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通

“这就是老杨、杨老汉，是个老林业，森林通，业务扎实，林区工作经验很丰富，外号：林区活地图，以后工作上你多向他学习，有啥不懂的尽管问他就行了。”领导微笑着指着一个穿着一身绿色迷彩服、脚蹬一双黑色深筒水鞋，面色沧桑的中年汉子向我介绍道。

其实“杨老汉”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老汉”，当时仅仅五十过头，根本不老。不过在农村、尤其是偏远的林区，很多人在五十岁这个年纪上基本上都有孙子或者孙女了，在农村，有了孙子、孙女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当“老汉”了。老杨虽然到了当“老汉”的年纪，却没有孙子和孙女，但是大家依旧叫他“杨老汉”。说实话，老杨是有正式名字的，真正的大名、官民，身份证上那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杨建国”。可是大家都“杨老汉、杨老汉”地叫顺了嘴，还说叫“杨建国”显得生疏，还是叫“杨老汉”好，显得亲切和顺口些，也是对他本人的尊重：“为老则尊”嘛！既然大家都喜欢这么叫，老杨也不反驳：听之任之，杨老汉就杨老汉呗，一个称呼而已，不过听起来也舒服！

老杨从十七岁参加工作起，就一直在秦岭南部林区一线的森林管护站工作，干了整整三十多年，几乎没有挪动过地方，业务精，尤其是林区工作经验极其丰富，是一个非常敬业的护林员。他性格开朗，对人热情大方，虽然没有读几年书，可是工作非常认真，责任心强，又爱学习、钻研，像什么“一类森林资源调查”“二类森林资源调查”“人工造林作业设计”“巡山查林”“植树造林”等工作，几乎样样精通，就是那些比较复杂的罗盘仪呀、地形图等，那更是使用的相当熟练，让人惊叹不已，完全是个名副其实的“林业土专家”。

几十年的护林员工作，他几乎跑遍了辖区的山山卯卯、沟沟渠渠，对于自己工作、生活的林区，他熟悉的像自己养育的孩子一样知根知底：每座山峰、每片森林、每条沟渠、每条溪水河流都装在他的大脑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因此，老杨是我们林区最有名的向导。比如上面来人到我们林区搞什么“野外调查、实验或者其它森林资源普查”等工作，基本上都是由老杨来带路、当向导，每次都能圆满地完成任务，因此大伙儿赠送其外号：“林区活地图”，也算是对他的工作能力的认可和对他本人的敬重。

老杨中等个头，体型略胖，长的墩墩实实的，一张酱紫色的脸上，沟壑纵横，那是长年累月在林区从事野外工作风吹雨淋日晒的结果。站在人群里，外貌普普通通的老杨完全像个山里的庄稼汉子一样朴实无华，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像老鹰的眼睛一样明亮、锐利，似乎林区里的任何风吹草动及异常情况都难逃他那双雷达般的双眼。

老杨性格稳重温和，少言寡语的，平时恹恹的，不急不躁、不慌不慌，走起路来慢腾腾的，可是一旦工作上有个什么紧急事情，他就像“齐天大圣”孙悟空一样，立即变成了另外个人：动作一下子就敏捷起来，脑子反应快，双腿行走的速度更快，比如林区哪里发生了什么火灾（火警），需要扑火队立即前去扑火、救火，或者有什么损坏林地、盗伐林木、捕杀野生动物等情况，不需要领导动员、安排，老杨总是主动出击，这时候他就像是打了鸡血，精神饱满，浑身是劲，像个年轻小伙子一样风风火火的，双腿强健有力，犹如哪吒踩着风火轮，在藤蔓荆棘纵横、崎岖不平的林中行走，脚下虎虎生风、健步如飞，往往总是第一个赶到事发现场，第一时间进行现场处理，其敬业精神让人敬佩不已。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刚到林区，是冬季一个寒冷的中午，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天空阴暗而低矮，眼前一片刺眼的雪白：连绵起伏的大山，无边无际的森林，几乎没有一个人影，雪在飘、风在吼，白茫茫的一片，完全是一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情景，我一下子就懵了：像是被人突然抛进一个荒凉无边、孤独寂寞的世界：这里没有高大雄伟的楼房，没有宽阔平整的街道和柏油马路，也没有人声鼎沸的商业街和公园等，出现在眼前只有那个小小的森林管护站，几间砖木结构红砖青瓦低矮、简陋的老房子，管护站周围全是茫茫无边的原始森林。周围死一般寂静，当时的森林管护站常常只有我和“杨老汉”两个人在值班值守。小小的森林管护站犹如一片孤舟，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海洋中，从高楼大厦、繁荣现代的城市一下子来到这片人迹罕至、茫茫无边的原始森林中的森林管护站工作，我几乎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巨大的心理落差使我的情绪异常低落，成天饭不思、茶不饮，无精打采的，心里感到非常难受和凄凉。

