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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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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5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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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 师 傅

18岁那年,我高考落榜,跳农门无望。为了生计,我不得不秉承父母之命去学木工。师傅是和我同村又与我家关系甚为密切的同龄人。那时,他正在西南边境的县城里落脚,木工生活也搞得挺火热。

隆冬腊月,我怀着眷恋之情,离开家乡,踏上通往西南省城昆明的列车。又经过几天的汽车颠簸来到了与缅甸相隔只有几十公里的边陲小城。初来乍到,这里的一切显得陌生而又新鲜。

一到车站,看见师傅已在那里等候了。但不知怎么一回事,刚在汽车上想好要喊的“师傅”二字到了嘴边,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似的,就是喊不出口。心里七下八下的,脸也憋红了。喊吧,觉得他是自己的同龄人,实在难为情;不喊吧,在礼貌上又过不去。最后,只得付以一笑,跟着师傅走了。

当天,我无意欣赏这小城的风物、民情,就开始了工作。师傅指点我一些木工要领,我认真地干着。一天下来,从未干过累活的我就觉得疲惫不堪了,一躺上床就立刻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翌日,我早早起床,师傅叫刨几根短木料。刨完后,我对师傅说:“刨好了,再做什么?”师傅只当没听见,他仍在划着他的墨线,我也傻站着等待吩咐。过了片刻,我又说:“木料刨好,接着做什么?”这时,只见他慢慢地抬头看着我。一见他的脸色,我马上意识到一场大祸就要降临了,只得低下头去静待着。“猪也有个猪名,狗也有个狗名,连这点礼貌都不懂,还来这里干什么!你的父母是怎么教你的?亏你还是个高中生哩。”听了这些,我的心似针刺一般,头也像要炸开一样。一个在家倍受宠爱的儿郎,哪里经受得住啊,眼泪“敕敕”地直往下流。

当晚,我饭也没吃就钻进了被窝。不躺则罢,一躺下更觉得伤心百倍。远离家乡,亲人又不在身旁,有谁来同情和安慰我呢?夜深人静,傣寨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愈加增添了我的孤独凄凉之感受。这一夜,我简直没有合眼,轻轻地饮泣到天明。

第三天,我带着红肿的眼圈起了床。师傅见到后,觉得有些内疚,我只好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叫他:“师傅,我干什么?”只听他说:“学手艺就应当这样,你不叫师傅,我没有声望,生意受到影响。再说,你的师兄们又会怎样看我呢?”万事开头难,自打这声“师傅”叫出声后,我再也不觉得难为情了。师傅也对我无论在学习和生活上倍加关心。不到一年,我就基本上掌握了木工的技术。

后来,我虽然不做木工了,但每次碰到他,仍要喊上一声甜甜的“师傅”。尽管“师傅”因积疾多病而离开了人世,可云岭高原学木工那段岁月和米线、糥米汤圆等美食,以及傣家老大爹、老大妈慈祥的笑容却让我至今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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