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年味

今年是首个“非遗版”春节，年味十足。

算起来我在外工作已有34个年头了，平时难得回趟老家，但每年春节都会设法赶回去与父母团聚。按传统习俗，除夕夜一家坐在一起守岁，意味着全家真正团圆。现如今农村生活大不同以往，城市化方式占多，过年的味道渐渐有点淡去，只有每次回到父母身边过年，才能找回心里想要的年味，尤其会让我想起小时候过年的味道。

进入农历腊月，老家农村便开始张罗着过年的事。农田过冬，活虽然很少，但各家各户却忙着农田储肥，勤快点的村民赶着这个月把田里草籽犁一遍，为的是开春后草肥发酵。有的忙着把猪舍牛圈的粪肥铺洒农田，也有的在山脚下燃烬一堆草木灰，注入农田。老家也不例外，在我的记忆中，常常是先忙地里活，过了农历二十，有计划地整理庭院，擦窗扫屋。每个人都没得闲，三姐弟中我最小，往往是打打下手。母亲是最忙的了，趁天气好，白天洗被套、晒被褥，整理堂外柴火堆，晚上围着石磨旁，得有三四个晚上磨黄豆，磨好了还得挑个好日子将豆腐炸成油包。父亲带着哥哥和我，屋前屋后清理水沟，修坯树盘，通常是赶着小年那天前把猪舍牛圈粪便清理干净，并撒上一层石灰粉，起到去除异味和杀菌作用。小年下午，父亲带着我们哥俩，挑着祭品绕村一周祭扫村里社公。这个习俗在我们村已经延续了三百年，家家户户男人倾巢出动，排队祭扫，每到一处社公庙前（共有七处），都要汇报今年收成，期冀来年丰调雨顺，祈愿全村人们平安健康。

到了年关，村里有吃杀猪饭的习俗。通常赶在过小年前一两天杀过年猪，目的是图个新鲜肉过年。碰到左邻右舍同一天杀猪时，叫亲友邻居吃杀猪饭便是个热闹事，既是提前约好了来的，也有可能被邻居家拉走，有时遇到两家同时登门“喊饭”，被“喊饭”的邻舍颇为尴尬，去哪一家都觉得不好。其实杀猪饭并没有什么大菜，大块米粉蒸肉、萝卜芋头粳、猪肝汤，再加上自己种的蔬菜，菜不算多但份量足。过去农户难得杀上一头猪，只有到了年关才有新鲜猪肉上桌，年关杀猪“喊饭”自然成了农户家的一件大事。一般的人家大半年吃的都是腌肉，到了秋收季难得有肉上桌。

小时候过年，盼的是能穿上新衣服。以往老家农村有“叫裁缝”传统，就是叫上好的裁缝师傅上门裁剪衣服。我家年里总会有两次以上“叫裁缝”，一般都安排在端午和年关前。记得我十一岁那年年前，村里的“瘦子”师傅在我家做了一天的活，其中有我一件上衣，算是过年新衣。做好后叫我试穿，心情可想而知，试穿上后没等大人说话，便跑了出去，想着第一时间给小伙伴们看看，就在急于炫耀的时候，不小心被村委会刚砌的水泥台板上的铁钉划了一道裂口。回到家里自然被大人一顿好训。

这些年味记忆，始终印记在我的脑海里，难以挥去。“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 “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离家在外过年已成常事，但年关至近，思归之情从未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