我的情况，“杨老汉”那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今天天气好，咱们出去转一转，巡查一下，看看林子里有没有啥情况？”在一个天气晴朗、风雪不太大的上午，吃过早饭后，老杨对依旧无精打采、坐在火炉旁烤火的我说到：“不能老在屋子里憋着，到林子里转一圈，吸点新鲜空气，活动活动筋骨，人就有精神了。”

“好，杨师傅！”因为老杨的年龄和我父亲大小差不多，我就称呼他杨师傅。

野外风雪大，老杨叮咛我穿好衣服裤袜，衣服要防风保暖，但是不要穿太厚，太厚了在野外行走容易出汗，出汗过多一旦停下来，在寒冷的户外就容易伤风感冒；穿的衣服太少的话，又容易被冻着凉感冒。老杨反复对我说：在林区工作，首先是要照顾好身体、尤其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双脚。林区条件非常艰苦，“交通靠走，通讯靠吼、治安靠狗”就是对当时林区生活条件生动、形象的描绘。因此在林区工作生活就得有一对好腿、有一双好脚板。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双脚，千万不敢被冻伤，否则不要说去干工作，个人的生活自理都困难。

“多穿两双袜子，雨鞋里最好用羊毛鞋垫，再用两片厚棉布将脚包好，然后再穿雨鞋，这样走起路来既保暖、又不会磨坏双脚，我们护林员全靠一双铁脚板呀！”已准备妥当的杨师傅对我叮咛道。

“我没有羊毛鞋垫和包脚棉布。”我低声自语。

“哦！那你等等”老杨一下子明白了，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屋，不一会儿就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双崭新的白色羊毛鞋垫和两片干净的灰色棉布。

“把鞋垫垫平展，把脚包好。”老杨将羊毛鞋垫和棉布递给我。

垫好鞋垫后，我还是迟迟不动，老杨看了看我，知道了我的难处，又手把手教我如何用棉布包好脚，可不要小看这个动作，方法不当、手法不熟练，包的脚根本无法在林中的雪地里行走。

我穿好雨鞋，拿了一把长柄山刀就跟着老杨一前一后地出门向山上走去。

天气晴朗，漫天飞舞的雪花也不见了，金黄色的太阳也露出来圆圆的笑脸，给银白色的森林和大地镶上了一道金色薄纱，景色美轮美奂，但是气温还是很低，寒风依然凛冽，“呼呼呼”地刮个不停，吹在脸上，冰凉冰凉的、像小刀子割一样，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树上、山上和田野的积雪没有一丝一毫融化的景象，在太阳的照射下，整个林区依旧寒光闪闪。

“咔嚓嚓、咔嚓嚓”冰雪小路溜滑难行，我们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一脚踩下去，顷刻间，雪就淹没到膝盖处，吃力地拔出脚，雪地上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大窟窿，这样的季节在森林里行走不仅速度慢、还非常费劲。我紧紧跟在老杨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前行，生怕一不小心就摔倒在雪地上、滑进深沟里，上山的路又陡又滑的，走起来非常吃力，几乎是一步三滑，我累的“呼哧、呼哧”地只喘粗气。

