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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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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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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岁月熬成诗

那年,母亲打来电话,说老屋终于要拆了。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家的家事。末了,她轻轻添了一句:“回来看看吧,还有些旧东西,你若要,便留着。”我握着话筒,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老屋,那幢住过我家四代人的土木结构的房子,到底是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请了假,坐上归乡的大巴车。车窗外的景物,飞也似地向后倒去,由稠密的楼群渐渐变为疏落的田畴,我的心也仿佛被这宽阔的公路牵扯着,一寸一寸地沉入往事的泥沼里。老屋是什么时候建的呢?连母亲也说不真切了。她只记得,父亲的太爷爷,那位我只能在泛黄照片上见到的,面容清癯的祖先,亲手打下了第一根桩基。一个多世纪的风雨,便都浓缩在那一片黛瓦粉墙之中了。

记忆的门,被这车轮的轰鸣声撞开了。最先涌出来的,总是祖母的身影,和她那间永不改变气息的厨房。

祖母的厨房,是昏暗的,却又是温暖的。长年的烟熏火燎,将墙壁与房梁染上了一层匀净的、光润的黝黑,像上好的陈墨。阳光是从一方小小的木格窗挤进来的,光柱里,有万千微尘,如金粉般浮沉、舞蹈。

那光是活的,是有呼吸的,它缓缓地移动,照着水缸沿上湿漉漉的反光,照着灶台上油亮的釉彩。最后,悄悄地爬上了祖母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的肩头。

祖母的一生,似乎就是围着那口巨大的铁锅转的。那口锅,黑沉沉的,憨拙得像个古老的寓言。我总爱看祖母生火。她并不用现在的火柴,而是一柄黄铜的,磨得锃亮的火镰。只见她捏一小撮焦黄的艾绒,凑在一块月牙形的火石上,另一只手将火镰轻轻一划——“嚓”,一声清响,一簇橘红的火星便爆开来,倏地引燃了艾绒。

她俯下身,小心地呵着气,那团火苗便如一朵初绽的花,在她满是皱纹的掌心,颤巍巍地开放了。然后,她将它送入灶膛,添上柴薪。火,便正式地、蓬勃地燃烧起来。那火光映着她的脸,每一条皱纹里,都流淌着一种安详而笃定的光芒。我那时觉得,祖母点燃的,不单是灶里的柴火,更是我们一家一日复一日地,踏实而光明的日子。

而熬粥,便是这日子里最庄严的仪式。

祖母熬粥,用料是极寻常的。不过是新碾的粳米,配上些时令的杂豆,或是红薯、山药。但她对待这个过程,却有一种近乎虔诚的耐心。米,是要在前一夜就用清洌的井水泡上的;水,必得是五更时分从村口老井里挑回来的头一桶,说是带着地气的甘甜。黎明,天色还是鸭蛋壳般的青灰时,她便起身了。将米与水倾入那口黑铁锅,她便搬一张小竹凳,守在灶前。

火,不能大。大了,米粒还未及舒展,便被煮得烂熟,失了筋骨;也不能小。小了,水米分离,熬不出那黏稠绵密的胶质。非得是那样一种文文儿的,不急不躁的火,靠着柴薪将烬未烬时的那一点余温,慢慢地煨着,炖着。

这期间,祖母从不离开。她时而用那柄长长的木勺,在锅里缓缓地顺着一个方向搅动。那动作轻柔得,不像是在劳作,倒像是在安抚一个酣睡的婴儿。米香,便在这一圈一圈的漩涡中,一丝一丝地从水里挣脱出来。

起初是羞涩的,若有若无;渐渐地,胆子大了,变得浓郁而醇厚,仿佛将阳光、雨露、泥土的芬芳,都一并熬煮了出来,充盈着整个厨房,又从门缝、窗隙漫出去,将整个老屋都浸得软软的、香香的。

我常常搬个小凳子,坐在祖母身边,看那锅沿溢出的缕缕不绝的白气。它们变幻着各种奇妙的形状,有时像奔马,有时像山峦,有时又什么都不像,只是那么悠然自得地升上去、散开,融进屋顶那片幽暗里。

祖母不大说话,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透过那氤氲的水汽,望着窗外一方小小的天,眼神邈远而平静。偶尔,她会用那双枯瘦,青筋微露的手摸摸我的头,低声说:“人哪,过日子就像这熬粥,急不得,躁不得。你看这米,原本是一粒粒硬邦邦的,经过水火一番功夫,它就开了花,软了心,把自己的滋味全都教给了水,水也把自己的温厚融进了米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也分不开的时候,就成了最养人的东西。”

