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命运的戈壁风沙迷眼时,总有人为你举起火把;而真正动人的,是接过火把的人,最终活成了燎原的星火。”题记。
凌晨五点半,克拉玛依的天刚撕开一道灰白的缝。中国石油大学(北京)克拉玛依校区的图书馆前,沈专已经捧着课本站在路灯下。风卷着戈壁的沙粒打在她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嘴唇翕动着默背专业术语——这个习惯,从高中时那个借手机电筒背书的清晨,一直延续到了大学。
与此同时,陕南晨雾缭绕,安康学院的宿舍楼仍浸在寂静里。汪子涵摸索着戴上电子助视器,屏幕上的文字被放大到极致,只剩色块般的模糊轮廓。他凑近屏幕,鼻尖几乎碰到玻璃,手指在课本上缓慢移动——这是他从小学一年级起,便练就的“读法”。
一个困于家境,一个限于视力,两个年轻人在追逐希望的路上,踩着不同的荆棘,朝着同一个方向跋涉。
沈专的家庭始终在“精打细算”中挣扎。父亲在建筑工地打零工,收入时有时无。高中三年寄宿就读,她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代课老师记得,有次下大雨,沈专的球鞋全湿透了,却坚持上完晚自习才回家。
“我知道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收到中国石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她既喜且忧。父亲蹲在院子里抽了一夜烟,第二天一早就出门借钱了。
那个夏天,焦虑像藤蔓缠绕着她。“这样的好事,真能轮到我?”当汉滨区“万企兴万村”曙光助学金管理办公室的资助电话打来时,她正在地里帮父亲干活,眼泪砸在禾苗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就像走夜路时突然有人递了盏灯。”后来核实信息时,工作人员发现她连银行账户都没有,资助款暂存同学卡里。她在日记里写:“这盏灯不仅照亮了路,还让我敢抬头看星星了。”
5000元资助款到账那天,她先给父亲买了双防滑鞋,剩下的仔细分成学费、生活费,用信封装好,标上日期。入学时,旧帆布包里除了衣物,还有那张印着"曙光爱心助学"的资助证明。
汪子涵的视力问题,是在小学一年级被发现的。那时他坐在教室第一排,却突然看不清黑板上的字。父母带他跑遍西安、北京的医院,最终确诊为青少年黄斑病变。
“医生说这病目前没法治愈,但也不会继续恶化。”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0.01的视力意味着什么?他看不清同学的脸,课本上的字必须贴在眼前才能辨认。可他从不说“放弃”。那台老旧的电子助视器总在关键时刻罢工:屏幕突然变暗,或卡住不动。
“他的课本比谁的都破。”班主任感慨。汪子涵的书卷着边,页脚沾满汗渍——那是他埋头苦读时留下的痕迹。但他的笔记却工整得惊人,“怕老师看不清,更怕自己忘了”。
2024年高考,他以超过一本线5分的成绩成为全校的"奇迹"。填报志愿时,他放弃了外地重点大学,选择本地的安康学院。“去太远的地方,光适应环境就要半年”他解释,“我想把时间省下来学习。”
“天上掉下来”的助学金,解了他更换助视器的燃眉之急。旧设备的屏幕早已模糊不清,拿到新设备那天,他在宿舍来回踱步,手指抚过清晰的屏幕:“现在,我能看清未来的路了。”
如今,沈专的大学生活比高中更忙碌。她担任学习委员,组织小组讨论;周末去社区辅导站,帮中学生补习功课。“我想成为递灯的人”"她说,“就像曾经有人为我做的那样。”
汪子涵的专业课成绩稳居前五,还主动报名宿舍楼层志愿者,帮同学收快递、带饭。有人问:“你自己都不方便,为什么还帮别人?”他笑着指指助视器:“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两个年轻人,一个在西北戈壁,一个在秦巴山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诠释“逐光”的意义。沈专的日记里写着:“希望从来不会静止,它会流动。你接住一束光,再把它送给别人,这就是我们存在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