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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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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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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都红雨

雾都的清晨,总是被一层厚厚的、湿冷的雾气包裹着。这雾,不是轻盈的纱幔,而是沉甸甸的棉絮,压在楼宇之间,缠绕在行道树的枝桠上,将能见度压缩到几十米之内。街道上,车流早已汇成一条缓慢移动的钢铁河流,尾灯在浓雾中晕染开一团团模糊的红光。鸣笛声、引擎声、电动车清脆的铃铛声,混合着早点摊子传来的零星吆喝,构成了这座城市早高峰固有的、沉闷的交响。

一辆墨绿色的巨型运钞车,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随着车流,在中山大道上蠕行。它的车身比普通卡车更为厚重,车窗窄小,轮胎巨大,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冷硬。车顶的警灯并未闪烁,表明这只是一次常规的押运。司机专注地盯着前方被雾气遮掩的道路,副驾驶上的押运员则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模糊的街景。

突然,一阵沉闷的、异样的金属撞击声从车身后部传来,并不响亮,却异常清晰,仿佛巨兽打了个嗝。紧接着,是更为刺耳的、连续的“哐当”声!运钞车车厢那两扇理应紧闭的厚重后门,竟如同被无形巨手掰开一般,猛地向外弹开,晃晃悠悠地悬挂在车厢两侧。

车厢内,整齐码放的五十个黑色钞箱,因为车辆的惯性,以及或许还有某个未被锁死的固定装置的失效,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向前倾倒、翻滚,顺着洞开的车门,一个接一个地砸向路面!

“砰!砰!砰!哗啦——”

第一个钞箱撞击柏油路面,箱体瞬间破裂,里面捆绑整齐的、崭新的百元现钞,像炸开的红色烟花,呼啦一下迸溅开来。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五十个钞箱接连滚落、砸破,无数鲜红的纸币从破损的箱体内涌出,被晨风一吹,宛如一场突如其来的红色暴雨,扬撒在中山大道最繁华的路段上。

钞票纷纷扬扬,有的打着旋儿飘向空中,有的贴着地面翻滚,更多的则是厚厚地铺陈在冰冷的柏油路上,覆盖了污水、痰迹和落叶,形成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蜿蜒向前的红色地毯。那红色,在灰白雾气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妖异而魅惑。

最初的几秒钟,时间仿佛凝固了。离得近的几辆汽车猛地刹住,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啸。人行道上的行人停住了脚步,骑自行车的人单脚点地,茫然地望向马路中央那片诡异的红色。雾太浓了,人们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只看到一片炫目的红在滚动、在飞扬。

“钱!是钱!”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短暂的寂静,那是一个骑在电动踏板车上的年轻女人,裘丽雅,她正赶着去写字楼打卡。她离得最近,看得最真切,那飘到她车轮下的,正是一张张百元钞票。

这一声呼喊,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凝固的时间陡然加速。裘丽雅几乎是本能地扔下电动车,扑向地面,双手疯狂地攫取那些散落的纸币。她的动作迅捷而贪婪,指甲刮过粗糙的地面也浑然不觉。

旁边一辆白色轿车的车门猛地打开,司机巩志勇探出身,他原本因堵车而焦躁的脸上先是惊愕,随即被一种狂喜取代,他弯腰,伸手就去抓落在车门边的几沓钞票。

“抢钱啊!快捡!”又一声呼喊,不知是谁发出的,却像一声号令,点燃了整条街道。

骚动如同瘟疫,在浓雾中急速蔓延。前方堵塞的车辆里,人们纷纷摇下车窗,探出头张望。后面不知情的司机还在不耐烦地按着喇叭,但很快,消息就像电流一样通过雾霭传递开来:“运钞车撒钱了!”“前面在捡钱!”

自行车道上,一个穿着蓝色工装、骑着老式凤凰牌自行车的男人,邝浩博,猛地捏紧了刹车。他正要赶往城东的工地做泥瓦工。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光芒。他几乎是跳着从自行车上翻下来的,车子哐当一声倒在路边。他顾不上扶车,像一头发现猎物的豹子,冲向那片红色区域,专挑那些成捆的、尚未完全散开的钞箱碎片,双手并用,往自己油腻的工装口袋里塞,口袋瞬间被撑得变形。

一个穿着运动服、正在晨跑的老人,龚宏盛,原本匀速慢跑着,看到这一幕,脚步猛地顿住。他喘着气,脸上皱纹深刻,眼神先是困惑,然后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震惊和渴望的神情。他犹豫了不到两秒,便放弃了晨练,颤巍巍地蹲下身,继而几乎是趴在了地上,用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吃力地扒拉着散落在地上的钞票,一张,两张,塞进运动服的内兜。

