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的离去点亮了两岸的灯,街巷的炊烟送走了昏睡的云。夕阳正欲催雨,可只怪这天气闷热得如此均衡,让天上人间都不得安宁。
我的影子,便这样随着我的行走,在路灯与天空瞬间的亮灭转换当中,神奇的闯入到了那黑夜当中。黄昏过後,已是人定初度。我还未回到家,当然也就还没有吃饭。肚子打着节拍催我快走,可我已无几分力气了。只有眼前的风景可以暂时缓解我浑身倦怠的神思。有一种头痛,直到现在仍未被治疗,伴随着我,深入到这夜中不知多少次了已经。
我习惯他,就像是习惯了用木制的筷子吃米饭。只有这唯一的温柔的质感,才能让我的心得到些许的安慰。我不觉得习惯疼痛是一种伟大,所以我更愿意这样描述自己现在的状态——仍然亢奋地战斗着。只是这种战斗不知是傻,还是自讨苦吃。我总是感到晕眩,还有连书页都无法翻动的无力感。有一种黑夜,让我所识的一切变为穹顶,遮天蔽日。让我知道的愈多,便愈是痛不欲生。
我知道自己并不伟大,所以也不自认为英雄。只是让这副身躯误入到了那尽皆充满污垢的世界中,只为来陪着我这不堪的灵魂一起受苦。让我愈要将枷铐在自己的心扉上,却又在其中找不到一种条规定罪,我,甚至连拟定错误的权力都没有!我只是活着,便已经是上天所给我下达的最大的惩罚。而唯一的能够让我重获自由的解药,便是在其中找见幸福。
没有人会认为自己被打入深渊是幸福,除非他并不是因罪受押的。罪犯与英雄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一个是跌落深渊的,一个是闯入深渊的。当英雄闯入深渊,死寂便会重燃生机;但光明闯入黑夜,世界变化重焕姿彩。
被困在生命这所牢狱中的我呀,到底应该如何去赎罪呢?而这种赎罪让我得到的最大的收获,竟然是——当你欲要赎罪时,便已承认自己有罪。罪孽的头衔让你失去原本的自由,而自由的枷锁只能被自己没收钥匙。让我就这样孤独的走完这炼狱的路?恐怕也无法得到一个容纳着万千生灵的世界的答案。
总是在问问题的人,总是会被自己难住;总是在吃吃食的人,总是会被自己噎死。如果不能幸福的原因只是不懂得如何休养疲惫,如果不能自由的原因只是不知道怎样放手过去。如果活着只是为了赎罪,那么我应是从千年以前便已经被放逐的罪人。如果置身泥垢是一种罪过,那么我应是这大千世界中唯一闯入黑夜的光明。只是因为,让我活着的,从来都是自己。
让我穿上盛装,准备在这低矮的洞穴中出席。让我在自己的生命中装点花火,准备在死亡面前再唱一首情歌。让我在你的眼中再当一次小孩,只为在信中写道——我仍愛着你。你会相信我没有说谎,因为我是小孩。将所有不明白与不想明白的写下,就像是在黑夜的幕布上,那些没用被群星照亮的地方。空旷,却充满着自由。我看不见風,但風正吹过那。
让我穿上盛装,只为闯入到你那即将老去的生命中。可以看见的是,夜里,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