“在山林里走路，脚要稍微抬高点，以免石头或者树桩碰伤脚，森林里的小路崎岖不平，到处都是深洞、天坑和悬崖，非常的危险，走路必须要小心，每一步都要踩实、踩稳当，千万不敢粗心大意，尤其是在冰雪覆盖的冬季，冰雪会隐藏潜在的危险，更加要注意自身安全。”老杨一边不紧不慢地在前边走，一边慢悠悠地对我说道：“在森林里巡查，一定要小心谨慎，走路脚步要轻、要稳，眼要明，耳要聪，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仔细查看、倾听森林里的一切风吹草动，要从细微处寻找异常情况：有没有毁坏林地的情况？有没有盗伐树木的情况？有没有在森林里生火、用火情况？有没有捕杀野生动物、飞鸟的情况及其它乱挖、乱采、乱捕乱猎情况等等？这些情况都需要我们及时去搜寻、去发现、去处理……”

冬季的森林寂静而寒冷，除了呼啸、凛冽的寒风，森林里常常是死一般的寂静。山顶上、松树的树冠上、森林里、荒野里，全是刺眼的、白花花的积雪。举目远眺、一片银白，满眼是雪，完全是一片林海雪原风光。站在这片茫茫无边的冰雪世界里，我顿时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几乎被这浩瀚的森林、荒野和冰雪世界所吞没。

四周的群山大小高矮及外型外貌看起来都差不多，没有明显的标记。脚下、周围、目之所及都是无尽的大山、森林和白皑皑的冰雪。站在着冰雪世界里，我不知道我现在身在何处？我仅知道自己从哪里走来的，但是我却找不到回家的路。我的周围全是白皑皑的冰雪、刺激的我的双眼发疼的冰雪世界，根本没有回家的路；周围的地形地貌几乎相似，犹如一座迷宫，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真的是“老虎吃天，无法下口”啊!幸亏是和老杨一起，要是我一个人，那后果不堪设想啊！我心里一阵阵后怕、脊背直冒冷汗……

“现在我们在哪里？知道我们回家的方向和回去的路吗？”看到我惊慌、犹豫不定的眼神后，老杨站直身子问我。

“不知道。”羞愧的我脸色发红发烫，低着头小声答道。

“年轻人啊，这样可不行！工作是重要，但是你首先得有保护自己安全的能力呀！要抓紧时间学习，要尽快掌握林区生活、工作的能力。尤其是我们这个护林员岗位，非常特殊，除了吃苦难耐，还必须具备特殊技能，最基本的就是野外生存能力，虽然不需要达到特种部队那么高的野外生存本领，但是像野外徒步、攀爬呀、辨别方向呀、寻找水源呀、生火取暖呀，简单的受伤包扎自救等技能必须要熟练掌握、运用，这不光是工作技能，也是保命的手段，不多学习、不及时掌握咋行呀？护林员这个工作看起来简单，可是要想干好可不容易呀，一定要多学多练本领，你们年轻人头脑聪明，只要好好学，多用心，很快就会掌握这些本领的。”老杨慢慢地说道：“比如现在的情况，我们要回家，那我们首先就要知道我们当前所处的位置、方向，还有我们要回去的位置和方向。如果实在搞不清自己当前的位置、方向，那一定得弄清楚自己回家的位置和方向，我们居住的管护站在东北方。那我们就要想方设法辨别好方向，选择一条相对好走的路线，朝回家的东北方向一直走去，中途不能偏离方向，这样最终我们就能回家。其实，在森林、在荒野，有许多辨别方向和路线的方法，比如，天气晴朗时，我们可以通过太阳来辨别方向：正午时分，太阳在南边，而地上的树影正指着北方；在没有太阳的阴雨天，可以根据树木来辨别方向：树冠树叶稠密的一方是南方，稀疏的一面是北方；冬季可通过积雪融化的程度来方向：积雪融化快的那面是南面，融化慢的是北方；夏季，通过树木花草的长势可确定方向：长势旺盛的一面是南方，反之则是北方；秋天，南面的草木枯萎的较快；晚上可通过观看天空上的星星来辨别方向：找到天空里最亮的星星、或者北斗星，北斗星很好辨认，一窜星星连成一把勺子状的就是北斗星，前面是北、后面是南，左西右北；北极星高挂的地方就是北方，如果天气不好，实在找不到北极星时，可以向夜空发出光亮的方向走，夜空有光亮的地方肯定有人居住；还可以根据树桩年龄来辨别方向：年轮较宽的一面通常是南方，反之是北方等等。”