“妈妈,那是什么?”一个被母亲牵着手、背着卡通书包的小男孩,尚天宇,仰起脸问。他的母亲,一个面色憔悴的年轻女人,甄倩,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儿子的手,嘴唇翕动着,没有回答。但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被那股人潮推动着,向马路中央靠近。尚天宇挣脱了母亲的手,好奇地蹲下去捡起一张钞票,学着大人的样子往自己的小书包里塞。甄倩愣了一下,随即也加入了捡拾的行列,动作带着几分慌张和羞愧,却又无法抗拒。

快递员胥逸飞,骑着一辆满载包裹的电动三轮车,正艰难地在车流中穿行。这突如其来的混乱让他措手不及。他停下车,看着眼前疯狂的人群和满地钞票,眉头紧锁。但仅仅几秒钟后,一种更强烈的冲动压倒了他的犹豫。他迅速掉转车头,将三轮车靠近路边,然后跳下车,不是去捡散落的零钞,而是直奔一个破损严重但还残留着不少成捆钞票的钞箱。他奋力将那个沉重的残箱拖到自己的三轮车旁,掀开盖在包裹上的防水布,将箱子连同里面的钱一股脑儿倒了进去,然后用布草草盖住。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效率。

中山大道彻底瘫痪了。汽车横七竖八地停着,许多司机直接弃车加入抢钱的行列。双向车道都被堵死,后面的车辆不明所以,喇叭声震天响,但很快也被更前方传来的消息所同化,越来越多的人打开车门,涌向那片红色区域。

大雾成了这场疯狂最好的掩护。人们的脸在浓雾中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个扭曲、忙碌的身影。弯腰的,趴伏的,奔跑的,争夺的。钞票被无数只手抓起、抢夺、撕扯。原本崭新的纸币,很快被泥水、脚印玷污,甚至在一些争抢激烈的地方,被撕成了碎片。

“这是我的!我先看到的!”一个尖细的女声喊道,是裘丽雅,她正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争夺一沓钞票。

“滚开!谁捡到就是谁的!”西装男人粗暴地推开她,将钞票塞进公文包。

邝浩博已经塞满了所有口袋,但他仍不满足,脱下工装外套,将袖子打了个结,做成一个简易的包裹,继续往里塞钱。他的脸上沾满了泥污,眼神狂热,呼吸急促。

龚宏盛老人行动迟缓,只能捡拾一些别人遗漏或看不上的零散钞票。他趴在地上,像一只寻找食物的老狗,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偶尔有人撞到他,他也只是闷哼一声,继续他的扒寻。

胥逸飞的三轮车车厢里,已经堆了不少“战利品”。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雾气减弱了他的能见度,也隐藏了他的动作。他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茅瀚玥,正笨拙地用校服兜着捡来的钱,脸上混合着兴奋和恐惧。

“小朋友,别挤进来,危险!”胥逸飞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但声音很快被周围的喧嚣淹没。茅瀚玥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弯腰捡钱。

自行车、电动车胡乱地停放在路边,有些直接被推倒在地。一个送外卖的电动车骑手,蒯宏朗,试图穿过人群继续送餐,却被捡钱的人流挡住,急得他大声叫骂,却无人理会。

在疯狂的肢体动作间隙,断断续续的对话在雾气中飘荡,夹杂着喘息和争夺的声音。

“发了……这下真发了……”巩志勇一边往汽车座位底下塞钱,一边喃喃自语,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别挤!都有份!慢慢捡!”一个看似冷静的中年男人,牧阳伯,高声喊着,但他自己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专门捡拾成捆的钞票。

“妈的,这钱是真的吗?”一个年轻小伙,蒲星渊,捏着钞票对着雾蒙蒙的天光看,脸上带着怀疑。

“废话!运钞车掉的还能是假的?快捡!”他旁边的同伴,松志强,催促道。

邝浩博和另一个同样穿着工装的男人同时抓住了一个半开的钞箱。

“松手!”邝浩博低吼道,眼睛瞪得溜圆。

“凭什么?是我先碰到的!”那男人毫不相让。

两人争执起来,互相推搡,钞箱在争夺中彻底散架,钞票撒了一地,立刻被周围其他人一抢而空。邝浩博气得大骂,转而扑向另一处。

龚宏盛老人捡起一张被踩脏的钞票,小心地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塞进内兜。他旁边一个老太太,禹秋芳,颤声说:“老哥哥,这……这合适吗?是不是得等警察来?”

