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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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记忆
我在身体里窸窸窣窣
摸索门的记忆
最后找出时间褶皱里那把钥匙
它锯齿分明，氧化后的锈迹
像一个爱过多年的母亲
无非是打开那些旧事
无非是去找回丢失的乳名
我在那间潮湿的房子里
爱过老墙，斗笠，油灯和炉火
屋檐下晾晒的玉米、辣椒，麦子
缝补过我破碎的补丁
那一只米缸底生活的蛘虫
怀有敌意的目光
像阳光移不动的一块结痂
屋顶的亮瓦，那是我仰躺着
唯一横扫风雨的晴空
暮归
什么时候把老屋后的土坡蹲成
那个眺望落日的支点
坐在那块石头上看夕阳
暮鸟像锋利的碎片
削瘦几棵孤独的大树和乡音
春天，草木簇开细碎的花
夏、秋结无名的籽实
夕阳滚动黑白相间的日子
老屋前方那条土路
一个人影，摇摇晃晃滚大
我悄无声息的童年
从麦芒或者稻穗中带回火焰
点亮悉心呵护的灯
他打开粗糙的手掌
暮晚的翅膀，倏然放飞几片光
扶起母亲低落的眉梢
二月写意
雪花写完最后一笔
北风在枝梢掉头，折返
阳光推开云翳
泥土和种子朝同一个方向努力
向温暖的草地山水出发
结伴抑或独往，原野啾啾
鸟影捕捉阳光中的生机
十里菜花在农家
脸谱上打造诗意画廊
二月的四个角，牵着初春
正方形的边长，微风由外朝里吹
快乐从里向外溢
所有摇摆的草木，翩翩如舞者
天空嗨出了蓝天白云的悠悠回声
玉米阿姨
卖玉米为生的刘玉荣，在大海边
推着摊车，大海和玉米像两条
毫无瓜葛的平行线
大海有看不够的浪花
玉米有诱人的糯甜，看浪花的人啃
玉米，或者啃玉米的看大海
此刻在一个人身上交集
如果没有那一声挣脱海浪的呼救
刘玉荣不会冲刺，然后纵身一跃
她像一只划破冰天雪地
拯救春天的燕子
有人说玉米阿姨是大海擦亮的名字
没有大海，她和她的玉米摊车
恐怕还在城市的街巷
深处，摸索那一团灰扑扑的光影
粽角
端午与一个诗人有关
粽角在母亲包裹下
呈现两千年的尖锐
折叠，一条细长的绳线
让糯米抱紧洁白和芬芳
无法考证，一块石头对
母亲的启示
但棱角分明的粽子
划开风雨或那条河流
的确硌痛了
我们皮肉之下安静的血液
剥开那枚缄默的粽子
一排龙舟
在端午两岸竞发
它高高的船头，一声呐喊
挑亮我们手抚良久的粽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