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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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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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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峰成林处  万马腾云起 ——牧之散文诗集《高原与岁月书》序

万峰成林处  万马腾云起

——牧之散文诗集《高原与岁月书》序

 

徐必常

 

黔西南高原是诗人牧之爱了半辈子的高原,他在这片高原上一边吸收丰富的营养,一边吐纳天地之气,一边与各类生灵一样春华秋实。春华时从不张扬,秋实时只顾沉甸甸,诗人牧之在这里诗意的栖居。在不知不觉中,之前他为这片深爱着的土地书写了整整14部诗集他的多产与高质量,缘于对这片高原深深地爱着,更缘于这片高原深深爱上了他。我们都以为,爱到写出十四部诗集程度已经是深爱了,可牧之的爱却要更进一层,这不,眼下又弄出一部来,整整十五部了。这十五部诗集就如诗人牧之15位绕膝的儿女,在诗人牧之的身前身后簇拥着,簇拥成黔西南大地上别样的风景。

诗人牧之生于斯长于斯,一直在这片高原上笔耕,收获丰硕,他不露声色地把精心培育出的丰硕的果实呈现给世界,不轻易间赢得了第十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到这时,人们才突然惊异,得道高人就在身边,他一身素衣,素衣下却全是功夫。诗人牧之犹如万峰林中独具个性的任何一座山峰,低调而沉稳地立在那里,虽是突然惊异,却已经自信地立了很多年。人们还发现,要说此山峰特别,还真没有什么特别,但他却能让时间和岁月慢下来。就如他笔下的诗和散文诗似的,更如他行云流水般的畅饮时的风格,一点都不急躁,却不声不响地引导着这片高原的气场。

与诗人牧之相处,我能感受到的是,他向人们呈现的,是他自己的诗意人生,不管是以诗的方式,还是以生活的方式,更多的是两者都不或缺。

诗人牧之爱山爱水,最着重爱的是这山水间的人。他真诚地爱着人,也被人真心爱着。他对朋友倾注满腔热情,从不掺杂使假。如果你不信,找机会和他喝顿酒,就信了。牧之喝酒是按顿喝的,只要你敢接招,他准管饱。他有好的酒品,就如他的人品和诗品一样。他的诗不事张扬,甚至有些传统。传统自然不是保守,是因为承载了历史和这片土地上太多的东西,无法让其轻便起来。

但却富有张力。张力是内在的,是从内往外扩张的力量。这需要内在的凝聚,凝聚到一个点上了,就成了功夫。牧之写诗行文,从不玩花架子,与人相处也是一样,原因是内在从来就没有花架子,只有诚实。没有花架子,就得全靠内在的力道,内在力道可能不显眼,却是真实地存在着,你只要靠近,就能真切感受到能量来。

我试着把从牧之身上感受的力道,和黔西南这片高原联想起来,这片高原有着独特的个性,整个个性我把它归结为两个字:包容。因为包容,就有容乃大。黔西南这片富有诗意的土地,最是有着内在张力的土地,山岳成峰,山峰成林,不张扬,朴实,各自美着也各自醉着,各自顶天立地也各自绿意盎然,各自平静又开着别样的花,呈献出各自独特的果实,任时光蹉跎,四季轮回。随之延展开来的峥嵘岁月,无时无刻呈现不同的诗情画意。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牧之奉献给世人的诗文,也是这片高原的样子。他为诗为文是认真的,不管是自由诗还是散文诗,他认起真来,有着琢玉师般的狠劲。他狠起来的时候,必然是力透纸背的。这是因为他于别人而言,多了万峰成林这一参照。用心品读他的诗文,多半是能感受到成林的万峰为参照诗情诗境。最是他不求卖弄,唯求真实,是山就得有山的样子,是峰就得有峰的样子,是诗的就得有诗的样子,就连在峰与峰之间脚下的田畴,都还得有着田畴的模样,平缓地铺展开来。