在以后的护林防火、森林资源普查和林业调查工作中，我一直和老杨一起工作，老杨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同事和搭档，对于我，老杨是倾囊相助，跟着老杨我学到了很多本领，如其它辨别方向的方法：观察蚂蚁洞口，蚂蚁的洞口一般都朝南，只要确定了南方，其它方向就出来了；查看岩石青苔，岩石上长青苔的一面通常是北方，干燥光秃的那面则是南方；观测树皮光滑度，树皮光滑的一侧为南，反之树皮粗糙的一面为北；大石头、树桩的南边一般草木长势旺盛等等。当然了，像太阳东升西落这个方向常识我还是知道的。老杨反复叮嘱我，外出巡山查林或者搞野外调查工作，最好带上指南针或者指北针，还有火柴、打火机、水壶等。

老杨常常语重心长地告诫我：护林员工作极其特殊，常常身处荒无人烟的森林里，森林里处处潜藏着未知的危险，因此时时都要小心谨慎，在干好工作的同时，首先是要保护好自身的安全。啥事都不怕一万，就怕那个万一啊！事情往往都是“绳从细处断”。不过也不要过分害怕和担心，万一在森林里迷路了，千万不要慌张、不要着急，要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地形地貌，制定应对方案，确定脱险方向、路线和措施，比如：在哪里可以找到山泉水或者小溪；在什么地方可以躲避狂风、暴雨和山洪、猛水、泥石流；如何搭建简单实用的庇护所；在森林里行走如何防范、躲避马蜂、毒蛇及野生动物的袭击；要在第一时间确定好方向、路线，朝一个方向走，不要兜圈子，一般情况下顺着大沟或者河流、溪水往下走，因为出沟的地方和溪流河流的下游处，大多有人家居住，只要找到居住的人家，也就意味着安全脱险了等等。总之，在森林里迷路了，千万千万不要慌张、不要自乱阵脚，理性思考，及时决断，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实行自救或者求救，越快越好，尽快脱离危险地带。

长年累月在森林里从事巡山查林、森林资源保护工作，迷路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只要我们认真学习，掌握林区生存方法，这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关于在森林里迷路问题，我不由地想起著名作家迟子建老师在她的长篇小说《额尔古拉河右岸》里的一句话：“这世上啊，没有路的时候，我们会迷路；路多的时候，我们依然会迷路，因为我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说的好啊，人生迷路是常态，关键要知道我们要到哪里去，找到方向，找到方法，措施到位，立即行动，坚持走下去，迷路问题就会及时化解。

老杨的话发自肺腑，我知道那是一个爱岗敬业的老护林员对年轻林业工作者的殷切关心和默默的爱护，也是他对脚下这片森林发自肺腑的爱。他说的这些话我牢记在心，常常独自琢磨。是的，工作重要，可个人安全更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因为我工作的地方那可是在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里呀，那里是花草树木等植物的世界，更是黑熊、豹子、野牛、野猪等猛兽的家园，对人类而言，那里是危机四伏的危险地带，离得越远越好。可是我们作为护林员、是森林的守护者、是它们的保护神，职责所在，因此必须克服困难，战胜内心恐惧，用所有精力去保护那里的大山、森林、河流和花草树木、虫鱼鸟兽等。

老杨常常说：林区偏远，条件艰苦，想当好一个称职的护林员，保护好森林资源、虫鱼鸟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要能安得下心，还要能吃苦，不怕寂寞、不怕孤独，按照你们年轻人的时髦说法就是要能“守得住孤独，耐得住寂寞”！当然了，最重要、最迫切的就是首先要练好自己的本领——野外生存本领，就是民间常说的：“想揽瓷器活，就得拥有金刚钻。”而野外生存本领就是护林员“巡山查林、植树造林、保护森林资源”的金刚钻！

