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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培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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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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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与月季

牡丹之都的菏泽,是我的家乡,我为此而自豪。

每当春末夏初,牡丹怒放,人们从四面八方奔赴而来,只为一场极致的视觉盛宴。

自古及今,牡丹入诗、入文、入画、入歌,不胜枚举。“花王”“花魁”是她的名;国色天香、雍容华贵,是她的魂。可以想见,在这牡丹之都菏泽,四十余万亩花田同时盛放,是何等壮阔的景象!姚黄魏紫,赵粉欧碧,争奇斗艳,各具姿容,却都带着一股不容分说的贵气与霸气。你站在花前,仿佛面对的是一位居高临下、傲视万物的君王。

我知道,熙熙攘攘的游客中,不知有多少人想摘几朵带回家去。可自尊与自觉,让每一双手都缩了回去。有男子坐在花间写生,心无旁骛;有少女或蹲或立,举着小巧的花伞在花海中留影;有少妇俯身揽过花枝,轻吻深嗅,贴在颊边,伸出拇指,笑着定格。

说实话,我多么希望这铺天盖地的绚烂永不凋零,四季常驻啊。可这又是怎样的妄想呢?这一场盛大的花事,不过是时光的片段。一阵风雨,便姹紫嫣红尽去。念及此,一丝怅惘悄然爬上心头。

我轻叹:“美则美矣,奈何太短。”

妻子笑我:“就你多愁善感,难道也想写一篇《葬花词》不成?”

“她若是月季,该多好。”我感叹道。

 是啊,在鲁西南这片土地上,无论是三月的桃花、六月的荷花,抑或秋日的菊、冬日的梅,不都如牡丹一般吗?风光一时,转瞬即逝,任人如何挽留,也只能徒唤奈何。

它们都比不上月季的常开不绝。你看,在我那农村小院里,立冬过了,小雪也过了,月季依旧碧叶满枝,花开不断。也许她熬不过整个寒冬,但这已经足够了。

或许,腊梅是月季邀来点缀冬日的客?或是她自告奋勇,接续这一场静默的花期?

月季没有牡丹那样的声名,没有人专为她办一场“花会”,也少入诗画歌赋。她似也不在意,只一味静默地、倔强地开着,从春到秋,再到冬。这枝头三五朵将残未残,那旁侧嫩红鹅黄的苞早已迫不及待地鼓胀,如少女忍俊不禁的笑,“噗”地绽开。碗口大的花,在月光下静默地灿烂。

我爱月季,爱她这常开不懈的任性。她的美,是日子本身,是柴米油盐中绵延不绝的诗意。她就那样坦荡地开着,日复一日,为我那朴素的院落添上一抹不散的春色。

古人称月季为“月月红”,这名字朴实、亲切,有泥土气息,含家常温暖。若说牡丹是大家闺秀,月季便是小家碧玉。她不争“花王”尊号,没有如雷贯耳的名声,也少有一鸣惊人的传奇。人们平日不太谈论她,仿佛她本不存在。而她的生命,正是由无数平凡而坚韧的日子缀成的。

我爱牡丹,爱她那惊心动魄的、传奇般的美;但我更爱月季,爱她沉默的、长情的、与平凡生活融为一体的陪伴。传奇虽令人神往,可我们终究需要的,是这触手可及、源源不断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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