
年轻的白杨,你好像对我讲,
要珍惜春光,珍惜春光,
珍惜春光,珍惜春光……
花朵散发出来的香味,飘得满街满院都是。这时,温暖的春风吹来了桃花,一团团粉色点缀在嫩绿色中,像一串优美的音符。小路旁有几棵桃树,花开之时夭夭灼灼,妩媚迷人,每次走到树下,脚步便挪移不开。我写过一首《桃花行》,读《红楼梦》,漫步花园,触景生情,步韵曹雪芹《桃花行》,写园中春景,遂作“桃花行步韵曹翁”一首。七言歌行体步韵诗难写,因歌行体诗歌一般皆为长篇,韵脚多,尤以“春江花月夜”和“桃花行”转韵体为最。“步韵”总也摆脱不了林妹妹的影子,诗中所写亦不再是她的心情。坦承百花里最喜爱的就是桃花。桃花比杏花开得稍晚一点,花开时枝条上已抽出了嫩叶,好像专候绿叶来扶持似的。
公司的小山上,长着三棵杏树,每当春天来临,一树树杏花抢在叶子吐芽之前绽放,白灿灿、粉嘟嘟的。在我眼里,池边柳丝、园中杏花,都是报春的使者。杏子熟时,粒粒杏黄在绿叶中闪露。杏子个头不大,但味道很甜。有一年,已过了时令,树上的杏早被摘光了,我却在不经意间看到繁密的叶子之间还隐藏着七八颗黄杏,大喜过望。采摘下来,见其不蔫不腐,仍然鲜嫩饱满,味道甜美。
美人梅开了花,开得那么热闹,公司好像笼罩在一片片红云中。一群鸟儿奏响了这串音符,传出了优美的音乐。
太阳炙烤着大地,一阵热风吹了过来,夏天来临了。夏天是绚烂而热烈的季节,是生命的狂欢,是自然的盛宴。我沉醉于这无边的美景,感受着夏的热情与活力。夏天,树木长得葱葱茏茏,密密层层的枝叶把公司封得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人们的视线,遮住了蓝蓝的天空。早晨,雾升起来,整个公司浸在乳白色的雾里。太阳出来了,千万缕耀眼的金光穿过树梢,照射在草地上。公司真像个美丽的大花坛。这时,我情不自禁地唱起《大森林的早晨》:
大森林的早晨多么美,多么美,
淡淡的晨雾,静静的流水。
…………
我要歌唱,我要赞美,
歌唱这大自然的景色,
赞美这绿色的宝,
绿色的光辉!绿色的光辉!
秋,总是以最细腻的画笔轻点大地。秋天,叶子变黄了,松柏显得更苍翠了。秋风吹来,落叶在林间飞舞。小山上的银杏叶黄了。落在地上的银杏叶铺成了一片金黄色的地毯,每年我都会和同仁去捡银杏叶夹在书里。秋,是收获的季节。秋意浓,情亦深。
柿子红了。我们公司叫天鸿,谐音,取个吉利,天红。不,不,这么急急慌慌地直抵终极目标,实在有违柿子的品性、柿子的从容。应该说,柿子红透了,才是天红。我们公司小山上有许多柿树。柿树一般用嫁接繁殖,性耐寒耐旱。秋天到了,柿叶渐黄,柿树像炫耀丰收胜利的果实,将柿子高高悬挂枝头,红艳艳地绽放出特有的中国红。
公司的不少果树是见缝插针栽种的,丰富了公司树木的种类。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我生长在乡村,那时每家的院子里多半都种着树。我家院子里有两种树,一种是枣树,一种是榆树。大家种树的目的性很强,即实用——盖房子、打家具或做棺木。而种果树的极少,顶多是枣树,那时人们很难顾及果腹之外食用瓜果的享受,生态意识就更为淡薄了。如今居住在城市,公司便成了家园,其公共区域比乡村的院落自然要大了许多,空地、草坪、树木、凉亭、小径等,井然有序,错落有致,曲径通幽,富有纵深感和层次感。公司栽树是为了绿化、美化、改善生态,而非实用。
冬,季节中的沉静诗人,轻步走来,赋予公司别样的韵味。清晨,薄雾轻绕,一出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的湖面,冻得透亮的冰面上,柳枝挂着晶莹的冰珠,映照着朝阳,熠熠生辉。南边的松树傲然挺立,仿佛是冬日的卫士。冬天,是沉静的,也是富有力量的,它以独特的方式展现着大自然的魅力,让人心生敬畏与热爱。
冬天,雪花在空中飞舞。树上积满了白雪。地上的雪厚厚的,又松又软。西北风呼呼地刮过树梢。即便到了严冬,公司里依然有许多树身披绿衣,叶子仿佛牢牢地焊在枝丫上,如女贞、雪松等。这些常绿树木的叶子多革质,肥厚硬实,好像涂了一层油脂或蜡粉,富有光泽。其中,女贞树有几十来棵,皆长在背阴处,依旧高大茂盛,冬天也能抽出新枝。
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皂角树。刚栽种时,好长时间才发芽,董事长整天去看。如今巍峨挺拔的皂角树,犹如通天柱直插云端,见证天鸿沧桑。这棵见证天鸿爱心与智慧的古树,承载着天鸿人的欢笑。希望并祈祷皂角树,根更深、枝更密、叶更茂、干更壮。
公司里的树,不仅浓密,种类也颇为繁多。据说曾有生物老师来此考察,为公司的树种之多啧啧称奇。对于我这个北方人来说,榆树、枣树、槐树、桑树、黑枣树自是常见,那些大抵属于南方的树种,如朴树、竹子等,则让我颇为开眼。
公司里的树与我朝夕相守,气息相通。树是站立的人,人是行走的树,二者在天地间和谐相伴,共生共存。
公司一年四季景色迷人,如一首悠长的诗歌,每一句都饱含情感,每一景都值得回味;公司一年四季景色诱人,是一座美丽的大花园,每一棵树都和你说话,每一朵花都冲你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