和老杨一起工作，我心里非常踏实。跟着老杨去巡山查林，搞森林资源调查，是很惬意的事情：无需担心迷路问题；无需担心到不了目的地；无需担心没有水喝、没有东西吃；更无需担心跟着任务完不成。因为老杨就是我们“林区活地图”呀！林区的沟沟梁梁、山卯河流、森林、草地等都装在他的头脑里。

在林区巡查，不管咋走，老杨都不会迷路，脑袋里像装配了雷达似的，对一般人而言，在那迷宫般的森林里穿梭，简直是一件恐怖、让人心惊胆战的差事：凶猛的野生动物，隐藏在暗处的黑洞、深不见底的天坑、暗无天日的丛林，迷宫一般的大山、茫茫无边的原始森林等等。可是对老杨来说，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小儿科的事情。在林区巡查，他闭着眼睛都知道东南西北和沟沟梁梁，在哪里可找到饮用水，在哪里可以躲避风雨雷电、洪水泥石流等，在那里能找到野菜、野果填饱肚子。总之，不管在森林怎样穿行，山再大、林再密、地形再复杂，他都不会迷路，都会准确无误地到达目的地，顺顺利利完成工作任务，安安全全回到家。

记得有一年，上级要在我们林区搞一次森林资源调查工作，这项工作主要由老杨、我和另外一名同事来完成，单位却让我当组长，具体负这次林业责调查工作。那时候我刚到林区不久，既缺乏林区工作经验，又害怕林区那复杂多变、危机四伏的野外环境，担心完不成工作任务，不想当组长，建议领导另换他人任组长，我当组员即可。我的建议被领导当场否定：就你来当组长，因为你的文化程度高，森林资源调查不但需要外业调查来收集第一手资料，还有内业的数字统计和资料撰写、整理等，需要纸质版和电子版两套资料，这些只能由你来完成，虽然你缺乏林区工作经验，但是我派老杨从头到尾协助你，只要你们两个配合好，一定可顺利地完成任务的，你知道的，老杨可是咱“林区的活地图”哩！

由于另外一个同事那段时间身体不好，因此这次森林资源调查的外业工作基本都是由我和老杨两人完成的。外业开始前，我和老杨将需要调查的“样本点”仔细地梳理了一边，对于这次森林资源调查的外业工作，老杨给出了非常好的建议，即按照：先远后近、先易后难，由远而近、由易而难的原则和方法。为了保质保量按要求完成任务，针对每个林业调查点，老杨还还提前制定了最佳行走路线，这次森林资源调查，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按照老杨的说法就是“不打无准备之仗。要谋定而后动，前期准备的越充分，后期的工作才会顺利，才能圆满完成任务！”

那段日子，每天天不亮，我和老杨就早早起床，快速吃完早餐，就身着迷彩服、背着大包、水壶就急匆匆地出发了，背包里是我们的装备和食物，如：罗盘仪、平板电脑、卷尺、测绳、砍刀、红油漆、毛笔，笔记本、圆珠笔、资料等，还有面包、酥饼、苹果等。

在林区行走，还是老规矩：老杨打头阵，他手握一把锋利的长柄砍刀走在前头，长柄砍刀既可当做拐杖，又可以砍掉挡在前进道路上的荆棘和藤蔓，还可以作为武器用来防身，作用可大了。行走中，我紧紧跟在老杨身后，在荆棘丛生、陡峭溜滑的山林中，老杨总是提醒我注意安全、注意脚下，要蹬稳蹬实，千万不敢打滑，还不时地停下脚步等待气喘吁吁的我。