龚宏盛头也不抬,闷声道:“等?等来了还有我们的份?一辈子能碰上几回?”禹秋芳犹豫了一下,也默默地蹲下身开始捡。

尚天宇的小书包已经鼓囊囊的,他兴奋地对母亲甄倩说:“妈妈,我们有好多钱了!可以买新玩具了吗?”

甄倩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低喝道:“别说话!快捡!”她紧张地环顾四周,雾气中晃动的身影让她感到恐惧,但指尖触摸到钞票的质感,又让她无法停下。

混乱并未局限于运钞车周围。消息沿着堵塞的车龙向后传递,越来越多的人离开车辆,向前涌来。有人打电话叫家人朋友快来,声音激动得变了调。附近写字楼里的一些员工,也听到风声,不顾上班时间,跑下楼加入抢钱大军。

雾似乎更浓了。能见度进一步降低,几米之外就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这反而加剧了人们的疯狂,因为彼此看不清,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在 anonymity 中进一步瓦解。动作变得更加粗暴,争抢更加激烈。

胥逸飞已经将三轮车装了小半车。他意识到不能再待下去了,人群越来越密集,随时可能有人注意到他的“收获”。他试图发动车子离开,但前后左右都是人和废弃的车辆,根本无法移动。他焦躁地按着喇叭,但无人理睬。

裘丽雅在争抢中被人群挤到了路边,她的电动车不知被谁推倒了,篮子里的文件散落一地,被无数只脚踩过。她看着那片狼藉,又看看怀里紧紧抱着一堆钞票,脸上露出一种茫然的神色。

邝浩博的“包裹”已经沉重得几乎提不动了。他找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将包裹塞进一个垃圾箱后面,用一些废纸板盖住,准备等稍后人少些再来取。然后,他再次返身冲入人群,继续搜刮。

巩志勇的汽车座位下、后备箱里都塞满了钱。他坐在驾驶座上,心脏狂跳,既兴奋又害怕。他锁死车门,警惕地看着窗外雾中晃动的人影,盘算着如何离开。

在浓雾和金钱的刺激下,人们平日里的身份、教养、阶层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衣着光鲜的白领和浑身污渍的民工趴在同一片地上;老人和青年争夺着同一沓纸币;母亲忘记了孩子的安全教育,和孩子一起沉浸在掠夺的快感中。

胥逸飞看到那个中学生茅瀚玥被人撞倒在地,书包里的钱撒了出来,立刻被旁边的人抢走。茅瀚玥坐在地上,茫然无措,脸上沾着泥水,似乎快要哭出来。胥逸飞心中一动,想过去扶他,但看到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群,又忍住了。他自己也身处险境。

龚宏盛老人因为动作慢,捡到的钱不多,他开始试图去捡那些被撕破的残币,小心地将它们拼凑在一起。禹秋芳老太太则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捡他遗漏的零钞。

“别捡破的了!要整的!”有人对龚宏盛喊道。

老人不理睬,依旧专注地拼凑着,仿佛那破碎的纸币有着特殊的意义。

甄倩拉着儿子尚天宇,想退出人群,但进来容易出去难。他们被人流裹挟着,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尚天宇紧紧抱着装满钱的书包,小脸上满是紧张和兴奋。

雾中,开始出现一些小规模的冲突。为了一沓钱,两三个人扭打在一起,叫骂声、喘息声、钞票被撕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没有人劝架,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眼前的“财富”。

第七章:红色的代价

疯狂的掠夺持续了将近半小时。地上散落的钞票明显减少,但人群的疯狂并未减退,反而因为“资源”的减少而变得更加激烈。争夺从捡拾变成了直接的抢夺。

邝浩博在试图抢夺一个妇女手中钞票时,被那妇女的同伴推了一把,踉跄着摔倒在地,手肘磕在路沿上,一阵剧痛。他骂咧咧地爬起来,眼睛通红,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胥逸飞的三轮车终于被人注意到了。几个后来者看到他那鼓鼓囊囊的防水布,围了上来。

“哥们,捞了不少啊?见者有份!”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乌俊明,拍打着三轮车的车厢。

胥逸飞心头一紧,握紧了车把,沉声道:“我自己捡的,凭什么分给你?”

“哟呵?还挺横?这路是你家的?钱是你家的?”乌俊明说着就要去掀防水布。

胥逸飞猛地打开他的手:“滚开!”

