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弦弹尽人间事,醒木拍开岁月痕
陕北说书,这门根植于黄土高原的古老艺术,以三弦为骨、方言为肉、故事为魂,承载着陕北人对生命的呐喊与对历史的回响。说书人,既是民间故事的传唱者,也是时代变迁的亲历者。他们的人生,如同手中的三弦,弹奏着“酸、甜、苦、辣”四重奏——学艺的艰辛、成名的荣耀、坚守的孤独、创新的阵痛。本文将以一位虚构的陕北说书人“张老三”的视角,结合真实案例,展开这段跨越半个世纪的传奇人生。
张老十三岁那年,一场高烧夺走了他的视力。在“盲人说书”的传统里,这似乎成了他唯一的出路。师父收徒时只说:“瞎子学艺,是老天赏饭,也是老天罚你。”学艺之初,他每日摸着三弦练到指尖渗血,背错一句唱词便遭藤条抽打。最“酸”的,是村里孩子追着他喊“瞎书匠”,而他只能攥紧三弦,把委屈咽进肚里。
上世纪七十年代,张老三背着三弦走村串户。寒冬腊月,他蜷缩在牲口棚里过夜;盛夏酷暑,为讨一口饭,他在烈日下连说三小时《杨家将》,直到嗓子嘶哑。一次,主家嫌他“晦气”,扔给他半碗冷粥便赶他出门。他说:“那碗粥酸得像我娘腌坏的酸菜,可我得笑着咽下去。”
十八岁那年,张老三在庙会上说了一段《三国演义·长坂坡》。当他模仿赵云大喝“吾乃常山赵子龙”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一位老汉抹着泪塞给他两个热馍:“娃,你说活了赵子龙!”那一刻,他尝到了“甜”——“比蜂蜜还稠,稠到能糊住心里的窟窿。”
改革开放后,张老三被县文化馆发掘,首次登上大舞台。灯光下,他穿着簇新的蓝布褂,弹唱《黄土恋》,台下观众掌声如潮。后来,他收了徒弟,还受邀去北京演出。徒弟问他:“师父,咱算不算艺术家了?”他笑答:“咱就是说书的,但能把老祖宗的东西传下去,比啥都甜。”
九十年代,村村通电视,年轻人更爱追港台明星。张老三的听众从百余人锐减到三五老人。一次,他在村口说书,只有一条黄狗趴着听。徒弟劝他改行,他摇头:“三弦一响,魂就在这儿了。”为了生存,他白天种地,晚上仍坚持说书,哪怕听众只剩老伴一人。
2003年,老伴因病去世。葬礼上,张老三弹了一夜《孟姜女哭长城》,唱到“千里送寒衣,不见夫君面”时,他突然哑了声。此后三年,他再未碰三弦,直到某天听见广播里播放陕北说书,才嚎啕大哭:“她最爱听这段啊……”
2020年,在徒弟的怂恿下,70岁的张老三开通了快手账号。第一次直播时,他紧张得弹错了调,却因一句“老铁们,我这‘瞎播’还行不?”圈粉无数。网友打趣:“老爷子比网红还辣!”他将传统段子改编成《打工人的陕北梦》,播放量破百万。
走红后,有人批评他“糟蹋传统”。他反呛:“老祖宗的东西不是供在庙里的菩萨!年轻人爱听‘辣’的,咱就加点‘辣子’!”如今,他的徒弟中有大学生、程序员,甚至外国留学生。他说:“只要三弦不断,陕北说书就死不了。”
张老三的一生,是陕北说书艺术的缩影——酸是命运的底色,甜是坚持的馈赠,苦是传承的代价,辣是破局的勇气。正如非遗传承人贰强所言:“你必须守住传统,但更要让传统活着。”当新一代说书人将三弦弹进元宇宙时,那些煤油灯下的故事,仍在黄土高坡上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