这我可不是乱说,就拿他即将出版的又一部散文诗集《高原与岁月书》为例,就是目录的编排,都有着万峰成林的韵味。

 

牧之在《高原与岁月书》第一辑“在高原”中,他把笔下的高原总体分成了三类:一类是理想的高处,比如《高原断想》《高原魂》《生命的渡口》等篇什;另一类是自然和地理的高处,比如说《高原风》《高原雨》《高原路》;再一类是情感的高处,比如《中国天眼》《星际家园》《八音弹唱》。

可能有人会说我信口开河,那是因为这人多半没有我幸运,我能先于别人系统地读到诗人牧之的新作,还可以胡乱地拿这些美妙的诗文来打趣。比如说这本诗集的开篇之作《高原断想》,一开始就来了一句:

不用登高,我的周围是高原。

高原在诗人牧之的周围,诗人比高原还高,山高人为峰,人在高原之巅写诗,这种既高远又气定神闲的气魄,就如血脉一样贯穿整首诗。这贯穿的气魄,由着一连串精美的诗句引领,每引向一处,就是一处风景。而这风景与风景的联接,一幅诗绘的画卷就铺展开来。

在诗人牧之笔下,光只是风景和画卷还不够,那些因为一连串精美的诗句连成的山川河谷,还得再靠诗人用妙手把它重新揉合,塑造,让断想不断延展和飞跃,这样才能谱写出了岁月的乐章。

这自然只是开篇,就像一场大型的演出,让报幕人出来报个幕,序幕徐徐拉开。这一拉开,或许你就一脚踏进了诗人给你铺设的《生命的渡口》:

一匹黑马长啸而来。

你心的碎片叩击铜鼓,记忆的洞箫沉默于坎坎坷坷的岁月。

时空戛然消逝。

……

诗人笔下先是长啸而来的黑马。谁是黑马?就如远古的薜西斯面对自己,问“万王之王是谁”?就如在高原上握着诗笔的牧之,一个人在高处,《生命的渡口》在笔下。读到这样的诗篇由不得你不感动,或许你正骑在黑马的背上,或许你本身就是一匹黑马,不管是前者或者后者,到得诗人牧之这里,你得接受他诗笔的检阅,甚至雕刻。因为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你的过往,也看穿了你的未来。虽说未来有多重可能,尚未定数,但他却坐在万峰之上,看到你:

痉挛的灵魂摇醒了一支红烛。

你端起淌满鸡血的酒碗。

生命之舞旋空而起。

在诗人牧之的笔下,生命终归是升华了的,岁月终归是美好的,就在一次“痉挛“之中,诗人因为看到了你这”痉挛“,也让生命最终得到了泅渡。

这些场景既是诗的层面,更超越了诗的层面,生命有着众多的挑战甚至遗憾,但结果美好的,结果得到了有效升华。

而高原的风雨以及高原的路,自然无需言说,全都围绕着诗人的事物。他驾驭这类题材,纯属是顺手拈来,像极了囊中探物。在这类题材诗意的提取和语言的锤炼上,诗人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只不过这本事藏得很深,表面平静,像极了静水流深。

这一辑的诗篇中,我不得不提一下《八音弹唱》。这是本辑的压轴之作,我认为不是随便一放的,是诗人有意为之。

读《八音弹唱》这首诗,不要只是单纯的读诗意和情感,得读诗的背景,这背景后面是一个民族文化完美的传承。《八音弹唱》是布依族民族民间的弹唱艺术瑰宝,是有来龙的,我们读的是诗人牧之通过诗歌这一特有的表现形式,赋予了《八音弹唱》多样化的艺术魅力。

 

要想了解诗人牧之的岁月,最好是读一读他的《岁月帖》;要是觉得还不够,那就看看他如何《与岁月和解》。《岁月帖》和《与岁月和解》都是组章,洋洋洒洒都是由十二组章构成。比如说《岁月帖》的第一章,就道出了“江湖开始悠远,红尘布满玄机。”诗人在悠远的江湖中,把玄机一一落笔在纸上,纸是由岁月铺展开来的,在这铺展开来的岁月,是诗人以岁为经,以月为纬,用自己的才情织出绵绣。