我那时懵懂,只觉得那粥好吃,至于话里的意思,全然不明白。只觉得祖母的声音,和着那锅里“咕嘟咕嘟”细微而沉稳的声响,像一支古老的催眠曲,让人的心没来由地静了下来。

老屋的堂屋里,靠墙摆着一张硕大的,暗红色的供桌,那是曾祖父的遗物。桌子的式样极古板,边缘雕着繁复的“寿”字花纹,漆色因年深日久而显得沉黯,却也因此透出一种威严,不容置疑的历史感。桌上除了一尊白瓷的观音像,常年只摆着一部厚重的,同样沉黯的《辞源》。

那是祖父的书。

祖父在我心中是一个清瘦而沉默的影子。他年轻时据说也走过南、闯过北,后来不知怎的倦了,便回到这老屋里,安然地做他的乡下郎中。他不大管田里的事,也不大理会家里的琐屑,他的世界仿佛就是堂屋东头那间小小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不过是一桌,一椅,一架书和药柜而已。但他最常翻阅的还是那部《辞源》。

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他读书时的样子。午后,阳光透过冰梅纹的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端坐在那张老藤椅里,身子微微前倾,将一部砖头似的《辞源》摊在膝上。他的手指是修长的,因少经日晒而显得苍白。

他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页薄薄的纸,动作轻缓得仿佛怕惊扰了纸上安睡的灵魂。他读得极慢,嘴唇时而无声地翕动,时而停下来,望着窗外一角的天空,久久地出神。那眼神,与祖母熬粥时的眼神颇有几分神似,都是那般邈远,那般专注,仿佛他的目光已穿透了眼前的书页,抵达了一个我所不能知晓的,辽阔而宁静的远方。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爷爷,这书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让你天天看,也看不完呢?”

祖父从他那遥远的世界里被唤回来,并不着恼,只是微微一笑,眼角漾开细密的纹路。他拉我到他身边,指着书上一个字,说:“你看这个‘道’字,它不只是道路的意思。它可以是道理,是方法,是宇宙的本源,是万物运行的规律。一个字,便是一片海,一座山,你穷尽一生,也未必能窥其全貌。”

他又翻到另一页,指着一个词条,“你再瞧这个‘江湖’。说起来只是两个字,可这里面,有多少英雄的传说,有多少浪子的悲欢,有多少月下的刀光,有多少离别的箫声……都藏在里面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平和而温润,像春夜里悄悄润物的雨。我仰着头,看着他那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的,清癯的侧脸,看着阳光在他花白的鬓角跳跃。我虽仍听不懂那些深奥的道理,却能分明地感到,有一种厚重而安宁的东西,正从他那苍老的身体里,从那部沉黯的书中,静静地流淌出来,弥漫在整个堂屋里。那种气息,与祖母厨房里的米香不同,它是清冷的,带着陈年墨迹与纸张的幽芬,却同样让人心安。

如今想来,祖父哪里是在读书呢。他分明是在“熬”书。他将一生的阅历、悲欢、思索与感悟,都当作薪柴,投注到这部无所不包的典籍里,用他那近乎凝固的、缓慢的时光作为文火,静静地熬煮。

他熬的,不是学问,不是知识,而是一种心境,一种对自身与世界的、深沉的理解。他将纷繁的世相,熬成了简净的文字;又将简净的文字,熬成了丰饶的精神。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诗”?

老屋的天井,是我童年探险的乐园。那里没有名贵的花木,只在西南角,有一架年岁比父亲还大的紫藤。藤干粗壮如儿臂,虬结盘绕,奋力地攀上西边的院墙。每逢春末夏初,便是它最风光的时节。

花是浅浅的藕荷色,一串一串,累累地垂挂下来,像无数精致的小风铃,在风里轻轻地摇。香气也是浅浅的,不似玫瑰那般浓烈,只是一种清远的、甜甜的芬芳,若有若无地浮在空气里,要你很用心地去嗅,才捕捉得到。

但紫藤于我,最大的乐趣不在看,也不在闻,而在“听”。这听,不是用耳朵,而是用眼睛,用整个身心。雨夜是不能错过的。若是春雨,那便是极好的了。雨丝细细的,密密的,落在紫藤肥厚的叶子上,声音是清脆的,带着些欢快的弹跳感,“滴滴答答”,像玉珠滚落银盘。

若是夏日的骤雨,便来得猛烈许多。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叶片在风雨中狂乱地摇摆,发出一片“沙沙”的,潮水般的喧响,仿佛那架沉默的藤萝,在那一瞬间,有了生命所有的激情与呐喊。

而我更爱的,是雨后的清晨。祖母是不许我立刻跑出去的,说是石板上青苔滑。我便只能扒着堂屋的门框,探出头去望。一夜风雨,地上铺了一层细碎的,淡紫的花瓣,像是给青灰色的石板路,绣上了一层华美的地毯。