一到调查点，老杨就开始忙碌起来，我支好罗盘仪打“样地”，老杨就挥舞着砍刀砍伐“调查点样地”边带，然后就是具体的样地调查：样地里有多少棵树木？有哪些树种？乔木还是灌木？具体树名叫什么？树高多少米？胸径多少厘米？树下有哪些草本植物？哪些木本植物？什么土壤？土壤厚度等待，这些数据都是老杨测量、用红油漆打记号、钉树牌等，我只管做纸质记录和平板电脑录入。我很惭愧：老杨干的可都是苦活路，但是他从来不叫苦，处处护着我，苦活累活总是抢着干，使我少吃了不少苦头。

森林资源调查工作，尤其是外业调查，我完全是个新手，只懂一些皮毛理论，实践经验几乎为零，还当组长，真的是羞愧难当，只好偷偷地跟着老杨学：学习怎样辨别方向、怎样寻找行走路线、怎样识别树木花草等等，就这样，我在干中学、在学中干，逐渐熟悉、掌握了在林区识别方向、踏山勾图等最基本的森林资源调查方法。

在这次森林资源调查工作中，我真正见识了老杨丰富的林业跟着经验和方法，比如：要去那个调查点，不管林区环境多复杂，老杨都不会迷路，总会径直走到这个调查点，非常准确，脑袋像装了雷达似的，而且走的都是比较捷径、省力、好走的线路，常常避开了悬崖、天坑、暗洞等危险地段。

到哪里可以找到喝的水，在哪里能找到充饥解渴的野果，老杨总是手到擒来，这源于他的的超人记忆力，更叫人赞叹的还是他丰富的林业实践知识和经验，只看上一眼，他就能说出这棵树木的树高和胸径，你不信，拿卷尺去一测量，和他说的八九不离十，很准确。至于是什么树？林下有什么植物，他直接就说出名称，根本不需要查阅资料，啥都装在他的脑袋里，你说老杨厉害不厉害！真的是无愧于“林区活地图”“林业土专家”这个好称号！

俗话说的好：“金杯银杯，不如群众的口碑。”老杨是也！

事情真的如领导所料：这次森林资源调查搞的非常顺利，我们圆满地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这其中，关键人物就是老杨，真的，“林区活地图”可不是白叫的，老杨功不可没！

闲暇时光里，我常常开玩笑地问老杨，“杨师傅，您说过自己没有念几天书，大字也不识多少个，又没有学过地理，也没有学习过啥地形图的，怎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林区知识那么丰富，对地形那么熟悉，方向感又那么强，好像啥问题都难不倒您！”

“哪有你说的那么神，我只不过在林区呆的时间长，比你们知道的多些，熟能生巧罢了，工作时间长了你们都懂！”老杨摆摆手非常谦虚地说：“只要好好学习，这些知识、技能你们年轻人都能熟练掌握，你们年轻，又有文化，是很有前途的！”

感谢老杨对我们年轻人的鼓励和教导，我们肯定会好好学习，不断提高自己的业务技能、干好森林保护工作的。在林区工作中，“林区活地图”老杨是我们的好师傅、好搭档、好同事，他虽然只是林区一线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护林员，但是他爱岗敬业：干一行、就爱一行、钻一行，一生都工作、生活在秦岭南部的大山深处、原始森林的腹地，常年累月以森林管护站为家、以森林为伴，用其一生的精力呵护着这里的山山水水、沟沟梁梁、花草树木和虫鱼鸟兽，其敬业精神、工作能力、为人处事等值得我们去学习、去践行！

森林就是地球的心肺，是人类的天然氧吧，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保护森林、保护地球，就是保护我们的家园。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当好生态卫士，保护好森林资源、保护好我们的大秦岭，是我们林业人、尤其是林区一线护林员义不容辞的职责和使命。

新时代，新征程，保护好生态环境，建设“天蓝、山清、水秀的美丽家园”是我们的奋斗目标，也是时代发展的需要，更是一种新生活、新潮流。生态保护、大势所趋，因此更需要千千万万个像“林区活地图”老杨这样的生态卫士、森林守护神：赤胆忠心，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孤独，不计名利、不受金钱等物质利益的诱惑，踏踏实实、坦坦荡荡，用情、用爱、用其一生心血来保护我们的森林、守护我们的家园。

致敬我的师傅、我的同事、我的工作搭档——“林区活地图”老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