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铂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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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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馍馍的诱惑

馍馍是我们青海当地对馒头、花卷、大饼、锅盔、焜锅等干粮的统称。

我小时候,馍馍是绝对的奢侈食物,一年当中不会有充足的它们可以随便“享用”。那时,母亲常把做好的馍馍架到小孩够不到的高处或置放到高大面柜的最深处,以备家中来客时装点门面;有时不知“束之高阁”或“养在深闺”了多长时间,馍馍变得又干又硬甚至变质,只好忍痛弃之。

小孩子是最容易饿的,尤其在那个食物极其紧缺的年代,觉得肚子就从来没有吃饱过。

那时,当父母去参加生产队劳动后,我与姐姐、妹妹经常于下午三、四点左右站在奶奶家大门外或齐声、或轮流从门缝向里喊话:“阿奶,给些馍馍……”起初,奶奶并不理会,但终久拗不过我们的死磨硬缠,便从门缝里塞出三小块杂面馍馍,我们很快就狼吞虎咽了。没过多久,我们三人又站在奶奶家大门外向里喊话了……当然,奶奶再也不会理我们的。

上初中时,曾听一顽皮同学当众绘声绘色地描述过他的一段“光荣历史”——

那年“六一”儿童节,全乡中小学生坐在操场上观看文艺节目汇演。无意间,他发现了前面同学书包里露头在外的油馍馍,再也无法安心地看什么台上的表演了——不断斜睨着美食、反复吞咽着口水,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便把“罪恶”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伸了过去。刚开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掐了一点放在嘴中,过了几分钟,壮了壮胆的他又掐了一点、再一点……不一会儿,露头的那部分已被他快“一点”完了,而被他不断“一点”的油馍馍主人却全然不知。谁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了吃晌午时,他才发现自己书包里切成条块的“油锅盔”也早已被身后的不知哪个同学“一点”“一点”地消噬掉了“半壁江山”。

高中期间,某十分要好的同学也向我说起过一件心酸往事——

有次星期天下午,他们几个小伙伴一如既往地在距大人们生产劳动田地不远处的坡地挡(放牧)牲口,约莫四、五点时,他偶而看见一个小伙伴在炫耀似地吃着馍馍,就不由自主的咽了几下口水,实在按捺不住时他就开口索要,可那个小伙伴不但不掐给一点点,反而显摆得越发厉害了。终于,忍无可忍的他就跑过去抢夺。小伙伴在前面狂跑,他在后面猛追,最后虽然逮住了小伙伴,可还是死活不肯“让步”,接着他俩就滚倒在地上扭打起来,直到被干活的双双家长发现后跑过来各自呵斥住了自家孩子。当得知是他抢夺别人馍馍时,他好面子的母亲当众暴打他一顿后就放声大哭起来。见状,那小伙伴的母亲便硬是从自家孩子怀中掏夺出馍馍掰了一小块给他。

往事如烟,昔年如昨……

物质特别是食物短缺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今天的儿童、少年根本不知道啥加饿肚子,也绝然不会讨要、偷吃、争抢别的小伙伴的食物了。

如今,人们想着法儿在吃,可是总觉得没有吃头,甚至到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境地。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选择的余地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足以使人眼花缭乱,大到哪个都想做哪个却都不想吃。

然而,“办法总比困难多”,每当人们为吃什么而犯难时,总有人会提议“那就馍馍就洋芋丝(或酸菜粉条)吧”。此说必会在话音未落时得到他人的一致响应。我亲身体验并也听不少亲友谈起过这样的经历:在外面“觥筹交错”后总觉得肚子还是空落落的,只有回家后美美地来上一碗开水泡馍馍方有饱腹感、满足感。是的,这就是馍馍的托底性、可靠度、永恒价值,其诱惑力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丝毫减损。

老子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真乃一针见血啊!太对了,其实最需要、最养人的食物,绝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七碟八碗,而是家常便饭、一箪一瓢。

(2025.12.8 改定于西宁北川河畔读行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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