藤叶被雨水洗得油绿发亮,每一片都含着晶莹的水珠,欲坠不坠的,风一过,便簌簌地落下一阵小小的,亮晶晶的雨。阳光这时也探出头来,斜斜地照进天井,光线是柔和的,被湿漉漉的空气滤过一道,显得格外纯净。

水汽、花香、泥土的腥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老屋天井里独有的,清新而微凉的气息。我深深地吸一口,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洗涤过一般地舒畅。

这时,祖父也许会踱出来,站在廊下,看看那架狼藉却又生机勃勃的紫藤,又看看满地的落英,半晌,轻轻吟道:“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他吟诗的声音,总是那么低沉而悠长,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与了悟。

我那时自然不懂诗里的伤春悲秋,只觉得那声音的调子,和眼前这幅湿漉漉的、安静的画,是那样地相配。那落花,那雨滴,那阳光,那吟哦,都浑然天成地融为了一体。

许多年后,当我读到李商隐的“一春梦雨常飘瓦”时,心中竟猛地一颤,眼前浮现的,便是老屋天井里,那雨丝飘过黛色屋瓦的景象。我方始明白,诗,原来并不只在书本里。它早就被老祖母熬进了清晨的粥里,被祖父熬进了那部沉黯的《辞源》里,也被那架紫藤,熬进了年年岁岁的风雨与落花里。

岁月,便是这样一位最高明的诗人,它用最朴素的材料,最寻常的烟火,于无声无息间,便写成了一首无比丰饶,无比动人的长诗。而我们,都曾是这诗里,一个不自知的、幸福的字符。

后来,我到城里念书,工作,离老屋越来越远。我住进了钢筋水泥的森林,乘着电梯上下,用着即开即热的热水器,吃着几分钟就能出锅的外卖。生活是前所未有的便捷,节奏快得像一支永不停歇的进行曲。

我的时间被切割成无数个有用的碎片,填塞着会议、报表、应酬和永远也回不完的微信消息。我像一只上紧了发条的陀螺,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不停地旋转,旋转,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我拥有了祖辈们无法想象的广阔世界,透过一方小小的屏幕,我可以瞬间看到地球另一端的风景,可以与千里之外的人畅谈。可是,我的心,却常常感到一种莫名的焦渴与疲惫。它像一块失水的,硬邦邦的土地,布满了龟裂的纹路。我开始失眠,在无数个深夜,望着城市被霓虹灯映成暗红色的,永不真正黑暗的天空,听着窗外高架桥上永不休止的车流声,感到一种庞大的、无声的喧嚣,正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我试图用各种方式安抚自己。我听最轻柔的音乐,做最专业的冥想,甚至尝试着去读一些心灵鸡汤式的短文。然而,收效甚微。那些外来的声音与文字,像浮在水面的油花,根本无法浸润我那干涸的心田。

直到那个周末的早晨。我因前夜的加班而起得迟了,头昏脑胀地走进厨房,想烧点水泡杯咖啡。鬼使神差地,我看到了橱柜角落里那袋被遗忘的米。那是母亲从老家托人带来的,自家种的新米。我犹豫了一下,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我想熬一锅粥。

我学着祖母的样子,量了米,淘洗干净,用清水泡上。然后守在灶前,将火调到最小。现代化的燃气灶,没有了柴薪的毕剥声,也没有了跳动的火光,只有一圈幽蓝的、沉默的火焰,在安静地燃烧。

时间,仿佛一下子被拉长了。我不再能像平时那样,一边吃着面包,一边飞快地刷着手机新闻。我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那口透明的玻璃锅盖下,米与水,从最初的清清白白,渐渐地,开始交融,水中泛起乳白的晕圈,一个个细小的气泡从锅底升起,破裂,发出极其微弱的“噗噗”声。

我的心,起初是烦躁的。觉得这等待毫无意义,是在浪费我宝贵的时间。我不停地看表,计算着这锅粥所耗费的“成本”。但渐渐地,那“咕嘟咕嘟”的,单调而持续的声音,像一种温柔的叩击,一下一下,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看着米粒在水中缓缓地舒卷、下沉,看着那汤汁一点点变得稠厚、润泽,一种久违的、安详的感觉,竟从心底最深处,一丝丝地弥漫开来。

当粥香终于充满整个厨房时,我盛了一碗,坐在窗前,慢慢地喝。那味道,自然远不如祖母熬得香糯,但它有一种朴素的,粮食本身的甘甜。那一刻,我没有想任何工作,没有看任何屏幕,我的整个身心,都沉浸在那碗粥所带来的,单纯的温暖与妥帖里。窗外的车马声依然喧嚣,但它们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变得遥远而模糊。

