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

同去的人，手里拎着周庄＊

唯独我两手空空，目光出走

留在了明代的钥匙桥上

也留在了家门口的行船上

只是不知道我现在纸面上一招手

穿戴一新的船娘会不会划船而来

先给我一个微笑，微笑里

藏着甜甜糯糯的苏州话

像路边我看中的陈年羽扇

轻轻一摇，便骑着乙丑年的风

从遥远的春秋战国赶来

以漂浮为生的白云此时落进沈厅

碎花底子的刺绣满街萦绕

水墨画托生，丝弦宣卷里的

铜磬，随风溢出了后巷子

我坐进风里，风摇着小船

小船追赶着春天换花样的阳光

我想知道依水而建的大户

今天属于谁的瓦屋、谁的门廊？

是不是我的目光丢在了周庄

便同三十年前的陈逸飞一样＊

也有了一份黏附朴拙的属性

虽然那面苏州功底的羽扇

十六年后只剩半个伶仃的扇面

我想，弦月的美用在那把扇上

是一次词语和性灵的共振

和周庄共享的河流，今晚此刻

缓缓地从江南女子的情愫里穿过

注释＊周庄古镇始建于春秋战国时期，为吴王子摇及越摇王封地。＊陈逸飞〔1946年4月—2005年4月〕，美籍华裔现代画家、导演，画作《双桥》为成名作。双桥，俗称钥匙桥。2025年夏增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