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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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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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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笑

记忆中,母亲很少笑,也许是生活折磨的缘故,也许是性格使然,但一笑起来,犹如一朵粘满露珠的鲜花,灿烂、甜美。

最近我做梦,梦见母亲在老家的大马岭上放牛,漫山遍野的茶籽树,绿意盎然,绿影婆娑,摇曳多姿。站在山岗上的母亲,一缕缕青丝在山风的吹佛下,随风飘舞,宛若天仙,那张脸笑得像茶籽花一样灿烂、鲜艳、甜美。说来也真的挺奇怪,母亲离开我们已十多年了,生前都是留短发的,从不留长发,可梦中的母亲却是长发飘飘,灿烂满面,我百思不得其解。日常尽管偶尔会想念一下母亲,然而,却很少在梦中见到她,也许,真的想念她了。

母亲是一个农村妇女,老实巴交,善解人意,没有什么文化,目不识丁。在我印象当中,母亲非常勤奋,热爱劳动,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母亲有一个缺点,整天愁眉苦脸,很少笑,喜欢把自己的忧愁和欢乐埋藏在心底,也许与母亲不善言辞有关,也许与母亲多愁善感、木讷的性格有关,也许与母亲对家庭、对亲人无私的爱有关。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生活物资匮乏,经济拮据,农村尤甚。我还没有上小学,父亲在大队当会计,以大队为家,整天忙忙碌碌,家里的大小事务自然都得母亲操劳。那时,农村还没分田到户,生产队里的生产劳动是按日记工分的,为了照顾体弱多病的母亲,生产队长便安排母亲放牛,这算是很轻松的工作了。母亲十分负责任,白天准时把牛放在大马岭上,或者在田埂上牵着牛吃草,无论刮风下雨抑或天寒地冻,大马岭上或田垌里都能看见母亲的身影。每天夜阑人静的时候,为了生产积肥,母亲总是提着火水灯前往牛栏兜牛屎牛尿,有时候一个晚上走两趟甚至多趟,从不嫌烦,从不埋怨,反正不会浪费一丁点儿牛屎牛尿。天蒙蒙亮,母亲看到那满满的一桶牛尿或一大坨牛屎,便回心地笑了,满满的获得感、幸福感。尔后,母亲又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改革开放后,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父亲“弃政从商”,下海经商了,走南闯北,疲于奔命,一年到头,很少在家,玉林、柳州、桂林、北流等都是父亲常跑生意的地方,因而,这些地名早已烙印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从此,母亲又多了一份担心和牵挂,脸上的笑容少得可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大姐看着不苟言笑的母亲,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有干不完的农活,心里一横,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回家帮母亲干农活。母亲却死活不让,对大姐又打又骂,说农村人不读书就没有出息,只有读好书才能走出山旮旯的大坡。然而,大姐心意已决,母亲拗不过大姐的犟劲,只好勉强答应了。那时候,我还小,不谙世事,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大姐没日没夜地下地里干农活,操劳家务,挺心疼的,可又帮不上什么大忙,放牛去!那算是我对家作最大的贡献了。

后来大姐出嫁了,三姐初中毕业后也不读书了,从农村大坡来到高州城,与父亲一起开了一家大排档,兄大学毕业后留在了茂名工作。如此一来,农村只剩下母亲一人,独自撑起了整个家,个中艰辛可想而知。其时,我也考上了大坡中心小学四年级重点班,第一次离开家独立生活,母亲总是放心不下,经常步行到学校看望我,有好吃的也一起带上,见了面,总是嘘寒问暖,家长里短。记得一次,中秋节过后,天气逐渐变冷了,母亲拖着虚弱的身体,拿着棉被和两个月饼到学校看望我,可我与同学刚好趁大坡墟买学习用品了,没见到她,结果她又找到了班主任吴庆盛老师把东西转交给我。看着那厚厚的棉被和两个月饼,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生活的重担压得母亲着实喘不过气来,牵挂儿女的学习、工作、生活,担忧儿女的婚姻、家庭,担心父亲在外忍饥挨饿,没人照顾……经常以泪洗脸,哪里笑得出来呢!如今,儿女都已儿孙满堂,生活有滋有味,如果母亲泉下有知,应该笑了,笑得更灿烂、更幸福!原载《茂名日报》2022.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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