要说此诗博大,还真的博大;要说气魄,还真有气魄。但是如果只专注于这些,自然是对诗人的误读。诗人刻意营造的是诗意的生活,或许生活本身并没有诗一般的美,但诗人善于发现,更善于呈献,当他把整个岁月以诗的形式铺展开来,诗意就得到有有效的呈献。这样的呈献最是见得诗人的功夫,所谓功夫,说穿了就是诗人内在的修为,他面对的是什么,最终想修出什么样的结果,结果还真的如诗人所愿:

岁月,在另一个方向,让我们在一群鱼和一群鸟之间学会冲浪和飞翔。

此时,岁月的另一盏灯,正在我们追寻的远方闪烁。

而我们的故乡,那一棵古樟树,已是嫩绿满枝。

诗人把岁月升华到这样的景致仍然不够,他内心有着太多的故事需要与人分享,于是另起篇章,道出了《与岁月和解》来:

倒悬的时光,苍老在岁月的缝隙里。

高原上,雄鹰收拢受伤的翅膀,在苍茫的世界掀开尘世里岁月的沧桑。

这是这一组章的开头,开头诗人用的不是抒情,而是处境的呈现,是在这不利的处境中果断的选择。诗人用诗来呈献故事,故事一开篇就抓住了人。或许诗人最初抓住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只有他都是亲历者,而作为亲历者的他,虽然说对未来一无所知,而盘算却在遭遇时,就已经开始了。

然后就一步步走开来了,深一脚浅一脚,在起伏和落差之间,不断地朝远方走去。

这断然是不诗人牧之在本部诗集的全部岁月,更多的岁月,来自于诗意的行走。在诗意的行走上,诗人牧之的创作秉持用脚步丈量,用心去感受,不管是丈量还是感受,都是一步一个脚印。既在高原,也在河谷;既在万峰之上,也在江河湖海与溪边;甚至还穿越时空。他诗意的升华一是生活中的,一是行走中的,他努力把每一个寻常的日子过得富有诗意,也在每一次行走中努力发现美,并用诗笔有效地记录下来,让世界多一份诗意的五彩斑斓。这样的诗意场景纵横于整部诗集,这一立体的诗意的起伏与呈献,让《高原与岁月书》有着独特的魅力。

 

而回到生活的本真上来,诗人牧之最让人们羡慕的,是他诗一般的生活。从地理上来说,在别人眼中他偏居一寓。而在他的眼中,最真实的生活还是在高原上,在万峰成林处独享着四季的轮回,和在岁月中诗意的书写,这才是他那世界的中心。

有道是万峰成林处,所有的诗意都会蜂拥而来。春夏秋冬随手拈来都是诗题,俯仰都是岁月磨砺出来的诗句。这样的环境既能修心又能养性,虽说是岁月蹉跎,却有着源源不断的动力,有着源源不断的创造。如果我没有猜错,就在诗人牧之第十五个孩子临盆之际,早已怀上了十六、十七、甚至二十个往后的孩子。

在诗的世界,诗人牧之早就完成了家园的建设,已经拥有属于他的高原与版图,而属于他的王国,他因为觉得不够大,于是仍奋力于开疆拓土的路上,他脚下那上万座山峰,就是他胯下万匹齐喑的骏马。他有着这样的气势,更有着这样的实力。这可不是信口胡说,有即将临盆《高原与岁月书》为证。

是为序。

 

徐必常,1967年生,土家族,贵州思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工程师,一级文学创作。1989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创作有诗歌、小说、纪实文学、评论等。出版诗集3部,长诗2部,长篇小说1部,长篇纪实文学1部。曾获中国土家族文学奖,贵州省专业文艺奖等奖项。现供职于贵州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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