忽然间,我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我明白了。我所焦渴的,我所寻觅的,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哲理,也不是什么遥远的风景,而正是这样一种“熬煮”的过程。在这飞速旋转的时代,我丢失了“熬煮”生活的耐心与能力。

我追求“快”,追求“效率”,恨不得将所有过程都压缩,直接攫取结果。我吃快餐,获取碎片化的信息,经营着速食的社交……我以为我得到了很多,殊不知,那未经“熬煮”的人生,就像未成熟的果实,外表光鲜,内里却充满了生涩与空虚。所有的滋味,所有的深度,所有的诗意,都恰恰藏在那被我所鄙弃的,缓慢的,“浪费”的熬煮之中。

大巴车到站的汽笛声,将我从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拉回。踏上故乡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混合着庄稼与泥土的气息。通往村子的路,已铺上了水泥,平坦而陌生。两旁偶有几幢新盖的小楼,贴着亮白的瓷砖,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老屋,就静静地立在村子的最东头,在一片簇新的建筑中,它像一位穿着旧式长衫的老人,显得格外落寞与不合时宜。我走近它。墙上的白粉剥落得更厉害了,露出里面灰黄的土坯,像生了癞疮的头。

那扇我儿时用红漆画过太阳的木门,门轴已经朽坏,歪斜着,仿佛一推就会倒下。门楣上,曾祖父手书的“耕读传家”的匾额,字迹也已漫漶不清,只有那温润的木纹,还在固执地诉说着过往。

我没有立刻进去,只是绕着它走了一圈。天井里的那架紫藤,竟还在。只是藤干更显苍黑,枝叶也稀疏了许多,想是许久没有人打理了。但它仍然顽强地活着,用它全部的气力,抓住那面斑驳的院墙。

可以想象,来年春天,它依旧会开出那浅浅的,藕荷色的花串,尽管可能再没有一个孩子,会像我当年那样,在它的花影与雨声中,做着一个又一个彩色的梦了。

母亲拿来钥匙,费力地打开了那把生锈的铜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陈旧的,带着微霉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并不难闻,反而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历史的醇厚。

堂屋里空空荡荡的,大部分家具都已搬空。只有那张暗红色的供桌,因为太过笨重,还留在原地。桌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灰。我走过去,用手指轻轻划过桌面,冰凉的、光滑的触感,瞬间接通了数十年的光阴。我仿佛又看到祖父,坐在那张老藤椅里,膝上摊着《辞源》,阳光静静地照着他花白的头发。

我走到原本是厨房的位置。灶台已经被拆除了,只在地上留下一个黑乎乎的,曾经放置铁锅的圆形印记。墙上那片被烟火熏出的、光润的黝黑,却依然鲜明。我站在那里,闭上眼睛。

恍惚间,似乎又闻到了那浓郁的、温暖的米香,又听到祖母用火镰“嚓”的一声点燃艾绒的清响,又看到了那温温的火苗,在灶膛里温柔地跳跃着,将整个昏暗的厨房,映照得如同一个金色的、神圣的殿堂。

我没有去寻找什么具体的“旧东西”带走。因为我知道,所有能带走的,都不过是物品;而真正珍贵的,是带不走的。它们如祖母的耐心,祖父的宁静,那架紫藤的风雨,那天井里的阳光与落花,早已在我浑然不觉的童年里,被岁月这位沉默的诗人,一针一线地,绣进了我的生命底色之中。

老屋终将倒下,化作一堆瓦砾,最终,或许会在这片土地上长出新的建筑。这是一种必然,如同新陈代谢,如同花开花落。我并无太多的伤悲。因为我终于懂得,老屋它本身,就是一首被熬煮了百年的长诗。它的每一片瓦,每一根椽,每一寸被磨得光润的门槛,都浸透了四代人的悲欢、劳作、等待与梦想。如今,这首诗写到了最后一章,它要安然地合上了。

但诗的精神不灭。

它流淌在我的血液里。它告诉我,无论外界如何喧嚣,都要在内心为自己留一个“厨房”,用耐心为火,用经历为米,安静地熬煮属于自己的,平凡而真挚的日子。它告诉我,人生的滋味,不在于跑的有多快,登的有多高,而在于那“熬煮”的过程中,所获得的沉静、丰盈与通透。

夕阳西下,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幢在暮色中愈发显得苍老而庄严的老屋,转身离去。我的脚步,不再有来时的沉重与彷徨。我的手中空空,心中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饱满。

是的,岁月如诗。而最好的诗篇,往往不是用笔墨写就的,而是用最朴素的生命,在最漫长的光阴里,静静地,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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