冲突一触即发。另外几个人也围了上来,眼神不善。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似乎是有人的贵重物品在混乱中被偷了,或者是因为争夺发生了更严重的斗殴。叫骂声和哭喊声传来,吸引了乌俊明等人的注意力。

裘丽雅怀里的钞票被一个突然冲过来的男人撞散,她惊叫一声,慌忙去捡,但大部分瞬间被人群踩在脚下或抢走。她徒劳地在地上抓挠着,最后只捡回寥寥几张,瘫坐在地上,失神地望着混乱的人群。

巩志勇在车里看到外面的冲突升级,越发害怕。他发动汽车,不顾一切地想要倒车离开,车尾撞到了后面的车辆,引发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和叫骂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更短,但对于参与者来说,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城市的浓雾,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慢慢变薄、消散。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和残留的雾气,投下微弱的光线。

能见度逐渐提高,街道上的混乱景象清晰地暴露出来。满地狼藉,破损的钞箱碎片、散落的物品、踩烂的早餐、还有无数被遗弃的车辆。钞票已经所剩无几,只有一些破损的、沾满污泥的残币散落在角落里。

人群开始散去。抢到钱的人,或心满意足,或做贼心虚,匆匆离开现场。没有抢到太多的人,则满脸不甘,仍在废墟中翻找。先前疯狂的冲动,随着雾气的消散和体力的耗尽,渐渐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空虚和后怕。

胥逸飞趁着刚才外围的骚动,猛踩电门,三轮车强行挤开一条路,冲出了最混乱的区域,消失在逐渐清晰的街道尽头。

邝浩博一瘸一拐地找到他藏钱的垃圾箱,确认包裹还在,长长松了口气。他费力地扛起包裹,低着头,迅速拐进旁边的小巷。

巩志勇终于将车倒出了一段距离,然后不顾交通规则,碾过绿化带,驶入了对面车道,仓皇逃离。

龚宏盛老人和禹秋芳老太太互相搀扶着,站在路边,他们的收获并不多,脸上带着疲惫和一丝茫然。甄倩拉着儿子尚天宇,快步离开,尚天宇还时不时回头望一眼那片狼藉的街道。

裘丽雅失魂落魄地扶起自己的电动车,看着散落一地的文件和寥寥几张钞票,欲哭无泪。

雾气几乎散尽,中山大道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只是此刻如同遭受了一场劫难。交通彻底瘫痪,鸣笛声此起彼伏,但更多的是一种诡异的沉寂。留下的人面面相觑,脸上表情复杂。有摊摊污渍和零星碎纸片,暗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环卫工人开始出现,看着满地的垃圾,目瞪口呆。一些后来赶到、未能参与抢钱的人,围着现场议论纷纷,语气中充满羡慕、嫉妒或是谴责。但没有人提及报警,仿佛那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禁忌。

在附近一栋高楼的办公室里,一个没有下去参与抢钱的职员,沃静曼,透过窗户用手机偷偷拍下了部分场景。她看着楼下那片狼藉和逐渐散去的人群,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先前那个中学生茅瀚玥,校服脏破,独自一人坐在远离人群的路边花坛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书包瘪瘪的,似乎最终什么也没得到。

那个试图维持秩序的中年男人牧阳伯,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手提包,快步走向地铁站,神色镇定,但步伐匆忙。

阳光终于完全驱散了雾气,照亮了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红雨”的城市。中山大道上的交通在交警赶到后开始缓慢恢复,但那股疯狂的余波,却像水渍一样,渗透进雾都的每一个角落,留在了参与者的心里。

运钞车依旧停在路中央,后门洞开,车厢空空如也。押运人员面如死灰,站在车旁,不知所措。警察拉起了警戒线,开始勘察现场,询问零星未走的目击者,但得到的多是闪烁其词或沉默。

街道渐渐恢复了秩序,车流重新移动,行人各奔东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地上尚未清理干净的零星碎纸片,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金钱与欲望混合的怪异气息,提醒着人们那场短暂而疯狂的“雾都红雨”。

那些抢到钱的人,隐匿在城市的茫茫人海中,他们的命运因这笔意外之财而发生了怎样的转折,无人知晓。那些未能抢到或失去更多的人,带着失落和创伤,继续着各自的生活。这场突发的事件,像一面镜子,在浓雾中短暂地照出了人性深处的某些东西,然后,随着雾散,一切又复归模糊。只有那抹刺目的红,成了许多人记忆中难以磨灭的印记,潮湿,冰冷,带着一丝铁锈般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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